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阳断魂散

之前久睡三日，天香本以为不会睡着了，谁知做戏做到一半渐渐没了意识，醒来时还抓着驸马的袖子！她简直羞死了，偏偏还是在驸马面前！未等她想出办法挽回面子，帘外便传来了父皇的声音：

        “驸马，你身为公主夫婿，怎么任她喝了那么多酒？”

        她微微睁开眼，驸马正坐在一张矮凳上受训，而她已二十年未见的父皇正转来转去，又深深叹了口气：

        “天香这孩子，一向不知节制。”

        她听着熟悉的声音，鼻子不由得一酸，终于忍不住，起身掀开帘帐，飞快地扑进皇帝怀里哭道：

        “父皇，我好想你！”

        皇帝大惊，又很快软下神情，卸去父亲的威严，慈爱地摸着她的头：

        “我的好香儿，你离了父皇三日，父皇也想你。”

        天香久久不肯抬头，梦里，她到最后还是成了孤家寡人，余生再也没有遇见像父皇这样疼爱她的人了，她怎么舍得放手？

        皇帝轻轻拍着她的背，道：

        “好了好了，香儿，你睡了许久，饿了吧？父皇特意命人做了许多你爱吃的。王总管，伺候公主用膳。”

        天香不肯放开，仰头问道：

        “那父皇呢？”

        皇帝笑道：

        “父皇听说公主府里的后园风光好，趁着朝务空闲，让驸马陪我去看一看。”

        天香点头，站直身子，皇帝心疼地拿起帕子替她擦脸：

        “下次不哭了，平白让父皇心疼。”

        她噗嗤笑了起来：

        “谁让父皇早早把我嫁出去？”

        说完，她吐了吐舌头，由桃儿杏儿扶着出去了。

        屋外果然摆了一大桌她爱吃的，不过都是些清淡小菜，她不满地撇唇，扭头塞了锭银子给王公公：

        “王总管，有没有什么开胃之物？”

        王公公不动声色地推回银子，谄笑道：

        “唉哟！我的公主啊，您睡了三天，只能吃些清淡的，咱家胆子再大，也不能害您呐！”

        连银子也收买不了王公公，看来是没办法了。天香只好拈起筷子，各道都尝了尝，也算有滋有味，还可入口。

        庄嬷嬷操持完招待皇帝的事宜，姗姗来迟。她行了礼，立在一旁要念公主守则，却瞧见公主规矩得挑不出毛病的礼仪，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来。

        天香转转眼珠，丢下筷子，伸手掰了一只鸡腿，对着庄嬷嬷笑：

        “庄嬷嬷，这一日不听你念，吃鸡腿也没了味道。”

        庄嬷嬷板着脸：

        “公主，您已经嫁人了，不能丢了皇室的脸……”

        天香咬下一口肉，颇为满意。现今一切与梦中不尽相同，她爱极了如今。

        用完膳，她起身从玉盘中拣了根甘蔗，在手中掂了掂，慢悠悠地问道：

        “父皇和驸马回来了吗？”

        话音未落，便见父皇与驸马并肩拐过假山，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恍惚间，她又寻回了十七岁无忧无虑的自己，那个普天之下最快乐的公主。

        皇帝走到她身前，慈爱地笑道：

        “我已将驸马婚假延长，让他好好陪陪你，以后啊，不能再犯傻喝那么多酒了。”

        天香难得乖巧地点头。

        送别父皇后，她转身看见驸马有些无奈的眼神，知道她正为如何避开她而苦恼，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必须早日俘获贞心。

        等父皇走后不久，公主府陆陆续续来了客人祝贺他们的大婚之喜。

        和她们同一日成亲的李兆廷也偕了刘倩入公主府贺喜。天香本想拒客，这时的素贞和李兆廷情意正浓，怎能让她睹人伤情？她寻了由头与驸马商量，谁知驸马执意更衣见客。她便也出卧房应付了事。

        李兆廷看到她们从厢房出来，视线落在驸马身上，发愣许久。天香愈发不喜，随口询问一旁的刘倩：

        “看样子，你们挺恩爱的嘛？”

        刘倩羞涩地笑起来，一只手扯了扯李兆廷的衣摆。李兆廷回神，拱手笑道：

        “公主，刘小姐知书达理，而且非常的善良，作为男人，能娶到这样的好妻子是我莫大的幸福。”

        天香听着这番话有些耳熟，但没来得及细想，也不愿甘于人后，便偏过身子问冯素贞：

        “驸马，你说，本公主怎么样？”

        “公主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他淡声道，明明睁着眼睛说瞎话，却满是真诚，由不得人不信。

        “还有呢？”

        她满意地追问。她却面露难色，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真正的幸福都是难以言说的。”

        难怪梦里将她骗得团团转！天香暗暗赞叹。不过这些话怎么似曾相识？似乎是梦里……天香身心俱震，怪不得这番话那么耳熟，可不是梦里听过吗？如此一来，梦中之事迟早会发生的，她最终会落个孤苦一生的结局。天香后退几步，扶着门框，有些发怔。腕上红蜘蛛，鲜艳欲滴。

        “阴阳断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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