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命运的审判
医生从迹部病房走了出来，影舞几人连忙迎上去。
“医生，小景他怎么样？”
“哦，他的意识刚刚清醒，幸好刀子插得不深，已经没事了，就是需要好好休息。”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但是要保持安静。”
“是。”
几人走进去，床上的迹部微微睁开眼睛。
“小景……小景，你还好吗？”
“……妈……”眼前的景物清晰起来，看见影舞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景吾，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千鹤担忧地迎上去。
“我没事……对了，斯冉呢？”
“……”众人安静下来，影舞愣了愣，忧伤地低下头。
“妈？”迹部皱了皱眉头，突然激动地仰起头：“斯冉呢？斯冉在哪！”
“小景，你别激动，小冉他……”
“他没事。”身后的不二突然淡淡地说道，几人愣了愣。
“不二？”
“不二，你见过斯冉了？他在哪？”
“他很好，你不需要担心。”
“……”迹部看着表情冷淡的不二，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地躺了下来。
“小景，你好好休息，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还需要卧床静养。”
“……我想见他。”
“小景？”
“景吾，他差点杀了你，你干嘛还要去见他啊！这不是去送死吗！”
“我想见他。”
“真是抱歉，斯冉他不想见你。”不二冷淡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病房内，迹部愣了愣，转头看向他。
迹部皱着眉头看着他，随后挣扎着坐了起来。千鹤连忙上前扶起他。
“景吾，小心啊，你的伤……”
迹部轻轻推开她的手，看了看仍是冷漠表情的不二，随后深深叹了口气低下头。
“……不二。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爱斯冉。既然你也是爱他，那就应该明白我的感受。”
“……”不二冷冷地看着他：“……但是我不会把自己深爱的人送进精神病院。”
“什么？”听到这句话，迹部愣了一下，惊讶地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精神病院？”
“呃，小景，这件事……”
“妈，你们该不会……把斯冉送进精神病院了吧？”迹部睁大了眼睛，瞳孔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小冉他……”
“你们怎么可以把他送进那种地方！那个地方对斯冉来说是地狱！斯冉会死的！你们怎么可以把他送进那里去！”迹部激动地掀开被子想下床，影舞和千鹤连忙按住他。
“小景，你冷静一点，你身上的伤会裂开的……”
“斯冉待在那种地方会死的！你们怎么可以把他送进那里去啊！”
“小景，小景，你冷静点，只要你没事，小冉就可以出来了……”
“我要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不二看着激动不已的迹部，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个地方对斯冉来说是地狱。”这句话斯佳也说过，难道迹部也知道斯冉曾经因为精神分裂去过精神病院吗？但是……如果说到死的话，那也太夸张了吧……
“……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就是一场安静的死亡。我想……我很快就会幸福了。”耳边响起斯冉平静的声音。从刚刚开始，心中的一个角落里已经开始爬进来的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就是一场安静的死亡……幸福……就是……死亡……我很快就会幸福了……我很快就会……死亡了……”不二愣住了，惊讶地微张着嘴巴站在那里。
“……不二，已经结束了。”这是斯冉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已经结束了……结束了……
不二僵硬地愣在那里，眼前浮现出斯冉绝望般平静的笑容。
猛地转身向外跑去，突然和冲进来的忍足相撞。
“不好了！”
“侑士？急急忙忙的怎么了？”岳人奇怪地看了看他。
“我、我刚刚去精神病院看斯冉，听说斯冉不久之前服下安眠药自杀了！”
“什么！”
在众人震惊之际，不二已经跑了出去。
“你说……什么……”仿佛忽然被雷电击中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迹部直直地倒了下来，腹部的伤口处渗出一大片刺眼的艳红。
“啊，小景！小景！！！”
不二冲进医院的走廊。突然看见斯佳低着头坐在手术室前的走廊里。不二猛地停下脚步，愣愣地走过去。
“……斯佳？”
听到不二的叫声，斯佳缓缓地抬起头，泪流满面。
“不二……不二！”斯佳哭着扑进不二的怀里，不二抱住她。
“……斯冉他……”不会来得太迟了吧……
“哥哥他还在急救室里，还没有脱离危险……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有保护好哥哥……如果我早点救他出去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都是我的错……呜……”
“这不能怪你……斯冉他会没事的。”
“是我，是我误解了哥哥的意思，我应该早点带哥哥回家，当初我就应该把他带回去……呜……如果哥哥死了，我该怎么办啊？我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了，如果他不在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斯冉也一样，他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他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他一定会没事的……”不二紧紧地抱着怀里自责痛哭的斯佳，抬头望向亮起红灯的手术室。
迹部说的对。我根本不了解斯冉，他和手冢不一样。手冢对于什么事都是执着地追求，就算遇到绝望的困境他也从不放弃。但是斯冉……对于自己和世上的一切，他都是绝望的，极端的，冷漠的，不信任的。他在自己的身边筑成一道高耸的墙，把他自己和外界完全分割开来，不给别人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医生走了出来。不二愣了愣，松开斯佳，迎上去。
“医生，斯冉怎么样？”
“医生，我哥哥呢？我哥哥没事吧？呜，他没事吧？”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因为他吃下了很多安眠药……”
“所以？所以没救了？！医生！你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花多少钱，请你一定要救他，不能放弃他！医生！呜……”斯佳哭着抓住医生的衣服。
“啊，我没说他死了！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哥哥他没死？那你怎么说你们已经尽力了？这是手术失败后常说的话啊！”
“我是说，我们尽力抢救了他，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洗胃。但是因为他吞下了不少的安眠药，要完全清除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还在深度的昏迷中。”
“深度的昏迷？你是说……哥哥他醒不过来了吗？”
“可能……很快就会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斯佳愣愣地看着他，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医生，没有其他方法救他了吗？”不二也急切地问。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只能看他自己了。如果他的潜意识里不肯醒来，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哥哥……哥哥……呜……”斯佳捂着脸跌坐在地上，不二悲伤地扶住她。
斯佳坐在斯冉的床前，斯冉躺在病床上，似乎只是静静地睡着了。
“哥哥。我知道你讨厌医院里的病号服，所以把你的衣服全都拿来了，待会儿就可以给你换上了。”
斯佳拿起一旁的几件衣服，准备叠起来。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斯佳疑惑地掏了掏衣服口袋，突然摸到一个坚硬的盒子。斯佳愣了愣，把盒子拿了出来，随即愣住了。眼泪像断了的线不断地流下来，心中一阵冰凉的痛楚。
“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斯佳哭着扑在斯冉床边，手里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小盒子。
斯冉仍安安静静地睡着，犹如童话中被施了魔法的公主，似乎将会永远永远地沉睡下去。
几天后，迹部虚弱地站在斯佳面前。斯佳看着他，挥手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景吾！”千鹤扶住快要跌倒的迹部，生气地朝斯佳吼道：“你干什么打人啊！你不知道景吾身上有伤吗！”
“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哥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是你把他逼到了绝路，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
“对不起……对不起……”迹部低着头，不断地自责着。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把哥哥还给我！把哥哥还给我！！！”斯佳哭着捶打着迹部的胸口，影舞拉住她。
“佳佳，你别这样子，小景他已经知道错了，小景他也很伤心很自责。我相信小冉会没事的，他会醒过来的……”
“你放开我！”斯佳突然冷冷地甩开影舞的手，影舞愣了愣。
“……哥哥说的没错。人都是不可相信的。不知不觉中带着甜蜜流进你的心田里，给你希望。一瞬间却又刨开心底冷冷地转过身去。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们，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把哥哥交给你们！”
“佳佳……”
“喂，你别把所有事情都怪在我们身上！”千鹤不平地说道：“是斯冉不爱景吾，景吾才和他分手的，是他先拒绝景吾的！他还把景吾刺伤，错的人应该是他！”
“千鹤！别说了！”
“谁说哥哥不爱他！谁说哥哥拒绝了他的爱！哥哥明明一直默默地待在他身边，是他不相信哥哥，是他先放弃了哥哥！”
“斯冉那种态度怎么可能爱景吾？如果真的爱他，那为什么要那么沉默？把爱说出口就真的那么难吗！”
“对！很难！对哥哥来说，是最难得一件事！”
“斯佳……”迹部悲伤地看着她。
“你知道哥哥为你做了多少吗？你只看到他的冷漠，他的沉默。你却不知道哥哥为你做了什么！”
“斯佳？”
“……情人节那天，哥哥特地请假回来，让我陪他去帮你挑选礼物。他和你一样，他也同样的不安和不知所措。他不回应你的感情，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你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抛弃他！”
斯佳从那个口袋内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迹部愣了愣。
“真是我陪哥哥特地去买的礼物，是情人节的礼物……”斯佳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只精美的银色戒指。
“是我和哥哥挑选了好久才买的。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买了情侣对戒……”
“……”迹部惊讶地愣在那里。
“这是我在哥哥的外套里找到的。我以为在情人节那晚他把戒指给你了，可是……可是你却因为自己的不安和矛盾就抛弃了他！你怎么可以抛弃爱你的哥哥！”
“……”迹部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银戒，惊讶地愣在那里。
“你知道我第一次去警察局那里见哥哥的时候……哥哥他说了什么吗？”
“……”
“我问他，他为什么要杀你。他说……越爱就越想摧毁……”斯佳清楚地记得那天在警察局里，斯冉被带走时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斯佳似乎是不想让眼泪流下来，所以拼命睁大了眼睛：“……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其实……其实我很爱他……”
“……”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哥哥他爱你，哥哥他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抛弃他！怎么可以！”
“……”迹部张着嘴巴，凉凉的眼泪流出了眼眶。
“你知道哥哥自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吗？你知道吗！！！”斯佳控制不住地蹲了下来嚎啕大哭，凄厉的哭泣声回荡在走廊里。
“……”迹部呆呆地站在面前。众人悲伤的表情，他看见。斯佳颤抖的肩膀，他看见。他唯一看不见，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斯佳静静地站在斯冉面前，悲伤地看着他安详的睡脸。
“……哥哥。你很痛苦吧？那里很冷，很黑吧？不要怕，我这就带你回家，回我们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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