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最后一人
沈言的确是怕自己算错导致严重的后果,毕竟这也是魏君遇经历那么多又仔细推算出来的,她承认自己在害怕辜负他的信任。
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畏手畏脚的一天。
不过魏君遇可比她有信心多了,只拿了白纸放到她面前,再次简单地说了一遍此前教过她也演示过的算法,便转头自己查看手里的布料去了。
沈言抿抿唇,也坐下来开始计算。
唔,之前要找出四人同在一天上工的最多出布量,被马娇的突发情况给打断了,而这期间自己正因那些事情烦恼接下来的安排,也暂时搁置了。
不过找这个东西倒是不难,沈言认真起来的动作也是很快的,又因此前魏君遇说了可能出现的大概时间,所以很快便找到了。
白纸上已经被她写了不少字,都是四人同日上工日期的三仓出布总量,而正是要找出其中最多的那天。
“找到了。”沈言抬眸看着魏君遇:“三年前的九月十二,一百六十三尺。接下来呢?”
魏君遇抿了口清茶:“继续算,以平均之法和五个绣娘间的二倍之律,还记得么?”
沈言眨眨眼:“初始的一,然后是二倍,四倍,八倍十六倍……全部加起来?”
魏君遇点头:“然后以一百六十三尺除之,最后的结果返回去以八倍和十六倍乘之,看赵妙鸯是属于八倍还是十六倍,剩下的另一个就看属于九月十二日那天上工的哪位绣娘了。”
沈言都快晕了,魏君遇却依旧一副逻辑清楚并十分轻松的模样。
除之再乘之?让她做加数还行,这乘之除之的再不清楚也知道这量不小,就这样空手算么?但……她也不会打算盘啊!
沈言努力地回想着之前案子中魏君遇用过的法子,面上一副严肃认真模样,手中的毛笔却是迟迟没有动作,从笔尖落下一滴墨在白纸上晕染开来,似乎正无声地嘲笑着她。
啧,她还就不信了!
嗯,除……魏君遇之前是怎么弄的来着?
她深吸一口气凝神细思,竟真让她回想起以前魏君遇做过的一些计算步骤来。
魏君遇本想着上前去再教得仔细些的,却见那人一副不自己算出来不罢休的神情,微愣后便是莞尔一笑,放心地收回眼神继续自己的任务了。
总归算错了还有自己在不是么,阿言就是太在乎了,反而多了不必要的烦恼。
房中漫着旁人难以打破的宁静,只有布料摩擦和狼毫划过纸面的细微声响,恍惚间竟让魏君遇觉出了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其实想想若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是这般也不错,只是阿言应该更喜欢练功之类的罢?
正想着,他忽而手下一顿,目光凝在布料角落的的几棵枯树上。
绣工精良,风景栩栩如生,可以说这算是上品,能拿到不低的价钱,只是唯一有问题的,是这是一副夏日的荷花图,却出现了冬日才有的枯树。
而且绣的很小,若是不仔细看是根本发现不了这其中的不妥之处的。
“算出来了!是晚秋!”
沈言忽然一声惊喊将魏君遇的思绪拉回,抬头便对上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白皙小巧的鼻尖冒了些汗,指缝隐隐可见些许墨色,一张白纸上也被写的乱七八糟。
但她说算出来了,魏君遇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你且仔细说说。”
沈言笑了:“三十一以一百六十三除之,便是五尺二寸左右,我又用八倍乘之五尺二寸,是四十二有余不足四十三,正好是你给的赵妙鸯的布量平均,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十六倍了。”
魏君遇沉吟了一下,赞许地点点头:“嗯哼,继续?”
沈言摸摸鼻子,嘴角也耷拉下来:“我,我不是乘的,我是一个一个加起来的……”
魏君遇稍愣才明白她说的加是将十六个五尺二寸加起来,心中不由好笑,看她垂首抿唇的模样,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她额头。
“方法是笨了些,但你好歹能想到,已经是不错了,嗯……结果对了。”
沈言高兴了:“结果对了就行!然后呢?我们是不是该去找这个晚秋了?”
魏君遇将她写过东西的纸好生收起来,道:“是,但不宜太快。”
暗处还有人盯着呢。
沈言懂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得想个办法甩开她。”
然魏君遇这次却是不同意:“不能甩开,她本身就是避着龙跃帮行事,我们得想法子把她引出来,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而且我有直觉,她似乎并不想伤害这些绣娘。”
怎么说这间坊子和诸多绣娘也是自己的心血,难说她心软了。
沈言对此十分不屑:“不想伤害也造成了三死一伤不是么?而且若真如你所说最后一位绣娘是个聪明人,那这些时日来也该是提心吊胆地躲着生怕死的不明不白,这种日子谁愿意过?若她心软了,对于陈太妃那边也算是一种背叛,两边都讨不到什么好。而且还算不上弃暗投明。”
魏君遇微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黯淡了几息,很快恢复正常,淡声道:“也许……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罢。”
沈言不说话了,相比较来说她不管是从军还是保护魏君遇,一直都是十分坚定的选择,所以一般不会体会这种奇怪的纠结。
不过最痛恨背叛者就对了。
“你来看这副绣品,好像应该有延续。”
沈言上前,根据魏君遇的指示看着绣图最边上的不起眼的枯树,眯了眯眸子,将绣图拿在手中仔细翻看。
良久,才下了结论:“确实不该只是这一点,应该还有东西在别的绣图上。而且这张上面,不对劲的可不止这几棵树。”
“怎么说?”
沈言认真道:“一是这样景色的绣样不该出现在这种暗色的布料上,这点公子定是比我更清楚,但这图中最大的问题,是这池子的走向,寻常可能只是个池塘,但这副却是像河流般有分支,但分支最后又汇合往枯树而去。公子,这池子的分支,和我们之前看过的舆图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现在图不完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荷花游池,而是暗藏着某个地点信息的舆图!
魏君遇面色凝重,沈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以为找到最后一位绣娘就行了,谁知道事情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公子,康王来番城了,正寻你呢!”
阿漆忽然在外头喊了一声,魏君遇和沈言的谈话戛然而止,相视一眼后先后走出房间。
阿漆瞪了一眼和扬。
自己禀报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侍卫阻拦了?
和扬扬起下巴,无声挑衅。
魏君遇假装没瞧见两人这番小动作,只淡声问:“康王在哪?”
阿漆:“正在知府的府上,听说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知道了,阿言,走吧。”
沈言应了一声连忙跟上去,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康王此时过来无疑是因着陈家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是否会为难自己的侄子。
要是被逼急了拿魏君遇这个二皇子作威胁的筹码那可就糟糕了。
……
两人过去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康王却是已经等不及自己,亲自守在门口。
知府和一群衙役自然是得跟着候在外边儿,一群人大喇喇地站在外面,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康王面色很是苍白,看见魏君遇下马车,连忙过来,声音都有些颤:“二小子,你,你快封书回京,让我回去一趟,我母妃她病倒了……”
原来是陈太妃没受住打击,亲自去找皇上下跪求情,然而对于从陈家搜出来的证据却无力反驳,陈家下狱的诏令刚出乾坤殿,她就一病不起了。
康王虽是个没什么建树的王爷,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孝心,如今最有希望的当然是和他在同一个地方的魏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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