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回食古井遇犬妖忆前世缘手术刀救性命种今生因

两年后

        十五岁的叶绛珠被未知子拎下飞机。

        “未知子！”叶绛珠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再有一年，她就真正成年了——没错，新身份证的事情在两年前被未知子发现，差点被未知子遣返回国，还是晶叔好说歹说，她才留到现在。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晶叔到现在都没答应收她为徒——哪怕她已经在古巴的医科大学旁听完所有课程，做过船医助手，军医助手和兽医助手。

        “晶叔真是的，干嘛非要让我带你去神社求御守啊。你明明每次考试都不错的，怎么这次对你这么没有信心。”未知子抱着胳膊，把高跟鞋踩的“哒哒”直响。

        “大概是晶叔对我的一种关心吧。”叶绛珠抿唇笑了，“他不怎么会表达，他只会做。”

        “那他自己来就是了，还不是窝在家里打麻将。”未知子无情吐槽，“啊，你的头发怎么还不剪，都长到小腿了，做手术整理起来多麻烦，戴帽子都不好戴！”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一点念想，所以我不想剪掉。”叶绛珠摸摸自己盘在脑顶，用一根木簪固定的头发，像一座结实的黑塔。

        “不跟你说了。话说回来，那个日暮神社在哪里啊？”未知子打开谷歌地图，撇嘴，“位置真偏啊，走吧。”

        一小时后，叶绛珠跟未知子抵达日暮神社。别的不说，光是这里参天的巨树，就让人心生敬畏。

        “这在古巴，用不上两天就轰没了，还会引起大火。”未知子一张嘴，肃穆的气氛就破坏的一干二净。

        叶绛珠早已习惯了，玻璃心锻炼成钻石心就是这么来的：“我们进去吧。”两人在神社前舀水净手，接着，边欣赏风景边往里走。她们在拜殿的赛钱箱里放完硬币，摇动铃铛，唤起神的注意，再跪下参拜。两人参拜完，想问神社的巫女祈求一个学业御守，却怎么也找不到工作人员。两人决定分开寻找，一个往东找，一个往西找，约定在拜殿汇合。

        分别前，未知子把手上的医疗箱递给叶绛珠。叶绛珠一提箱子，心中有了数，往殿外走。走到一座偏殿的时候，她好像听到有个年轻的姑娘在说话，循着声音找过去，不知不觉走进了偏殿里，然后瞧见一个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偏殿正中央的井中。

        “等等，我来救你！”顾不得许多，叶绛珠也跟着跳了下去。她完全忘了事件本身的诡异感，只记得眼前需要帮助的姑娘。

        奇怪的是，叶绛珠的脚并没有触碰到井底，一刹那间，蓝色的星河在她周身涌动。她胸前挂着的袋子闪闪发光：那是摩野上个月寄给她的好命香水的进化版——好命药片，吃一片，管一个月。嗯，不但人的运气会变得爆炸好，吃完浑身散发淡淡的金桂香气，是招引蜜蜂和蚜虫的不二之选。

        “难道是药过期了？”叶绛珠这样想着，脚尖已经接触到了地面。然而，周边的景色已完全不同。

        用《与陈伯之书》中的句子来说，就是“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乱世气象，不过如此。

        叶绛珠摇摇头，刚往前一步，忽然听到身后某种大型犬沉重的呼噜声。她扭头一瞧，一只巨型的萨摩耶正趴在树丛中，他缺失了一只胳膊，胸口处全是血。

        “啊，真是可怜。”叶绛珠忍不住走过去，医者仁心的毛病再度触发，她顾着医治眼前现成的病患，没工夫再想别的。

        她刚靠近眼前的大狗，大狗的眼睛就睁开了。对方的一只眼睛抵得上她多半个人大，她在大狗如金色的湖泽的眼瞳里，清楚地照见了自己：穿着绿色的迷彩服，梳着不伦不类的发型。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叶绛珠没有注意，对方盯着自己的时间过长，也没有注意，对方震惊伴随着复杂的情感。

        她只注意到了对方急促的呼噜声。

        看来变异的狗狗还是狗狗啊，受伤是真的难受。

        “我是一名医生，虽说是实习医生，还没有拿到医师资格证，但是治疗你这点小伤痛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可以……相信我吗？”叶绛珠蹲下身子，真诚地看着大狗狗的眼睛。

        大狗没有说话，但身体明显放松了不少，只是眼瞳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叶绛珠没有在乎狗狗听不听懂她的话，她只在乎能不能把眼前的生命治好。她利落地从医疗箱里取出口罩，帽子，不含橡胶手套（避免病患对橡胶过敏）佩戴好，又取出手术盘，码好各种医疗器械，放在狗狗没受伤的地方（因为没有助手帮忙，只好这样），“由叶绛珠主刀，皮肤缝合手术，现在开始。”

        在古巴的时候，这种类似的简单的手术她不知做了多少。名义上都是晶叔或者未知子来做，其实动手的是她——为了让她能锻炼出来，两人也是煞费苦心。往往帐篷外炮火连天，她用持针器夹着缝针飞速在皮肤上穿针引线，打好绳结。不做到敌人冲进来的前一刻，她绝不停手。因为她知道，一旦她慢了或者停了，死的就是这些病患。速度，就是这样练上来的。

        这次也不例外，她的耳边听到某种大型动物走来的声音，手下动作不停，等到最后一个结打完。她一手飞快从医疗箱里掏出备用的木仓支（不知道晶叔是用什么办法让木仓上飞机的），两手持木仓飞速转身，她的眼前，是一只巨大的蟒蛇，身躯比萨摩耶有过之无不及，它正“嘶嘶”吐着信子，贪婪地注视着她身后的萨摩耶，琢磨着把它吃了。

        “走开！”叶绛珠眯眼说着，抬了抬木仓柄。

        蟒蛇不但没有走开，反而作出捕食的动作——它根本没把这个弱小的人类放在眼里。同时，叶绛珠听见，身后的萨摩耶准备起身的声音。她生怕对方拉扯到伤口，这样自己的心血就付诸东流，赶紧瞄准蛇的七寸，“砰”地射击。

        临死前，蟒蛇露出惊愕的眼神，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弱小的人类杀了，还是用一种如此微小的武器——连灵力都没有的那种。

        叶绛珠看着蟒蛇倒地，没了气息，她手套未摘，从医疗箱里拿出医用骨锯（小型），走上前，扒开它的嘴，利落地将两颗蛇牙锯下，一颗牙快有她腿那么高了，这些送给摩野，她一定很高兴。致于蛇身嘛，直接掩埋了。她没有吃野生动物的习惯，也害怕得乱七八糟的疾病。

        叶绛珠把木仓揣兜里，一手提着一颗蛇牙往回走，正合计着怎么回去，一抬头，发现眼前的萨摩耶身上亮起一阵刺目的紫光。紫光消失，她面前赫然站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白发男人。他身穿黑色铠甲，脚蹬黑色鬼魁靴，白发金瞳，脸两侧各有两道紫红色的妖斑，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我是——”白发男人正要开口，就被叶绛珠打断。

        “变回去。”叶绛珠没得表情。

        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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