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钱庄空空

　　李白不明白，唐一笑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远离永王李璘，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唐一笑都没有任何能够说服他的理由，但她却已经不止一次地提出这个要求，这让李白在一头雾水的同时又感到烦躁。
　　对于唐一笑的这个要求，李白并没有答应，哪怕唐一笑的眼神中流露着再多的祈求，他都没有答应，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样一个不具备任何说服力的理由的要求，不足以让他答应，而在他明确地表露出拒绝之后，他看见了唐一笑的眼睛里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灰暗。
　　那一刻，李白真的生出了不顾一切答应下来的冲动，可到最后，他都只是要唐一笑说出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当然，唐一笑也并没有任何能够说服李白的理由，更何况，李白早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阻止他接近李璘是因为党争，这更加让唐一笑有口难言。
　　两个目的达到了一个，唐一笑虽然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挫败，但也并没有完全地颓废下来，毕竟还有时间。
　　而另一边的陕州，则是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以天下钱庄为起点，迅速掀起了各行各业、甚至全城百姓的关注。
　　在天下钱庄的正对面，开了一家新的钱庄，叫做黑铁钱庄，钱庄里头的人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光头，其中还有不少人们熟悉的面孔，因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北禅宗小有薄名的一众僧侣。
　　黑铁钱庄，正是跟北禅宗对天下钱庄下手的第一步着眼点，也正是黑铁钱庄的开设，使得天下钱庄在某种意义上迎来了第一个强劲的对手，甚至也是唐门的生意里最难跨越的一个坎儿。
　　“听说了吗，余白犀把钱庄里的钱都放了高利贷了，结果对方居然跑了，现在天下钱庄没钱了！”
　　“不会吧，余掌柜可是个老实人，不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吧。再说全天下的天下钱庄那么多，随便从别处找补回来不就行了？别听风就是雨。”
　　“谁听风就是雨了？！我跟你讲，我韩老三在天下钱庄里头可是有朋友在，他亲口和我说的，说余白犀这几天急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气得说把人找着要大卸八块！”
　　“那不是也还有别的钱庄在嘛，叫人再运银子过来就是了嘛。”
　　“诶，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听说这次天下钱庄是得罪了人，现在到处都有这样的事，天下钱庄后头的人再厉害，也堵不住这么多的窟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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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很容易就能够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三人成虎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连曾子他妈都能中招，更别提这些普通百姓了。
　　一时间，整个陕州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拉帮结伙商量怎么找天下钱庄讨个说法的，成群结队地跑到天下钱庄前头，虽然没有什么扔石头、丢烂菜叶这种过激行为，但也已经是群情激愤。
　　不得已，天下钱庄的陕州分部掌柜余白犀只好赶紧出面解释。
　　“各位父老乡亲们，那都是谣言、谣言啊！你们千万不要相信！我们天下钱庄背景深厚，自成立以来，向来信誉极好，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都是有人在有意陷害啊！”
　　然而余白犀的话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反而随着他的出面，导致了外面人群中的某种呼声愈发高涨。
　　“余掌柜，不是我们不信你，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谁让我们的钱都放在你们那儿！现在有传言说，你们钱庄没有钱了，我们当然不放心了！不过余掌柜你放心，我们没别的意思，你就打开钱库让我们看一眼，我们立马就走！”
　　说话的人藏在人群里面，看不出到底是谁，只不过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众人的附和，以及余白犀的黑脸。
　　“各位，不是我不肯体谅大家，我们开钱庄的，实在是不能把银子的具体数量泄露出来啊！这样的要求，我真的难以做到。”
　　事实上，陕州的天下钱庄空了是事实，放高利贷结果对方消失了也是事实，当然，其中一定有李林甫的手笔，只不过还要再加上唐一笑的放任和不作为，如此而已。
　　唐一笑擅长的，就是提前准备和后发制人，就算是面对狡猾多端的李林甫，她也不会自乱阵脚，最后倒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去了。
　　“余掌柜，不如这样，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大家也都是街坊邻居，平日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十万两，不算多吧，只要你们能拿出来十万两，我们就信你！”
　　余白犀还没回应，前头的百姓就已经有不少人都惊呼出声，十万两，这样庞大的数字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根本就是一个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抱着安心放心以及看热闹的心思，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附和声。
　　事实上，十万两对于如今这样购买力的大唐来说，并不像对方说的那样轻松。十万两，可以购置千亩良田，一片房屋，足够十万人生活一个人月的，而对于一个已经被“搬空了”的钱庄来说，更是一笔极难凑齐的天文数字。
　　余白犀心知肚明，对方这是明知道钱庄遭遇挫折，才会这样的有恃无恐，其用意，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余白犀咬咬牙，额上已经有细密的冷汗往下淌，在这样微风尤寒的冬末春初的季节里，也是一件很是难得一见的奇状。
　　“各位父老乡亲，这涉及的钱财数量巨大，不管是保管安全还是搬运都极为费事。今天天色太晚，定然不能在宵禁之前再搬回去，还请诸位宽限一日，明日一早，我便让人搬钱，如何？”
　　余白犀的话很有道理，这些来看热闹的百姓也不好步步紧逼，只不过人群之中却有人不想让余白犀得到这一天的功夫。
　　“余掌柜，你这是缓兵之计啊！万一今天晚上你们要是跑了，我们的银子不就没了吗？”
　　余白犀脸色变得很臭，声音也没有方才那般平和，而是变得有些尖利。
　　“余某可有丑话说在前头，这些钱，不能平白无故地取！取钱可以，但要依例收取手续费，还有！没有到期的钱一旦提前取出，利息清零，只可返还本金，这是我们钱庄的规矩！想取钱的，尽可以来！”
　　此言一出，九成九的人心里都开始动摇，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少了银子。
　　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无利可图也可以凑个热闹，可真到了跟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又会变得何其的斤斤计较，余白犀正是掐住了这一环，才让众人成功松口，延缓一天。
　　此时此刻，回到钱庄的余白犀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叹，唐一笑果然是算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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