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人鱼
国王陛下站直身子，他的身形比起乔休尔来讲要更加结实健壮，也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只手搭在王子的肩膀。
“我不管你这个小伴读怎么样，但是和邻国公主的联姻关系着两国邦交，你一定要仔细考虑。”
明明是商量着的语气，但是久居上位的国王压迫感十足，俨然一副不接受任何拒绝的模样。
然而乔休尔却毫不退让，他皱着眉头反驳道：“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联姻，这样的婚姻生活是不幸福的。”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国王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年轻人离经叛道，总说要追求什么恋爱自由。可你看看历朝历代的君主，哪一任不是根据形势选择联姻对象？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偏偏到你这里就搞特殊？”
欧罗巴大陆山脉绵延，四面濒海，地形地势错综复杂。
随着时间的衍化，在这片不大的陆地上，分隔出数百个小国，它们之间相互联盟、攻打，局势瞬息万变。
地方不大，但是非常能搞事情。
身上流淌着高贵东方血脉的暨乌对此表示：这难道不就是大大小小几个村子打架吗？
而我们的乔休尔王子，作为“村长儿子”，在享受所属村民的供奉的同时，也需要履行自己的义务。
比如说利用自己联姻对象的选择，获得某个实力强劲的大村子的联盟。
对于盟友的选择，需要仔细的考量。
首先对方的国力不能太弱，要不然联姻就没有什么效果：但是更不能过强，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稍不留神自己的国家就很可能会被联盟国单方面吞并。
罗欧国的运气很好，毗邻的雷斯国就是一个与它实力相当的国度。
非常良好的联姻对象。
最最关键的，雷斯国王室的子嗣单薄，国王膝下只有一位公主。
在十几年前，曾有一名巫师降临欧罗巴大陆的西南部，他通过占卜得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预言——站在巍峨的布达亚山脉的最高处俯视，所有目之所及的国度的王室全部子女缘薄，一脉单传。
而非常不幸的是，罗欧国和雷斯国正是布达亚山脉下众多小国的其中之二。
那真是一位巫术极为高明的巫师，他准确的预言魔咒笼罩在这片土地上，至今未被打破。
罗欧国的国王非常喜欢热闹，他在王宫中收养了很多小孩子，包括暨乌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还有之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于是很多小国通过联姻，将高贵的王室血脉融合在一起，繁衍出来的子嗣就以两国姓氏命名，合并成国力更强的大国。
达成双赢的局面。
布达亚山脉下的国家也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大。
然而乔休尔王子却不这么想。
首先这则预言才刚出现不久，仅通过短短的十几年的考验。而且山脉脚下的小国也只有七八个，参考意义有限。
用现代统计学的术语来说——样本数据不足，不能证明原假设的正确性。
他说道：“即使不通过联姻，我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扩张国家的疆土。”
说这话的时候，王子非常自得且骄傲，他正是年少轻狂的岁数，说出这样轻慢张狂的妄语似乎也不那么令人奇怪。
国王瞪大了眼睛，他重重地咳嗽一声，严厉地教导王子：“等会雷斯国的贝内特公主会来王宫里，你们先试着相处一周，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说出这样有失礼节的话来。”
他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圈乔休尔，气质和外貌勉强算是差强人意，就是身形稍微单薄了一点。
“不管你们俩个能不能成，贝内特公主毕竟是雷斯国未来的女王，你要表现出对于王室最起码的尊敬，以免引发两国邦交的危机。”
乔休尔在国王不赞同的目光中懒散地点头应是，表示自己会注意礼节的。
他装模作样地对国王鞠了个深礼，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么我们尊贵的国王陛下，请问您可以离开我的寝殿吗？”
说罢，王子拎起小女孩的衣领，牵引着她到国王跟前。
“哦，对了，别忘了把这个小屁孩带走，以后我的寝殿禁止任何人出入。”
“尤其是汤泉这里。”
乔休尔特意补充道。
……
罗欧国的王宫不大，暨乌住的汤池更是狭小逼仄，就连尾巴都舒展不开。
他现在倒是能吃一些陆地上的食物，但是囿于条件所困，乔休尔提供的食物并不是那么符合暨乌的胃口。
暨乌一般会吃少量的白面包作为主食，搭配着烤制之后涂满酸梅酱的肉类食用。
有时候他也会吃一些海鲜，但是对于葡萄酒的兴趣不大。
猫猫总是喜新厌旧的，长期呆在同一个地方就会感到非常无聊。
更何况这片小小的汤池面积实在太过窄小，而暨乌只能被困在这里，就好像人类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一张king-size的大床上，还没有手机平板和wifi的加持。
无聊，就是非常无聊。
暨乌只在汤池里生活不到一天就感到心焦难耐。
乔休尔不在的时候，他把全部意识放在精神域中，一个劲的扰闹正在专心运行代码的系统。
“11，你说公主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
系统老气横秋地唉声叹气：“按照原本世界线的剧情点，公主理应在你变成小人鱼的那天晚上就出现了，到现在都应该要商议订婚事宜了。”
很明显现在的bug只出现在主角身上，世界意识控制作为配角的国王，正在努力把剧情线掰正，却并没什么用处。
人鱼和王子是指望不上了，就是不知道公主是否能成为主角团集体ooc事件中的唯一幸存者。
暨乌的精神域中忽然传来剧烈的波动，提前设定的防护装置被触发，他的意识又被甩到小人鱼的身体里。
“主角来了。”
7021低声对暨乌说。
来人穿着华丽精致的嫣红色裙子，硕大无朋的裙摆不是暨乌想象中长长委地的样子，反而被撑起来一个近乎诡异的弧度，上面悬坠着做工考究的饰品。
暨乌敢保证，要是裙子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撑着，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超大裙摆是怎么蓬得那么夸张的，要是暨乌还处于本体的状态，他一定要钻进去一探究竟。
从性别上判断，眼前这位红裙子的少女，一定就是原著世界线中与王子联姻的公主了。
然而从严格意义上说，其实邻国公主顶多算是戏份比较多的配角，小美人鱼和王子才是副本真正的男女主角。
但是在剧情线非常单薄的童话世界，掺合进主要感情线的邻国公主所能引发的能量很大，系统根据数据波动计算时，就会将她划分到主角团里面。
所以在小美人鱼性转的情况下，为了维护童话世界的正常运行，暨乌也可以稍微作弊一下，选择撮合公主与王子，达成修复bug的目的。
暨乌心目中童话世界的公主是这样的：穿着淡粉色的公主裙，一头金黄色的蓬松长发，纯真娇美，不谙世事，娇俏可人。
然而实际上的公主：走华丽富贵风的妖艳长裙，乌黑卷曲的长发，微挑的凌厉眉峰，气势逼人。
最关键的是，她长得非常高，目测将近一米八的个头，暨乌觉得自己连鱼带尾巴可能都没有公主个头高。
有这个必要吗？
现在童话世界主角团的身高已经内卷成这个样子了吗？
就连女孩子也要长得这么高。
冶艳的大美人在岸边干脆利落地开始解自己裙子上的蝴蝶结。
她的动作很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最外面两层的套裙脱下来了，又继续脱剩下的。
暨乌被她豪放的举动吓得一楞楞的，害怕地游到汤池的另外一边。
天哪，这个世界究竟乱码成什么样子了？
他从白月光部门沦落到路人甲炮灰部门，副本世界的主角还没有一个正常人。
另一端的贝内特公主又脱下好几层衬裙，然后她把一个造型奇特的铁架子从身上取下来，就只剩下最里面的白色长裙了。
这时她就和暨乌想象中的模样很像了，纯色的长裙拖在地上，随着她的行走染上黄色的泥垢。
脱下来的一大堆布料堆叠在岸边，很多地方都被弄脏了。
贝内特公主走到暨乌眼前，指尖轻轻点在小人鱼的鼻尖上，有种冰冰凉凉，犹如玉石般的触感。
小人鱼浓密卷翘的睫毛在急促地抖动，他有些紧张地悄悄眯起一点眼皮，偷偷看公主的动作。
她身着素裙，却压不倒那种绮丽秀艳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连正眼也不瞧我一下，你这么不给面子呀？为了蹲下来看你，我可花了很大力气呢。”
暨乌这才明白过来，贝内特公主裙子里面的铁撑子非常限制活动，让她只能站着，很多大幅度的动作都不能做。
猫猫真是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穿这种稀奇古怪的衣服，又难受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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