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人心事一人知

天香坐了半晌，冯绍民也站了半晌，饿得发软的她终于忍不住，气笑出声：

        “我现在浑身无力，起不来身，姓冯的，劳你把粥拿过来。”

        冯绍民微微颔首，从容地从热水盆里捧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端到她面前。天香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温度刚刚好。冯绍民却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手，动作有些僵硬。天香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接过汤匙，谁知三日未进食，手指无力，一时握不住，跌落在地。

        一时间，夜的静谧笼罩着二人。冯绍民绷紧嘴角，低声道：

        “我去叫桃儿和杏儿来吧。”

        天香连忙摆手：

        “你一个男人大晚上进她们的房间不合适，我自己来，还不至于这么娇气。”

        说着，她又拿起另一只汤匙，谁知一个不谨慎，又掉到了地上。她欲哭无泪，苍天可鉴，她绝不是那等娇弱女子，定是这勺不对劲。

        冯绍民按住她正欲拿起的第三只汤匙，无奈道：

        “这是最后一只了，摔了可没有了，公主若是不介意，绍民来伺候公主。”

        天香有些沮丧地放下手，可听见“伺候”二字双目几欲放光，奈何须徐徐图之，只好装作不情愿，道：

        “也好，不过姓冯的，我可告诉你啊！这不代表我接受你了，今后你还是要睡地上的。”

        此举如了冯素贞的心，她应该不会再愁眉不展了吧？天香瞧着她，望见那紧蹙的眉尖舒展开来，心下一喜。

        “绍民不敢僭越，愿听公主吩咐。”

        心事了了，冯绍民却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真是演戏的好手！会不会……前世她对自己也有些意思，只是如今日这般掩下来了呢？

        天香怔了片刻，连忙打退这样的念头，配合着她递过来的一勺粥，一口下去。然而总也止不住心思，吃得心不在焉。

        “嘶！”

        舌尖蓦然传来一阵钝痛，她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冯绍民连忙放下粥碗，弯下身子看着她，略显出几分紧张：

        “公主怎么了？”

        天香松开手，指指舌头，咿咿呀呀半晌。冯绍民皱紧眉头，然而面上却露了点笑意：

        “绍民学过一些岐黄之术的皮毛，不如让我来看看？”

        天香疼得厉害，连连点头。冯绍民上前几步，离她不过咫尺。天香瞧着她认真的神色，一时怔住，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她，冯绍民生得俊秀，离得近了，五官如玉琢般精致，眉眼间总带着一股子坚毅和若即若离的清冷，仿佛雾中花，随时可以散去，她想伸出手，抓住眼前人，流下泪，为梦中她当真离开而泣。入神到连那人用手在她面前晃了三次也没注意。

        “公主，怎么了？”

        冯绍民有些警惕地望着她，问道，公主莫不是有意了？那可不成，两个女人怎么成呢？

        天香“嗬”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只手紧紧抓住冯素贞的袖子：

        “绍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最后嫁的不是你？”

        冯绍民挺直身子，听这口风，说的应该是八府巡按张绍民，她松了口气，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天香哭了半晌，一只手抓着那人的袖子，一只手枕在脑后，侧身睡着了。冯绍民不得不矮下身子，待她睡熟后，悄悄命人送了水来。公主睡了三日，哭了三日，原是为嫁不得心上人而伤悲，她真对不住她啊！可此生无甚偿她，只好来生再还了。冯绍民用热帕为公主拭去泪水，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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