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人鱼
贝内特公主的指尖凉得像块冰，暨乌被冻得轻轻瑟缩了一下。
他的爪子下意识搭在公主伸出的手臂上，就像每一个被挑衅的猫咪一样迅捷。
昳丽的小脸既严肃又警惕，看起来却软绵绵的，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贝内特公主又捏了捏小人鱼软弹可爱的脸颊，换来暨乌自以为凶狠的瞪视。
实则暨乌精神域的小猫在疯狂尖叫：“11救命！这里有女流氓！”
系统老实装死。
夏天的汤池里，水都是温热的，暨乌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手指可以凉成那个样子。
在贝内特专注的目光下，暨乌再怎么神经大条都觉得非常不自在，更何况对方的视线还总是流连在自己的尾巴上面。
不就是一条光溜溜的长满鳞片的尾巴吗？
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那视线仿佛自己带着热度，将暨乌的蓝尾巴灼烧，又酥又麻又痛又痒，好不难受。
暨乌不愿意在女孩子面前偷偷扣尾巴，他只想着怎么样把公主支走，自己才好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无论他怎么转移话题，甚至变着法子作妖吵闹，贝内特公主就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仿佛早就料到他的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尾巴上的灼痛感几乎让暨乌感到难以忍受，他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泡在汤池的尾巴颜色似乎变得浅了很多。
小人鱼的脑袋晕乎乎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雪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扒住岸边的石块，但终究抵抗不住疼痛的侵袭，逐渐脱力。
最后小人鱼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贝内特公主挂在脸上调笑的神情也随着他的倒下消失殆尽。
……
和邻国使臣交代完相关事宜之后，乔休尔急匆匆地回到寝殿。
等待他的没有小人鱼咿呀呀地迎接，映入眼帘的是岸边一团乱七八糟的破布，和空荡荡的汤池。
在近水的石块上，一片蓝莹莹的鱼鳞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汪澄澈静谧的海水。
“刚才有什么人来过？”
王子叫来负责王宫安全的守卫，表情阴鸷晦暗，声音冷沉沉的。
守卫弯腰致礼：“回殿下，国王陛下说要贝内特公主来您这里，沟通交流一下感情，并且商讨联姻的相关事宜。”
乔休尔又问：“那她都去什么地方了？”
守卫道：“公主来的时候，殿下不在，所以她就独自在寝殿附近转悠了一阵。她不许属下跟着，具体去哪里了我也不清楚。”
王子殿下的皮靴重重踢了一脚岸边沾满泥土的乱布，他轻嗤一声：“什么公主？只是一个恶心卑劣的小偷罢了。”
“带我去公主殿下住处，我倒要看看一个明目张胆偷走他人心爱之物的老鼠，有什么资格与我联姻。”
在7021疯狂的呼唤下，暨乌缓缓恢复了意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鹅黄色的被子里面填满了优质鹅绒，又轻又软。
白色蕾丝材质的床幔层层落下，他只能隐约看到外面的人影。
秀美纤长的柔荑拨开床幔，妍妩艳丽的女子探出脸来，她的声音微哑，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律。
“你醒了？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暨乌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因为尾巴疼，生生被疼晕的，他赶紧掀开被子看自己的下半身，结果发现竟然是一双人腿！
细白，直长，骨肉亭匀。
但是暨乌无暇欣赏自己新长出来的腿，他非常迅速地把被子扣回去，脸上粉粉白白一片，张惶地看着贝内特公主，活像是刚被人类吸完肚子的猫咪。
贝内特艰难地把自己紧盯的视线从被子上移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我什么都没看见。”
暨乌：“……”真的吗？我不信。
贝内特仿佛看穿了暨乌的心理，她解释道：“你动作很快，而且就掀开了那么一点，我想看什么也来不及的。”
暨乌：“……”谢谢，他不想听这些解释。
刚长出来腿的小人鱼的脸变得越来越红，仿佛只要再说出去就会羞愤得冒烟，贝内特匆忙开始转移话题。
“我要是想看，你昏倒的时候都能看好几圈了，你不要在意这个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其实变得更在意了的暨乌：“…别的什么？”
“比如说两国联姻的事情。”
一提这个暨乌可就不困了，完成任务的大好机会就再眼前，身为部门的金牌员工，他怎么能白白放过呢？
小人鱼漂亮的黑眼睛噌地亮起来了，像是最昂贵的顶级黑珍珠，他急急地抓住贝内特公主地手腕。
“你会和乔休尔王子联姻吗？”
贝内特看着小人鱼焦急地样子，很明显就是害怕自己与乔休尔联姻，他被王子豢养在狭小的汤池中，遇见她的时候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求助的目光笃信又虔诚。
公主坚定地反握住小人鱼的手，一字一顿地海誓山盟道：“我绝对不会和那个人联姻的。”
暨乌：qaq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能从对方的语气中觉察到承诺和保证的意思。
贝内特公主暂住的专门用来迎接贵客的宫殿的大门突然被撞开，来人动作非常粗鲁，门板都被振动得轰隆作响。
乔休尔大跨步地从正门走到暨乌躺着的床边，他死死盯着两个人交缠紧握的手，讥讽地对贝内特挑衅一笑：“真巧，我对与贵国联姻也没有任何兴趣。”
然而贝内特公主却更加深情地握住小人鱼的手，在乔休尔堪称恐怖的眼神中好好吃了顿嫩豆腐。
“不巧，我对与贵国的联姻很有兴趣。”
王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他冷冷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贝内特公主回答说，“虽然国王的亲生子只有你一个，但是没人规定两国联姻不能用养子吧？”
“早就听说罗欧国好心的国王收留了很多养子养女，而我对于这位可爱的少年一见倾心，并将会依照最高礼节向贵国提出诚恳的求婚。”
此时暨乌和乔休尔全都沉默了。
乔休尔心里盘算着在一天内把雷斯国夷为平地的可能性。
而暨乌的想法是——既然只要重要角色有感情线就算完成任务，那如果他和公主结婚是不是也算呢？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秒，就很快被暨乌挥退了。
按照妖族的寿数来算，暨乌还只是一只刚成年不久的小猫，他不通情爱，更不想成家。
暨乌是一只非常严谨且有原则的猫猫，他在正式参加工作之前，曾经非常仔细的研读过注意事项手册。
即使公主只是一个副本小世界的角色，但是她也有和主世界的人相差无几的感情与思想，不能够为了完成任务而伤害他们。
小人鱼把手从公主的手中抽出来：“抱歉，我不想结婚。”
乔休尔把暨乌拽到自己身边来，对贝内特说：“听到没有？他说他不想！”
在移动的过程中，盖在暨乌腿上的被子掀开一边，露出里面白皙秀长的小腿。
乔休尔顿时愣在当场，指着暨乌“你你…我我”的说不清楚话。
暨乌一摊手：“就是刚才忽然变的，然后我就昏倒了，是公主找人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沉默的贝内特纠正道：“不是我找人，是我自己抱你过来的。”
这，大概就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公主抱”了吧。
乔休尔还要问些什么，但是却被暨乌打断了。
“先别问了，你们谁现在能给我找一条裤子穿？”
自从小伴读失踪之后，他的房间仍然有女仆专门打扫，衣柜里面的衣物也被仔细地清洗干净，重新打理规整。
乔休尔从暨乌原来的住所中拿来了他的衣物，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一应俱全。
没有经过侍人之手，乔休尔一股脑地把所有东西塞到暨乌的怀里，耳朵尖尖都红透了。
暨乌没注意到王子那么多的心理活动，他打开装着衣服的包裹，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些衣物虽然都是洗过的，但是有些要贴身的东西，穿别人用过的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系统在精神域中及时提醒他：“没关系，这些衣物都是全新的，你随便穿就是。”
7021从来都没有骗过暨乌，他抖落开包裹里的衣物，也发现布料很明显都是崭新的，没有任何人使用过的痕迹。
在这个生产力还不发达的时代，为什么一个小小伴读会有那么多新衣服呢？
暨乌想不通。
他把厚厚的床幔全部放下来，自己躲在里面把所有的衣服穿好，终于恢复了干干爽爽的样子。
自从来到这个副本，他受限于形态就一直泡在讨厌的水里，实在快受不了了。
乔休尔拿来的衣服出乎意料地合身，暨乌穿上去之后跳下床来转了几圈，修短合度，处处得宜。
暨乌是身穿，他现在的容貌就是在主世界原本的样子，却没想到竟然连身材尺寸都和原主一模一样。
他迟疑地问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这个副本世界中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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