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空白的五线谱 > 第5章 朝起拾花

第5章 朝起拾花


白楚月拿起桌上的透明香水瓶,单手推起上面的花型盖子,按下泵头,在腕间轻喷两下,然后他双腕摩擦,又轻触耳后。这是素佩卿还没用完的香水,在今天用,再合适不过。

        管家把黑色大衣套在白楚月身上,帮他抚平领口褶皱。黑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的大衣,再搭配他一副苍白面孔,已经有了参加葬礼的气氛。他要提早到场,为苏佩卿最后换一次衣服。

        他与素佩卿的结合是天下最大的错误。

        细算起来,他与素佩卿相识不到两年,结婚不到一年,两个人有效的相处时间不到一个月。毕竟他们没有感情,仓促的相亲,然后急着领证,还未来得及先婚后爱,素佩卿就撒手人寰,她看透了白楚月把她当做人生布局的棋子。

        不过,像素佩卿这样又急又烈的女子,世间难寻。她在领结婚证的当天邀请白子舟参加她与白楚月的婚礼。这如同秀出肌肉一般的挑衅,白子舟并没有看在眼里,但是白楚月对素佩卿的行为非常不满,他仿佛在素佩卿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蒋行雨的影子,这对他们的夫妻关系来说是大忌。

        婚礼上的面子得过且过,但是婚礼一结束,白楚月就没再回过他和素佩卿的新房,直到素佩卿服药自尽。

        除了婚后回避素佩卿,白楚月甚至连白家都不回,整日与项目为伴,他似乎是在刻意的迫使自己变成一个不去经营男女情感的机器人。

        没有得到想要的婚姻,让他觉得妻子的身份是谁都可以。

        但是宣启资本不一样,得到掌握权的代价是他同意娶一位自己不爱的人,而这个人像是拷贝了他父母婚姻里不幸的那个人,他觉得代价不等,所以专注事业是他突破精神压抑屏障的唯一出路。

        可是,代价的偏高不等又被加码,素佩卿用自己的生命把白楚月已释然的压抑又拉至触底。这些混沌的现实催使白楚月在葬礼上失态的笑出了声音,站在他旁边的白星臣拽着他的躯壳去了户外,律师连商也一同跟着出去。

        “你是不是神经病犯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好歹也要装一下吧?”白星臣嘬着一支香烟,数落白楚月,“还是你觉得这件事让你有损失,但是人家姓素的可不是吃素的,刚嫁进来不到一年就没了女儿,换做是谁都得狠狠的咬你一口。”

        “事实上素家没有提过分的要求,他们说夫妻财产合理分割就可以,有约定的按约定来,没有约定的按照法定,而且沟通的过程中,他们除了情绪不好,说出的话还都在情在理。”连商律师对白楚月和白星臣说。连商不仅是宣启资本的法务之一,也是白楚月的中学同学,他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经常围着白楚月,帮他处理公司和私人的法律事务。

        “你倒是说句话,别绷着了,刚才在里边不是还笑出声了吗?现在没外人,别假沉默。”白星臣把烟头拧灭,伸手推了一把白楚月。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笑。笑里面的人当初按着头让我娶她,现在来看,她也是跳进了火坑,把自己燃尽了。”白楚月低着头,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在此刻气场不足一米,而且他还是坐姿,越发没了气势。

        “结婚证难道是我们逼着你去领的?”白星臣蹲下来,仰起头看着白楚月,“有件事,你当初结婚的时候我没问,现在我想问一问。”

        “别问,当初没问,现在也别问。”白楚月用眼神给了他一道警示,但是没什么效果,白星臣还是问了出来。

        “是不是还放不下白子舟?”他这句话一出口,连商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律师脚底拧弯,转向白楚月这边,与白星臣一起看他的反应。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让里面躺着的那位也听一听。”白楚月瞪着眼睛问白星臣。

        “这跟她没多大关系,是在她出现之前,我听博比说的,但是博比没有出卖他姐,是他姐亲口说的,所以博比算是转述,我算是好奇一听。”

        “你把废话都咽回肚子里。”白楚月抬起下巴对白星臣说。

        “好,我捡重点的。白子舟看过你和露露的视频,还有五百多张照片。至于这些影像画面的尺度问题,她没说。而且博比说她是醉酒之后胡闹着讲出来的话,不一定是真事。但我觉得酒后吐真言,是可信的。你怎么看?”

        一旁的连律师清了一下嗓子,说:“处理罗兰别墅和白子舟知道你乱搞,是一回事吧?我就说你怎么会急着让老爷子把房子卖掉,还说里面不干净,原来不是闹鬼,是你心里有鬼。”

        “五百多张照片都是什么内容?”白星臣问白楚月。

        “分手费给的那么高,看得出时间不短。”连律师说。

        “你知道照片什么内容?”白星臣转头问连律师。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渣男。”连律师回答。

        “你为渣男服务。”白星臣说。

        白楚月嗤笑一声,低吟着说了句“无聊”,然后仰头靠向椅背,望着天空,把眼睛闭上。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白子舟掌握的细节,他曾经问过博比,但是博比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肯说,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而白星臣却早于自己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过,这些往事对于眼前的局面来说都是徒劳的旧因,知道与不知道都是一样的结局,走到今日,还提旧事能如何?

        连律师把一支香烟插进白楚月的嘴里,帮他点燃,白星臣笑称这画面像极了在上香,白楚月没有理会,而是歪着头一嘬嘬的把烟吸完。

        里面的仪式结束,白楚月送走素佩卿的家人,然后也离开了,他没有等后续的事宜,而是交给其他人去做,自己赶去机场,悄悄的退出了这个城市。

        他不打算让所有人知道新婚妻子的离世,但是他又内疚于素佩卿像是牺牲品一样的出现又消失,于是他当晚在机场发了一条状态:香如以沫,后会无期。

        配图是香水的花型瓶盖。葬礼时穿的黑色大衣,他嘱咐管家不要清洗,找一个单独的柜子把它挂起来。

        白楚月很惧怕去回忆与妻子有关的事情,但是他眼睛一闭,脑子就不受控制,那些从他们认识起的第一个细节都不愿意放过的记忆不是洪水滔天,而是扎进他毛孔的细针,直接刺激他的神经。于是他选择把工作堆叠起来,用现在的自己去卷曾经的自己,不给大脑留有一丝考虑其他事情的机会。

        白星臣在葬礼之后飞去瑞士小镇,博比在那里等他,这两个人经常联系,属于臭气相投,喜欢滑雪和电子编程。白星臣读完大学之后开了一个工作室,招揽了许多程序员,专心摆弄自己喜欢的东西。博比是通过电竞游戏认识了白星臣,然后向他学习了许多关于编程的学问,两个人共同署名发明了一些小程序和小游戏,所以关系特别好。

        在小镇见面之后,他们没有即刻进入雪道,而是在房间里玩起了游戏。

        博比在来之前听白星臣说他在参加葬礼,细问之后才知道是素佩卿去世,但他一直好奇好端端的大活人,为什么结婚没多久就自寻短见,明里暗里他都觉得是白楚月的问题,在电话里没多问,如今俩人见面,他那颗想要揭开谜团的心终于忍不住了,于是问白星臣:“你哥后来为什么不追我姐了?”

        这个铺垫式的开场让白星臣不屑,他挑了一下眼眉,回答说:“你姐不想嫁人呗。”

        “我一直觉得他爱的不是我姐,是我姐的威尔资本。”

        “你怕他吃了你家的财产?想多了吧,他自己尚且是个游戏初阶玩家,不过提前布局倒是有可能。”

        “跟素佩卿结婚是怎么回事?”

        “这个事就属于白楚月的布局,为了婚后继承我爸的宏图大业。这是我们家传统,你可能无法理解。”

        “她这是把自己卖了。”

        “现在看来是搭上了一条命。”

        “怎么死的?”

        “吃药,过量吃药,没送医院就定了死亡结果。不过”白星臣欲言又止,“她在认识我哥之前就有病。”

        “白楚月不知道?”

        “他无所谓,只要对方性别为女,愿意站在结婚证的另一端,其他的他真的无所谓。”

        “对自己太狠了。”

        “还不是你姐不愿意嫁,又一直躲着他,本来毕业就能结婚,一切顺顺利利。是不是你把照片和视频发到白子舟邮箱里的?你老实说,我不告密。”

        博比把手柄一丢,不玩了,转身去沙发旁的小桌上拿了一袋薯片撕开,他没有回答白星臣的问题。

        “到底是不是你?从技术上分析,有可能就是你。”白星臣不依不饶的问。

        “你怎么不承认是你呢?”博比反问道。

        “怎么可能是我,你说说,他们俩分手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一不喜欢白子舟,二不愿意参与公司的事。我就喜欢被家里养活着,轻松一世。但是你不一样,你不喜欢我哥,而且害怕家里的资产被他卷走,所以你搞小动作非常有可能。”

        “他包养露露是事实。”

        “会不会是露露自爆?”

        “这个结论不一定正确。白楚月后来跟她分手,你不是说他们签了协议,露露拿到很多善后金。”

        “露露没有损失,无论是分手之后的补偿还是继续维持关系的消耗,价值是相等的。她再换一个男朋友就好了。”

        “既然她在两种选择里都能获得好处,换一个角度想,你看露露像是在意我姐的样子吗?”

        “我不认为她们俩在一个水平线上。”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姐把威尔执行合伙人的位置让给了我堂兄。

        “哪一个堂兄?”

        “周正宇。”

        白星臣向博比投来一道犀利的目光,他表示吃惊、不解,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把脸扭回屏幕之后他在眉心揉出不少褶皱。

        “不相信吧?”博比笑了笑。

        白星臣疯狂的摇头,他确实不相信,“她这样做,依然是为了躲避我哥?不想和他在商界碰面?不至于吧?就为了不见白楚月,放弃整座江山社稷?”

        “她和周正宇签了协议的,在雪国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曾桐雨第一次和她传绯闻的时候,就是那次,我在现场。”

        “你这个堂兄是什么角色?”

        “他是正经金融学专业,而我姐是学哲学的,可能他更适合经营公司。”

        “我一直想知道,你家的人为什么都要学哲学?”

        “因为喜欢。”

        “这么简单?”

        “亨瑞的父亲是海德格尔的后裔。”

        “这跟你和白子舟有什么关系?他pua你们俩?”

        “是我母亲的想法,希望我们都能够拥有开阔的智慧和稳定的心态。”

        白星臣忽然撇了一下嘴,然后嗤笑一声,没再向博比提问。

        游戏玩了无数局,直到筋疲力尽,凌晨的时候他们俩叫了roomservice,狼吞虎咽一番,然后没有分房,两个大男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和衣而睡。然而在他们醒来的第一时间,白星臣就把昨夜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白楚月,博比也把白楚月丧偶的情报递送给亨瑞。

        他们俩像是蜗牛的触角,发挥着很前沿的作用。即使白楚月与白子舟分手,白楚月依然能知晓她的近况动向。看完白星臣发来的消息,白楚月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他扭转脑袋看向不远处的周正宇,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周锦的侄子,恰好周正宇也抬起眼眸注意到白楚月,两个人相视一笑,随后白楚月起身走向周正宇。


  https://www.biqivge.cc/book/93753151/2676010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