第158章 玉轩清照暖添华5
肖竹隐经历严刑拷打,身体本来就极为虚弱,再加上贺浣之死去的打击,被五道古火会接回去之后,便陷入一场大病,卧床不起。
傅嘉年派人将贺浣之的遗体送回了贺家,贺家上下只有年迈的贺夫人和神志不清的贺浣清。陈煜棠于心不忍,只字不提和贺浣之的过往,主动帮助贺夫人操办了贺浣之的丧事,又出资重新修葺了许绘的坟墓,做了扩建,过不了两天,就能将贺浣之和许绘安葬在一起。
贺夫人万分感慨,和陈煜棠一起为贺浣之整理遗物的时候,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地讲话。
“咱们两家世代交好,从小呀,浣之就跟你最投脾气……唉,我原以为凭借着咱们贺家的条件,能给浣之找一户门当户对的,跟煜棠你一样……万万没想到啊。浣之虽然命苦,但有你这么好的手帕交,也算没有白走一遭。”
陈煜棠听了,心里难过得紧,纵观贺浣之房里的摆设,还如她生前那样,几乎每一件,陈煜棠都十分熟悉。贺夫人从床底拉出一个大木匣子,掀开盖子一看,里头放满了厚厚的书信,乍一望去,只觉得里头的字层层交叠,密密麻麻的。
陈煜棠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字迹,不觉红了眼眶。
贺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陈煜棠的变化,也抹起眼泪,念叨道:“这个匣子以前她收在柜子里的,也许是柜子里的衣物放不下了,又挪到了床底。里头全是你写给她的书信,她可宝贝着呢。这些也给她带过去吧。”
贺夫人所说的“带过去”,意思就是烧掉,陈煜棠有些恍惚,那些鬼神之说她是不信的,但如果真的有所谓的阴间阳界,那另一头的贺浣之,真的愿意再次看见她写给她的字字句句吗?
可即便贺浣之不愿意再见到这些信,它们又能有什么旁的归宿?也只有被烧掉罢了。
陈煜棠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三日后,黄道吉日,贺浣之正式下葬,达成了她的夙愿,和许绘葬在一处。
肖竹隐康复后,得知贺浣之已经下葬,对于自己未能见到贺浣之最后一面而懊丧不已。他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忽然重拾起自己的烟火爱好,继续研究各种各样的火药配方。同时,他也主动肩负起了照顾贺夫人和贺浣清的义务,他保留了自己在贺浣之生前的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贺家看望,捎带一些补品给贺夫人,雇佣了照顾贺夫人母子的保姆,后头甚至还在朋友的工厂给贺浣清寻觅了一份闲差。
另一面,翼州和荥州的战事,也一点点明朗起来。
傅嘉年将陈煜棠特殊设计出来的、便于埋伏的新式军装取了个名字,叫做“迷彩服”。他亲自带队,凭借着迷彩服的帮助,成功阻击了翼州来势汹汹的突击队伍,解决了荥州城的威胁,使得荥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尔后,傅嘉年借着这一契机,加紧训练新兵们掌握新式的西洋军火,将万国博览会时期购置的军火全部投入战场。这个举措得到了很好的收效,致使荥军很快在战场上转败为胜,一举将翼军从荥州境内驱赶出去。
笼罩在荥州上空的阴霾眨眼间烟消云散。傅嘉年带领荥军凯旋归来的时候,荥州的百姓自发夹道欢迎。
傅嘉年的车子缓缓驶过人群,忽然在街角看见了一抹青色的水袖。傅嘉年心神一凝,将车窗摇下,便见着乐生亭亭站在人群之中。
乐生对着傅嘉年微笑了一下,扬起手里的烟杆,吸了一口烟气,徐徐吐出,紧跟着,用袖子一拂烟气,那烟气眨眼间变成了一只白鸽,振翅飞走。傅嘉年见了,万分惊喜,望着乐生也露出了真诚的微笑。乐生却抬手指了指头顶,傅嘉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她放飞的那只鸽子汇入了一大片正自飞来的鸽群里头。
簌簌的振翅声响彻了荥州城的上空。
傅嘉年目光沉静,本想让司机停下,同乐生说上两句话,却见着原本站在那里的乐生已经无影无踪了。
按照傅渭川的指示,军队一路通往督军府,在督军府门前停了下来。
在督军府等候的军官列成一队,和往日的沉闷和肃穆不同,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喜色。唯独站在队列最前的傅渭川仍然一如既往,表情严肃。
傅嘉年一下车,第一个便是去看傅渭川,见着傅渭川的神色,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也换上了一副刻板的模样,步行到傅渭川面前,行了军礼,公事公办地说道:“大帅,我们打赢了。翼军已经全部肃清出荥州地界,不敢再犯。”
傅渭川点了点头,一旁的李义昌笑着带头起哄道:“大帅,这么大喜的日子,你可就别绷着了。往常将领们打了胜仗,你都是大赏特赏的,如今嘉年打了这么大一场胜仗,你要是不奖励奖励,咱们几个当叔叔的都不干!”
他的话引来四下几名高官的相应,气氛一时间热闹起来,傅嘉年却因他的话紧张起来,悄悄攥紧了双拳,掌心里沁满了汗水。毕竟——傅渭川是从未夸奖过他的,二十多年俩,他带给傅渭川的,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伤痛和失望。傅嘉年思及此,心间涩然,脸上还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绪,因而一直是那副刻板的神色,嘴角都不曾抬起过。
傅渭川这才渐渐露出笑意来,用手指点着李义昌,笑骂道:“你啊!我怕他经不得表扬,要骄傲。”
他说到后头,便被几名军官吵吵嚷嚷的笑闹声淹没了,都催促着傅渭川要“公事公办”。
傅渭川也有些局促,摸了摸鼻子,这才抬起手,在傅嘉年肩膀上拍了拍,以前所未有的语调温和道:“儿子,好样的!”
李义昌还在戏谑傅渭川不公平,只用了一句话便打发了傅嘉年,并不曾给傅嘉年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傅嘉年却觉得四周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有些不大真实。他怔了许久,又听得傅渭川说道:“赏、赏!嘉年,瞧瞧你这帮为你讨赏的叔叔,对你真是不薄,你可都记着了。”
傅嘉年攥得死紧的拳头渐渐舒展开,头一回在父亲面前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庆功宴结束后,傅嘉年喝得微醺,一从宴席上下来,便直奔着幻术堂去了。乐生却没在幻术堂,傅芝玮瞧见傅嘉年的模样,闲闲提点道:“乐生去河边放灯还愿了。你喝成这样,别去找她了,当心掉到水里头去!”
傅嘉年笑着应下,傅芝玮瞧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傅嘉年寻到河边,发现今日河边出奇热闹,天气寒凉,原本不应该有太多人外出的,今回却见着满河都是星星点点的河灯。
傅嘉年倚着桥上的栏杆,朝下看去,许多明妍女子的面孔从他面前一一闪过,却都不是乐生。他找得疲乏,视线渐渐模糊,无数道光斑连成一线,再也看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河边的人渐渐稀少起来,河灯也随着水波,或冲向远方,或回旋沉没。傅嘉年晃了晃神,终于清醒了一些,但见一盏风灯渐行渐近,他抬头,提着风灯的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她脸庞稚圆,停在傅嘉年面前。
“嘉年?”
傅嘉年脸上骤然间绽放出笑容,抱紧了女孩,如同孩子一般喃喃道:“乐生,我父亲终于愿意肯定我了!”
乐生轻轻拍了拍傅嘉年的后背,正要说话,傅嘉年却又道:“乐生,你的表演竟然能将幻术和魔术结合……真好看。”
乐生的情绪原本还算平静,听了傅嘉年的话,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莫名湿润了,她深深吸了口气,也回拥了傅嘉年,低声道:“是,我们都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得很好。”
荥军取得胜利,荥州的工厂渐渐恢复了生产。原先服装厂在染坊订制的那批用于制作迷彩服的货款,也差不多到了该交付的时间。
唐明轩正计划着将钱送去给染坊坊主,染坊坊主却主动找上门了。唐明轩心里有些犯嘀咕,以为对方是要来催债,但也只有好言邀请对方在会客室和自己相见。
却不想,染坊坊主满脸愧疚,一上来便说是不要货款了。
唐明轩奇怪万分,染坊坊主解释道:“我才知道那批布料是给荥军用的,也晓得你们一分钱都没有拿。咱们这帮商人做生意虽然是为了营生,可也不能不讲道义。如果荥州被攻下,咱们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唐明轩听了染坊坊主质朴的话语,沉思片刻,忽然一敲手心,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要不,咱们索性建立一个工会。下回若是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我们开会商讨一下就是,大家一起出力,总比一家使劲来得要好。”
染坊坊主愣了愣,问道:“等一等,唐老板,什么是‘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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