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决意

魃地。

        “谢姑娘，王上有请。”

        “我是大盛的昭妃，不要叫我姑娘。”

        她下了马车，抬眼见到那人正坐在另一辆篷车中。她盈盈走向那辆车，雍容雅步，湘纹飘逸。

        上车时，他伸出一只手欲扶她，她侧身避开：

        “不用劳烦韩於大人。”

        她走到案边，坐到他对面。

        “许久不见，”

        那人笑意依旧，

        “不知谢姑娘来寻我有何事。”

        她将墨玉拿出，推到他面前：

        “我来找你兑现诺言。”

        “需要我怎么做？”

        他深绿色的眼睛停在她眸上。

        “让他走。”

        三个字。没有再多的话。

        像是早已知晓了答案，他眉眼无波：

        “你不管自己的安危？哪怕我杀了你都可以？”

        “韩於大人先回答我。”

        他的眼逗留在她脸上，沉默片刻，他招手叫来了一员将领。用匈奴语交谈几句后，那人惊异抬眼，却是被他喝退。

        再望向她时，昔时的明厉已烟消云散：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大人请便。”

        她想得通透。

        若他不愿信守承诺，那她无论如何也无济于事，只有拼死一搏和他同归于尽。

        她捏紧了袖中的匕首。她的远霖曾为她用这把匕首伤了自己，如今她又为何不能用这把匕首捍卫他们的大盛？

        “我向来信守承诺，你可以收起凶器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却是一闪而过。只留下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叫我子鸢了？”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韩於大人请自重。”

        他兀自笑了。是了，他放走了那位君王，也就该明白，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一个愿意孤身到敌营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谈条件的女子，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他靠在车壁上，斜眼看向窗外：

        “我一直很想知道，每次你遇到危险时他都不在你身边。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问得随意，她却不知为何觉得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此刻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一直担心，若他对她的情义不够深，那她可能达不到目的。毕竟，赌人心本就是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救命之恩有些人会结草相报，而对有些人而言，却什么也不是。

        他们之间一命换一命，恩怨已了，两不相欠。他问出这个问题，突兀而笨拙，甚至连神色中都缺乏底气。她根本不必回答。

        但他的问题中牵到了那个人。想到那个人，她不自觉地勾起浅笑：

        “我既喜欢，他在我心中自是有千般好的。我的喜欢，是我和他的事情，不需要得到旁人的认可。”

        韩於飞深深望着她，闻言面不改色，眸中却泛起深深的自嘲。

        那晚因她一句话，他捡了一条命，她从此成为他心上唯一的灯。

        只是她并不是为他散发的光芒。

        那光太绚烂太不尽，那时不过脱漏了一束给他，却照亮了他整个生命。

        她是他心中的秘密，他却是她生命中的无关紧要。他不甘心，却是无可奈何。近在咫尺，却如隔千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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