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蓄谋已久
翌日清晨,温叶庭一大早就上街四处溜达,偃于秋放心不下便跟着一起。
其实他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能不能钓出桑禾。而这也刚好可以证明,桑禾究竟是否有在暗中观察他。
偃于秋悠闲地倒退着走,一边给温叶庭介绍凤仪县,一边还顺带想给姐姐买些东西带去碧城。
但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上午,偃于秋都已经感到疲乏了,何况是现在身体不适的温叶庭呢。
凤仪县并不算大,他们几乎将大街小巷都走了个遍。
“温大哥,咱们去前面那个茶馆歇歇吧,我看你脸都白了。”偃于秋充满担忧地建议了一句。
“也好。”温叶庭爽快地应道,“刚好我也渴了。”
他二人在茶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偃于秋坐在温叶庭的对面,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我有些饿了,你去找掌柜的拿些吃的吧,顺便再去挑点好吃的给你姐姐带去。”温叶庭嘱咐了他一句。
偃于秋二话不说地就去了,这时,温叶庭偏过头去,轻声说道:“桑禾姑娘,出来吧,没人了。”
桑禾从他身后的帷幕里露出脸来,那张本不太白皙的脸上却因为被识破泛起了红晕。
“你怎么知道的……”桑禾唯唯诺诺地问了一句。
温叶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开门见山地说道:“说说吧,你是替谁办事的。”
桑禾低下头,也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和桑榆怎么认识的?”
温叶庭一听她这么说,自然是知道她肯定认识桑榆了,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机缘巧合。”
桑禾微微颔首,陷入了沉默。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向温叶庭说些什么,自己对他们有愧,说什么都显得强词夺理。
温叶庭随即又问道:“你今日来找我,肯定不是只为了问这个吧?”
桑禾咽了咽口水,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许久,这才鼓起勇气说道:“温大哥,对不起。我这就把所有事情告诉你……”
温叶庭摆手,“等一下,回去说吧,我想桑榆也很想知道。”
桑禾这次倒没有反抗,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既然桑榆再次回来了,自己也不能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了。
两人拉上在楼下的偃于秋,一同朝落脚的客栈走去。
偃于秋看着温叶庭身边多了一位女子,倒是惊讶得很,但又觉得这位女子有些眼熟,吞吞吐吐问道:“这位姑娘是……”
温叶庭转过他的肩膀,捂住他的嘴,轻声说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三个人回到客栈,桑榆看到桑禾又来了,心中那些疑问又瞬间涌上心头,立马就想开口问些什么。
温叶庭拦住他,让桑禾坐下慢慢说。
桑禾抬起眼看了一眼桑榆,眼中瞬时间含了泪,平静了下情绪,娓娓道来。
“桑榆,你是我的弟弟。”
桑榆听到这句话,拳头都握紧了,原来他不是生来就这样孤单一人的,但他不知道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们分离,因此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继续听桑禾说。
“我的父亲是个游历四方的江湖郎中,母亲去世得早,所以父亲去哪里都捎上我们姐弟俩。直到大概十年前,我们去到了豫都的宛中城,听闻大皇子自小身患恶疾,久病不治,而父亲是个好强的人,便主动请缨说要去替大皇子诊治。哪知,父亲对他的病情也没有把握,只是告诉他兴许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起死回生的花能够一试。但是,这花是人将死之时才能起效用,就算回生后也未必能够根除原本躯体的疾病。”
“你父亲所说的这花,可是回生花?”温叶庭接话道。
“没错。大皇子听后觉得我的父亲是在胡言乱语,但他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勒令我的父亲前去替他寻找这花,否则就不会放过我和我年幼的弟弟。我的父亲迫于无奈只得照办,一介平民哪里抵得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呢?所以将我和弟弟留在了宛中城,被大皇子看管着,而他自己则踏上了寻花之路。”
“等等,这个大皇子就是温炎如吗?”桑榆没忍住,开口问道。
“嗯……父亲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凤仪县,却发现雪山已经逐渐枯萎了,便知道这回生花必定已经被人采摘了去。可他心里明白,倘若就这样空手而归定然是交不了差的,指不定还要拖累我和弟弟。所以,那时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伪造了回生花。”
“伪造?那从你们现在的情况来看,肯定被温炎如发现了。”温叶庭说完,低垂着眼眸,他实在没有想到,温炎如竟然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难怪,难怪当时温炎如会剑走偏锋,让陶玄驹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回生花,只能另谋出路。
桑禾颔首,“当时父亲以为暂时瞒过了他,所以将我和弟弟先送出了宛中城,嘱咐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回来,最好找个渺无人烟的地方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只是,父亲和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是,温炎如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他,所以我们一离开,他就派人暗中跟踪了我们。父亲见状,只得承认自己确实欺骗了他,这一承认,温炎如自然是怒气冲天,当下就斩杀了我们的父亲……”
说到这里,桑禾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这泪水好似憋了许多年一般,从眼眶中倾泻而出,丝毫没有阻拦。
桑榆的拳头已经捏得手心通红,眼睛也瞪得吓人,他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怒火,正熊熊燃烧着。
温叶庭示意偃于秋递上手帕给桑禾,等她冷静一些又继续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帮他做事?他又是怎么知道这回生花的根也有效用的呢?”
桑禾带着哭腔,浅浅回道:“因为温炎如知道,既然父亲下了决心要伪造就能料到自己的结局,为了让我们活命,父亲当时刻意隐瞒了这回生花的根,本想以这个当做条件,让温炎如放我们一条生路。只是,我们都没料想到,温炎如知道了这根的事情后,还是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父亲,又找到了我们,还趁我不备抓走了桑榆,拿他当筹码,逼迫我继续完成我父亲未完成的事情。”
“这个天杀的混蛋!”桑榆总算是忍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甚至想下一刻就冲到温炎如的面前,手刃了他才解气。
温叶庭听得也是横眉怒目,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他这个大哥了,他原先竟然还对温炎如敬重有加,真是瞎了眼。
桑禾安慰了几句桑榆,“别冲动,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后来我按照温炎如的指示,也来到了凤仪县。只是,温炎如不知道的是,其实父亲根本没有见过回生花,更别说我了,而且当时那个部落拦着,我无法上山。我知晓就这样向温炎如交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我也不能让他发现我对回生花一无所知。于是,我想办法让桑榆失去了记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送走了,说是送走了实际上是把他丢了……”
说罢,桑禾充满歉意地看着桑榆,她有很多抱歉的话藏在心里许多年了,她不知道桑榆一个那么年幼的小孩,是经历了什么苦难才能长成现在这样。
桑榆的个子比离开时高了许多,身体也魁梧了不少,只是,那眼神中有她看得出来的、深不可测的忧伤。
这些话说完,桑榆才总算弄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记得一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却想不起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在那段流浪的日子里,他睡过大街,啃过树皮,可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漫无目的的,他以为他生来就是被抛弃的。
如今他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也知道桑禾是为了让他活下去,不被摆布才这样做的。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至少自己不再是孤单的了。
桑禾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这个问题对桑榆来说很难回答,他不想诉苦,也不想让桑禾内疚,所以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没啥,我过得可好了,还成了一个部落的首领呢。”
桑禾松了口气,又转向温叶庭说道:“这些年来桑榆不在我的身边了,温炎如拿我没什么办法,逐渐他也以为这回生花其实并不存在,只是我父亲当时随口一说。可他也不想就这样放过我,所以就让我一直待在这里混日子。但是,上一次,你和花间来凤仪县的时候,他暗中给我传了消息,让我想办法靠近你们,看你们是不是来找回生花的,如果是就想办法将回生花拿到手,不然他就不会留我性命了。”
温叶庭惊诧十分,他没想到那个时候桑禾就已经盯上他们了,“也就是说,你刻意……”
桑禾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其实那个部落的人倒也不坏,那天晚上我是故意招惹他们的,我在赌,赌你们会不会帮我。”
温叶庭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也明白桑禾身不由己,于是调侃了一句,“只是你和他都没想到,我们并未找到回生花。”
“嗯,等你们再下山的时候特意来感谢了我,花间还赠予了我一把匕首。我很愧疚,也很感动,那时我已经不想再给温炎如做事了,我就想着,如果还有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如实相告。”说到这里,桑禾讥讽地笑了一声,好似在嘲弄她自己,“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你的时候,也见到了桑榆。”
温叶庭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长舒一口气,宽慰桑禾道:“难怪我刚到凤仪县你就知道了,想必也是温炎如告诉你的吧。不过没关系,你今日能够这样坦诚实属难得,何况也没对我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必介怀。”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桑榆朝桑禾说道,他想叫姐姐但怎么也叫不出口。
桑禾笑着看了一眼桑榆,如释重负地答道:“傻弟弟,我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桑禾就顺势倒下了,直直地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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