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招供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秋娘就知道温若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此时的她不管掩饰还是不掩饰，无非都是一个结果，那又何必掩饰呢。
　　被发现就被发现，从她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后果，只不过这个后果来的有些晚。
　　换作以前，她绝对不会为了谁去暴露自己，让自己身陷险境。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末言对于她来说，属于一道光的存在，末言......
　　“我跟你并没有仇。”
　　秋娘道：“我跟你现在的父母也没有仇，跟殷湛家更加没有挂钩。”
　　那这就令人疑惑了。
　　不对，现在的父母？
　　“你什么意思？”温若棠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幽深。
　　秋娘也不在乎自己说漏嘴，本来就已经暴露了，还有什么不能说：“没人告诉你，你其实不是你现在爹娘的亲生血脉吧？”
　　这种事情，秋娘说的非常自信，毕竟谁没事会去怀疑自己的血缘。
　　她想在温若棠脸上看到震惊，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对面的人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她不禁蹙眉，语气惊诧道：“你并不是现在你父母的血脉，你不惊讶？”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我不是的呢。”温若棠依旧面不改色，语气平静。
　　秋娘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婉转：“这重要吗？”
　　“非常重要！”温若棠掷地有声。
　　秋娘笑声停顿下来，被蒙着的脸上嘴角就这样僵硬着保持微笑弧度，硬生生的道：“若是我不说呢。”
　　“那就证明你刚才说的都是放屁。”
　　温若棠看也不看她，嗤笑一声，根本没当回事。想在她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变化简直太难，秋娘认真盯着她许久，也没发现异常，才把小看温若棠的心思收一收。
　　这人能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好，且脑子不笨，自己要是真的不提出点什么，这人怕是不会相信。
　　不过......
　　“三夫人既然不想谈这事，那我就先走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谈，再来找我吧。”
　　等了片刻她也不出声，温若棠干脆甩袖子转身走：“麻烦照顾好我奶奶，要是到时候她少了一根头发，那我们抓的人受什么苦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你们敢！”
　　“为何不敢？”
　　温若棠笑着转身：“你若是想要交换人质，那就带着真心过来，我们不想听废话。”
　　说完，也不等她说话，没几步就出了她的视线。
　　秋娘眼神没有聚焦，不知在想什么，等这个无人之巷有人路过时，她才匆忙离开。
　　她来找自己的事情，温若棠也没有隐瞒，回去后就跟殷湛提了。好在殷老太太派来保护自己的那些暗卫机灵，自己知道主动跟上去，这样能更好的给小六他们那群人提供好的线索。
　　地牢的王力跟王春依旧每日闲话几句关于三夫人的，比如此时，正是晚饭时候，地牢的干粮分配给到每个牢房的人时，两人就坐在末言的牢房门前，喝着酒吃着肉聊着天。
　　“三夫人那边的情况今天咋没听说。”
　　王春喝了口酒，特意把声音降低，又拿捏的刚好能让末言刚好听见：“昨天晕过去后还没醒来？”
　　王力眼底笑意一闪，幽幽叹了一口气，喝了口酒，道：“我听老大说，她昨日晕了后，找了大夫号脉，情况......”
　　后面的情况王力突然压得很小声，让习武的末言也难以听清，足以吊足了末言的胃口。
　　两人虽然在交谈，可眼尾却观察着末言。
　　末言低着头咬着馒头，硬是嚼了许久也没有见他咽下去，咽下去的那一刻，他头抬起来，来到围栏前：“两位，我想见见温姑娘！”
　　直觉告诉他，找温若棠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可偏偏温若棠今晚走不开。。
　　见到秋娘已经是昨天早上的事情，她本打算今日要继续去店里忙，晚上回村里的。结果半上午孙老爷找上了她，约她去茶楼见面喝茶有事相谈。
　　她还以为是自己跟孙老爷两个人，故此带上了殷湛。可到了茶楼雅间的时候，才发现雅间内还有两个陌生的人。
　　两人衣着华丽尊贵、气质优雅，尤其是这位夫人，看着郁郁寡欢，根本提不起精神气。
　　莫名的，温若棠觉得这位夫人有些眼熟。
　　“棠棠，殷爷，你们来了。”
　　甭管孙老爷做的多大，他还是叫殷湛一声大家称呼的殷湛，笑着引他们入座，介绍另外两位陌生人道：“这是从京都来的，这是庄老爷，这是庄夫人。”
　　这么简便的介绍，说明这两位的身份特殊，不易过多往外说。温若棠也不好奇，微笑的打了招呼，可殷湛不同，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神色有过一闪而过的古怪，随后跟着一起打了招呼。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
　　见到年纪不大的温若棠，庄老爷率先出声，他语气不急不缓，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
　　孙老爷立马笑道：“正是，你别看她年纪小，本事多着呢。”
　　当着温若棠的面，孙老爷把她夸的完美无比，要不是温若棠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差点都信了他的话。庄老爷谈吐优雅风趣，无论孙老爷的言辞都夸张，都能及时的附和，导致整个过程中，两人的话题都在温若棠身上。
　　温若棠一开始还能承受住这样的彩虹屁，等听到最后时，她的脸居然发烫，有些不敢听了。
　　发觉她的变化，殷湛在桌子下的手握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也不知温姑娘的父母是做什么的，能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闺女出来。”
　　突然，庄老爷突然友好笑着朝温若棠道。
　　温若棠：“......我爹娘都是地道的乡下人，大字不识的粗人，我也是瞎琢磨，运气好被我遇上了而已。”
　　话里有真假，无人能辩。
　　庄老爷哈哈笑道：“温姑娘何必自谦，在京都，有主意有本事的女子也开店，不在少数，温姑娘就没想往京都发展？”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优势，京都花样太多，竞争过大，很不好做呢。”
　　温若棠笑着回道：“还不如在这镇上把自己的店做好，往后越做越大也有个知名度不是，这样开店起来，也更有名气一些。”
　　从没听到这样的说话，众人一愣。
　　郁郁寡欢的庄夫人终于分神看了温若棠一眼，只一眼，就移不开。她直勾勾的盯着温若棠，眼底有些恍惚：“你多大了？”
　　在这几个男人面前问一个已婚女子的年龄其实是不礼貌的，不知为何，温若棠没有生气，还顺着她的话回道：“十五了。”
　　“啊，十五了啊，真好。”
　　庄夫人喃喃的重复了下自己的话，又道：“你生辰是在何时。”
　　“腊月二十八。”温若棠虽然奇怪，还是如实道。
　　庄夫人突然就激动起来，整个人好像活了过来一样：“你的生辰跟我闺女一样，她也是腊月二十八！要是......也十五了。”
　　听着这话意思，这位夫人的闺女，怕是小时候夭折或者出了意外离开了，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怀念、悔恨的语气来说这话。
　　庄老爷见她又恢复到一开始的状态，心疼的握紧她的手拍了拍，无声安慰。
　　“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步入正题吧。”
　　起初的寒暄只是想让气氛不要这么尴尬，也能更好地融入这个小小的雅间，对彼此有个简单的认知。接下来要谈的，才是正事。
　　“我们需要高级的神仙水。”
　　既然是正事，那就开门见山，庄老爷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截了当。
　　孙老爷傻眼，这太快步入主题了吧！
　　“我每月只提供......”
　　“我知道，物以稀为贵。”
　　庄老爷打断温若棠想说的话，收敛了笑容，有些严肃：“所以我们来的目的，就是谈能不能额外增加数量，我们很需要。”
　　温若棠抿唇看了他一眼，道：“有何用处。”
　　“温姑娘，都说你是最会做生意的，我买你这东西，定然是有用处。价格你可以开，合适我们就合作。”
　　庄老爷道：“问我的用处，我就不方便告知了。”
　　温若棠：“您要的量这么大我如何信你，我这东西是治病的，若是被恶意利用，那我制作出来岂不是有错？”
　　虽然卖东西不问去处是规矩，可是她这不是普通的东西，要是被恶意利用，岂不是把她的初心变了。
　　庄老爷道：“我们是从京都来的，你大可放心。”
　　这样并没有说服力，温若棠眨眨眼，微笑的没有回他。
　　庄老爷跟孙老爷对视一眼，继续道：“我们能保证，这批高级神仙水，我们不是用来做坏事。”
　　温若棠继续不说话。
　　察觉到手心被轻轻抓挠，殷湛心神领会，道：“当然知道你们不会用这东西做坏事，可本来每个月的量已经定了下来，且制作好了，突然要加量，还不知用做何事，当然会不放心，也请你们理解。”
　　他牵着温若棠的手，把人也带了起来，道：“几位考虑好，要加量的话还需要告诉去处，不然这笔生意就面谈了吧。”
　　“殷爷......”
　　“我可以出三倍价格！”
　　庄老爷一点都不着急，以为自己抛出价格，对方立马就改变主意。他都已经做好嘲讽的准备了，哪知两人只是听了一耳朵，依旧没有继续留下谈的意思。
　　孙老爷立马给他咬耳朵：“庄兄，温姑娘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即使你出天价也没用！”
　　“不就是个卖东西的，还神气什么！”
　　一听他这么说，庄老爷瞬间不满，温若棠跟殷湛的身影还没彻底出雅间，就大声道：“还真以为天底下就只有她有这东西一样！”
　　孙老爷余光瞥见温若棠脚步微顿，苦涩一笑，他很想告诉这位位高权重的庄老爷，这天底下，还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人有这玩意！
　　他能怎么办，只能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啊！
　　身后的事情温若棠没在意，拉着殷湛在外头简单吃了一顿，又在街上买了些东西，才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哪知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瞧见了王春坐在石墩上等人。
　　“老大，嫂子，你们回来了！”
　　瞧见他们，王春喜滋滋的跑了过来。
　　温若棠道：“你在等我们啊？”
　　王春立马点头如捣蒜。
　　殷湛道：“何事？”
　　王春跟王力都是负责末言的审问，应该是审问有进展，不然王春的脸上没法笑的这么灿烂。
　　果不其然他一问，王春就藏不住事，叭叭的道：“那个末言昨晚上说要见嫂子，我推脱了下，今早他又主动问了嫂子何时有空，我这才过来。”
　　“聪明！”
　　温若棠立马夸赞：“你们两个还挺有一套啊，不错有长进！”
　　“那是，跟着老大怎么能没有长进呢！”
　　王春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嫂子现在要去见嘛？”
　　“不急，午睡后在去吧。”
　　却不想，殷湛直接拒绝，拉着温若棠的手回家。
　　王春不懂，也知道不该多问，抱着满腹的郁闷去问王力，结果被王力敲了几个暴扣，直骂他没脑子活该单身。
　　王春不明白这个午睡问题怎么就牵扯到自己单不单身的问题，觉得深奥极了。
　　说是午睡，两人白日没啥顾忌运动一番后，直接睡到晚饭前，吃了晚饭才去地牢见末言。
　　末言等了一天一夜早就不耐烦了，见到温若棠的那一刻，也不用别人多说什么，自己非常自觉的道：“我愿意说，前提是放了三夫人。”
　　“这个好说，我保证做到。”
　　温若棠竖起手指发誓，说的义正言辞。
　　末言心中纠结半天，咬着后槽牙，为了三夫人的身子，他还是长了嘴：“这个要从......”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地牢的烛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同时还有一道平淡无波的声音在叙述着往事，虽然里头时不时传来怒骂声，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和谐。
　　这一次，依旧到天边泛白，温若棠跟殷湛才回了殷府。
　　对于三夫人以前做的那些事以及动机，只要是末言能说且知道的，几乎都交代清楚一一招供，这也更好的让温若棠理解了三夫人对自己的那种仇恨来源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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