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仙家道法

【十七】

        第二日醒来时魈已经离开了，只有熟悉的气息还残留在枕边，我抚摸着魈睡过的地方，越来越渴望他能好好活下去，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果能带他们逃离这个被操控的世界也好。可惜，这个世界，我自己怎么离开都是个问题，更别说……，不知为何此时有一个想法突然出现，是啊，我怎么忘记了，我明明可以跳出这个世界看问题啊。

        如果，如果这一切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呢？想到这里我顾不得洗漱，从杂乱的桌上找出笔记，对着那些被我吐槽的故弄玄虚的文字就开始打叉。其实这些东西在设计的时候都是先有骨才有皮，这些晦涩的内容都是文案后来补上的。如果着眼于本质，关注这个术法的效果，就像之前用阿贝多和萨多身体使用元素力那样，外观和文字描述都是其次的，只关注结果的话……看着自己手中空白的符纸，没有念诀直接想象之前削月筑阳真君给我演示的某一符篆效果——火光闪动，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居然可以直接成功，而且是用空白符纸……没有口诀。”我惊觉，原来我能使用仙术其实就是此身的设定，和过程没有关系，我根本不需要所谓的领悟，跟着设定走就能做到。这样的话，我这个身体使用不了元素力也是必然，想到这里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对啊，我早该想到这是设定，我早该想到那是他们为了补全世界观添加的东西，想研究这些细枝末节去得到结果只能是白费功夫。”

        “小佚，你醒了？”留云借风真君进入洞天，看我对着符纸发愣无奈地叮嘱我要按时吃饭休息。

        “好呀！留云你要吃什么？我去做饭！”我心情大好，主动请缨下厨。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所谓的上位之人是什么了，研究文案终究是徒劳，唯有根据设定来调整自身行动方向才有机会融入到主线当中。

        留云本来还想继续说教，谁知我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你不钻研仙法了？”

        “天所赋为命，物所授为性。我已经明白了！”我一身轻松地往厨房跑，曾经会在心底抱怨自己穿越一没系统二非主角，本想游山玩水直到剧情结束，谁知却和那位隔着次元壁的少年仙人有了这么深的联系，之前的我关心则乱，根本拒绝上帝视角的审视，所以才会让他那样担心。

        想通以后，我心情也豁然开朗，当留云看到我做了一大桌的菜，不由惊叹：“昨夜降魔大圣和你说了什么？竟有如此转变？”想到什么的留云再次化形为人，皱着眉头不容拒绝地摸上我的手腕，良久才放开手，眼神里是恨铁不成钢，“幸得无恙，降魔大圣修行千年心性自不必说，但你若还似凡人不知节制，我便不会再同意你二人相见了。”

        “啊？你说啥？”我本来心情愉悦，第一时间没反应上来，还是一脸迷茫。仔细揣摩那番话我才恍然，不由得涨红了脸：“瞎猜什么呢，我就是休息好了，顿悟了，顿悟了你明白吗？什么叫做凡人不知节制，不要小看凡人好吧？”

        “哼，凡人是什么样，我历经千年怎能不知？”留云眼里还是警告的眼神，“有的凡人虽勤奋但大多贪婪，神明爱人，我等与帝君订立契约的仙人自是没有少见人类贪得无厌的无耻行径。”

        我知道就算辩解也显得苍白，仙人这种想法肯定不是一日形成，再说我更是深知人类社会的底色，哪怕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够单纯的了……我只好笑嘻嘻地将留云请到座位上：“是是是，其他人不论，我肯定严于律己！”

        “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所谓教之以智、律之以德、坚其筋骨，众志一心。”留云好似在回忆什么，并没有动筷，“哼，人类可还记得归终四诫？若只是傲慢和遗忘，终不过是忘本的自大罢了！”

        看来留云借风真君是想起了故人啊，我对归终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个名叫归终的尘之魔神和仙人还有钟离都有不少的关联，但具体的，呃，是我能问的吗？

        “不知不觉说得多了，让你等我，入座动筷吧，别可惜了这桌好菜。”就在我纠结要不要问的时候，留云突然招呼起了我，原本想问也只好作罢，每个人都有过去，别人不说我还是不要问为妙。

        自从顿悟以后，我不再拘泥于对原有仙家道法的研究，想学什么法术只要多看几遍演示，搞明白仙法效果，我都能完美复刻。就连驱动仙法所谓法力，也是类似于元素力那样的存在，只不过环境中的力量不像元素力那样单纯纯净，是一种混沌杂乱的状态。我现在所有的仙体本就可以炼化、运转和储存这种力量，对这个世界而言，我目前的设定就是一个预备役仙人吧？躯壳是仙，但魂魄异于常人，是可以不借用任何辅助长久离开躯体存在。

        我如今驱动仙法可以轻松赶路，再也不用羡慕空的传送系统了，有事没事就可以跑到璃月各处逛逛，原来尘世闲游是这样一件美事啊——在万民堂偷偷吃了顿符合我口味的饭后，我在夜里逛到了自己最初在璃月的落脚点，忍不住走进去看看。

        “您好，您今天是来这边上香的吗？”守在一旁的王平安看到我走进铜雀庙，上前问道。

        “王老板你……”我本想问王平安怎么自己上阵，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明心了。

        “称不上老板，我也不过是璃月港里一个小小的商人而已。这香我放在案上了，有需要可以自取。”王平安指了指香案旁的盒子谦虚地笑笑。

        “好的，谢谢。”我有点不好意思，之前以为王平安是因为真有别的事情才把守庙的工作交给我，谁知我不打招呼直接离去后，他还是亲自上阵。也许当初他真的是看我可怜才用雇我的方法帮助我吧。

        “姑娘，天色晚了，我也要回家了，没别的事就早点回家吧，这附近盗宝团不少。注意安全。”王平安拿出那把我很熟悉的锁放在香案上，收拾好角落里的纸张，看来是要送客了。

        我看了看散落的纸张，上面都有密密麻麻的字，看来是他那一直没有写好的书稿，忍不住轻笑回话：“我来为我的孩子请求仙人庇佑，先生不必等我，如果您放心我，待上香祈祷完，我会锁好庙门的。”

        “可以可以，我当然放心您，只是不和我同行，您一定要注意安全。”王平安见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轰我走，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

        我拿着线香在烛火上引燃，看着铜雀的造像默默将魈的转变还有如今璃月之事转告铜雀，也许是有感于这个地方是我和魈相遇之处，我毫无保留将我的决心和希望和盘托出，不是希望谁保佑，而是希望这个不便诉说的誓言在我心中深深烙印……

        “降魔大圣能遇到你，是他的幸运。”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可以看到鬼魂，但这时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四处张望，却也找不到声音出处。谁知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我乃铜雀，是降魔大圣旧日同僚，也是你正在祭拜之人。”

        “诶？你之前不是已经消失了吗？那次旅行者将七星灯和香炉带走以后。”我听后不由得感慨，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呢？本以为铜雀已经消失，才这样做的，我怎么每次和仙人祈祷都能真的被他们听到啊？纯纯社死……

        “我确实已死千年，但意识一直留存在此处。本应像你所说消散而去，但此庙香火再起，我的意识虽然不如之前可以施法显形，但奇怪的是也一直没有消散。”铜雀声音很礼貌，其中有着藏不住的欣慰，看来他听到我祈祷的一切了，“夜叉一族魔神战争死伤殆尽，留存下来的诸位也被业障侵蚀心智。降魔大圣坚持至今，我亦佩服之至，有你为他压制业障，甚至还能听到夜叉一族血脉延续的消息，我自然欣喜，刚才突然出声没惊吓到你吧？”

        “没，没事。”我摇摇头，听了铜雀的话，想到之前修行时的体会，我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铜雀，我有一法想试试，你可以帮帮我吗？”

        “嗯？”铜雀不知我的想法，有些疑惑倒也正常。

        我有几分激动，连忙解释：“按照原理，地脉记忆一切，我之前从没有遇到你这种意识困于世间的例子。就连主持葬仪的往生堂，也是将快要消散的死魂引导到边界，在我看来这就是主动引鬼魂与地脉相融。”

        “我这样的情况确实很罕见。”铜雀也表示认同。

        “所以，我最近思考一法，如果可以为你重塑魂魄呢？你想要试一试吗？”我试探地问，毕竟之前我记忆中的铜雀，是个豁达洒脱之人，未必会想要重返世间。

        四周突然安静，良久那个声音传来：“于我而言自是好事，但……唯有我有此机会，实在讽刺，我是最早逃离纷争的人，又有何颜面重返尘世？”

        “你们怎么都这样想？你们都是英雄，对所有璃月人都是这样，没有差别。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你不要考虑了，就好好听我安排吧。”我斩钉截铁。灵魂的质料我再清楚不过了，是和躯壳一样可以塑造的东西，只是具有肉身的生物是很难体会到，即使是临时生魂离体，也与魂魄出窍的感觉不同。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殊，但我知道这虚假之天下的混沌力量里含有灵魂的质料，我要做的不过是过滤筛选塑造的工作罢了。

        我端坐在庙中，将体内贮存的力量调动起来，通过手指传递出来，渐渐的，一个和铜雀雕像同样大小的魂魄被我捏造了出来。看着有形无神的透明雕像，我也为难了，这……真的可行吗？

        “这……能用吗？”我心虚地自言自语，却没有等来一句回答。难道是铜雀看我表演捏了个无用的橡皮泥，被我无语到了？这就尴尬了吧，虽然比较离谱，但我能有这种想法也是值得鼓励一下的吧……呃，不过给人希望以后又做不到，确实太不厚道了。

        就在我想说两句安慰铜雀的话，身后却传来了不友好的声音：“哟，这里居然有个小姑娘啊，看穿着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吧？把钱都交出来吧，饶你一命。”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不远处的盗宝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庙门口叫嚣，我本来就有点失败的气恼，这些人真的是来给我送出气包的吗？我站起身，拿出自己的素尘枪，向他们走去。

        “诶呦，小姑娘还想和我们这么多人打架？哈哈哈。”盗宝团猥琐的笑声和他们经典的污秽之语传到我的耳中，好家伙，老娘不发威当我是小猫猫啊？刚好我好久没动手了，魈不让我练枪法，我还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学会的东西到时候都还给老师怎么办，这会儿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给我递枕头啊？！”我提枪冲了出去。

        虽然揍一揍这些普通人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我武功再高也怕人多啊，这附近是有盗宝团老窝吗？怎么没完没了的！而且，这□□就算了，这个雷元素瓶子是怎么回事啊？？？我用仙法躲开两个元素瓶子的超载反应，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我就得被炸飞。就在我打算再次掐诀施法反击的时候，我感到背后一痛。这才发现远处还有个放暗箭的，我心中标准国骂，正打算瞬身到远程身边给他一枪，就在这时我的丹田处一痛，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件蠢事。我扶着素尘慢慢挪动，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疼得说不出话来，难道，难道……不行，不行。

        就在我心中万分恐慌之时，围在我身边的盗宝团却发出惨叫，远处放冷箭的也转身就逃。我忍着钝痛，抬头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红发仙人，持单手剑在月下向我奔来。

        “铜雀？”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但是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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