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康王坦言
阿漆沉默了好久，最终朝沈言磕了磕头，沈言连忙侧身避开，便见他去了廊下跪着。
府中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来往能看得见，阿漆这样子着实让府里的人惊了不少，但没人敢上前来问。
沈言默了默，最终看向魏君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但魏君遇只是收敛了眉间冷意，上前来站在她面前：“不是说练身子？走吧。”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沈言跟在他身后，终于忍不住了：“那，那个阿漆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以往没见他这样？”
以往沈言和魏君遇去河边，甚至那次魏君遇在河中险些出事阿漆都没说什么，怎么今日不过是提及练身子，就发那么大火？
积怨已久？不像。总觉得这情绪来的有些奇怪了，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偏偏魏君遇这厮只说了一句“谁知道呢”便没再开口，沈言见他不想多说的样子，挑了挑眉也就没再放心上。
到了地方，魏君遇稍稍打量了一番，便回头问：
“要怎么练？”
沈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想了想最后指着角落的几只绑腿沙袋：“绑上那个，跑五十圈先。”
魏君遇眼角一跳。
这半只都快有他脑袋大了，而且看这样子还很鼓实，两只都绑上了走路都是问题，更何况是跑。
他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沈言才恍然大悟。
“是我思虑不周了，那你先绑上走走吧。”
魏君遇毕竟不是她手下的兵，而且本就身子欠佳，怎么能用操练手下的法子来对他呢？
沈言心头暗暗后悔，起身去将两只沙袋轻易拎起，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将里面的河沙倒了小半出来，才蹲下去给魏君遇绑上。
“公子这身衣裳不太方便，改日换了吧。”
魏君遇出神地盯着沈言的发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最后目光定格在沈言的衣服上，突然要求道：“要你这样的。”
沈言手上动作微顿，耳朵漫上微粉：“公子说什么呢？”
这是什么话……
魏君遇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就你身上这种衣服啊，我看你穿着挺清爽干练的。”
“……哦。”
不多时，日光便露了头，映得整个院子都染了暖意，晨风抚来也不觉冷。
魏君遇很喜欢这个时候。
以往也不见得有过这样的心境，难道是因为身边人不一样？
也是。
宫闱深深，有几个像沈言这般得他心的。
等到拥有之后，方知此前竟是欠缺。
“将军，公子，万花阁的事情查出来了。”
在这样的时候，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不过能偷得半刻，也算是不亏。
沈言和魏君遇停下动作，坐在亭子里听阿一回禀。
“那些铺子是康王名下的没错，但铺子的收益却不是明面上做的那些生意，钱来得有些不明白，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铺子本来的好些伙计都没了踪影，冶州府也没有这些人的记录，不过后来阿二查到，曾经抓进大牢的一个龙跃帮人在一家布匹铺子里干过一年的活。”
沈言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所以这些铺子是此前龙跃帮的人的藏身之处，而且出现的时间早在我们来冶州府之前？”
魏君遇颔首：“这样才能说得通。”
毕竟冶州府一出事，龙跃帮的人被打散通缉，那些铺子的伙计也同一时间消失，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那些钱又是怎么回事？”
阿一：“是记录在一个黑账本里的，但只有进账日期和数量，别的没有了，时间最早是一年前。”
魏君遇眯了眯眸子：“看来是那些人给的好处了。”
同时他也松了口气，就目前看来康王和龙跃帮之间只是存在利益关系，这已经好了太多了。
魏君遇转了转手中白瓷茶杯，语气轻快道：“走，去听听我这王叔怎么说。”
康王还在万花阁里呼呼大睡。
青天白日的，楼里的姑娘们都在伺候他一个人，倒真是快活的很。
花娘见到两人，扯开嗓子就要喊，被沈言横剑吓得止住。
沈言笑眯眯的：“老板可莫要扰了康王清静。”
老板娘连连点头，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里面的姑娘正软软地跪在榻边给康王按着腿。
魏君遇轻轻挥了挥手，将人都赶出去了，然后才和沈言一左一右地坐在边上。
康王丝毫未觉。
“四叔，龙跃帮的人把银子送来了。”魏君遇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康王被吵了，不耐地挥挥手：“送来了就收好……”
房间一片寂静，康王这才发现不对劲，脸色倏地变得煞白从床上弹起，扯到伤口，疼的“嘶”了一声，但他却管不了这么多，对上魏君遇夹着冷意的眼神，心抖了抖，觉得自己要死了。
“二，二小子……”
沈言哼笑：“王爷真是会享受。”
是了，旁边还有个督察使。
康王颓丧地低下头：“我，我也只是收了些钱，给他们个容身之所……我也不知道他们是逆贼……
二小子，是我被猪油，不，被钱财蒙了心，你别告诉皇兄好不好！我、我以后不会了！我……”
魏君遇抿紧了唇：“你知不知道，你这容身之所险些酿成大祸！”
康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弱弱道：“这，这不是没事吗？”
魏君遇被他气笑，咬牙道：“你还真是……”
这叫没事？他们查到的事情还都是表面的，那私底下还不知道多少，而且阿言这次坠河，龙跃帮能出现得这么快不就是因为在冶州府藏了人！
康王这说的是人话吗！
脑海中又出现那日沈言如脱线风筝般无力坠下的画面，那股窒息的沉痛和无力感再次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他裹住，挣脱不得，痛苦难抑。
“公子。”
沈言担忧的声音将他拉回，魏君遇垂眸掩下眸中翻涌的情绪，再抬头时已是恢复了一派清冷，看得康王心抖了抖。
“你……”
魏君遇：“只是收了钱？这万花阁也是你的？”
康王点头：“是。他们藏在这，所以，所以出事时没让他们对万花阁下手。”
“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四叔，拿了不干净的钱，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你放心，你也不过是为人蒙蔽，父皇不会多加苛责，但，该受的罚还是不能少的。”
心知自己是逃不过了，康王的肩膀也无力地垂下来。
“那，那还请你，还有沈小将军替我说几句好话……”
“知道了，侄儿告退。”
沈言拱手行了一礼，不再看康王一副哭丧的表情，跟在魏君遇身后出去了。
康王那些银子自然是被没收了，不过没上交朝廷。
“反正也被他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留着我们改善伙食吧。”
魏君遇是这么与沈言说的。
沈言无语。
……
休息了一些日子，在沈言快要忍不住掀翻药碗时，老周终于放过了她。
“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你可别再作死了，不然老子下次就给你一碗毒死的干脆！”
沈言从未养过这么久的伤，老周嘴上骂骂咧咧，实际还是有些心疼。
沈言缩了缩脖子，笑的十分讨好。
难得看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魏君遇有些忍俊不禁，看着她愈合的手，心头松了口气。
女孩子家的，身上还是少些伤疤才好。
连魏君遇自己也没发现，现如今他已经常常将沈言当做正常的女孩子来相处对待了。
等东西全部收下去，魏君遇才上前来：“和扬刚刚回来了，但我看他很累，连站都站不稳，我便自作主张让他下去休息了再来回话。”
沈言扭了扭脖子，惊道：“回来了？行，事情等他醒了再说。”
能把和扬累成这样，看来他查的东西很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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