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针锋相对
密林里的无名山洞，
此刻正上演着一幕叔侄重逢的画面，气氛却没有想象中的温馨，反而堪称诡异！
邪魅的眼角，俊俏的面容，戴着奇异的墨绿色眼罩，轻挑浮夸的笑容，这个青年正是史艳文之子——史仗义，也是修罗帝国第三十四代帝尊【前任】——戮世摩罗！
“小空，你还活着。”藏镜人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或者说——魔！
他说不清心里是惊是喜，但这一刻，大约是喜甚于惊的，毕竟，这个人是史艳文最为愧对内疚的儿子。
想到史艳文自魔世归来后鬓角就添上的那缕白发，藏镜人禁不住剑眉一皱，他知道，史艳文心中最大的愧疚就是当初对小空的放弃。
如果知道小空还活着，那个把什么都揽在身上的人或许才会觉得开心。
等等！本座为什么要管史狗子开不开心长不长白头发！
Σ(°Д°;
不应该啊！
Σ⊙▃⊙川
而另一边，戮世摩罗只觉得那声“小空”实在刺耳，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呢？
活着……哈！是呀……他为什么还活着，想必……在所有人眼里他这个史家人的异类早就该死得透透了！这样一来……才不会给史艳文给正气山庄丢脸！
想到这里，戮世摩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斜睨着藏镜人，他这个无缘相会的二叔，吐出的话字字阴阳怪气，
“哈～我没有死，你们是不是都很失望，一个史家人的败类，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哼——”他这般作态看得藏镜人忍不住火大，当即虎眼一瞪，“阴阳怪气，令人作呕！你这话何意？”
“哈……叔父，这么简单就生气了？我还以为在经历过婶母那样的女人之后你早就寒暑不侵刀枪不入了呢！啧啧啧……可惜……看来叔父你的心脏还不够强大啊！”
对于藏镜人的问题戮世摩罗避而不谈，一声轻笑竟然把话题扯到了女暴君身上，字字句句都正中藏镜人的死穴。
“唉……真正不是我故意的，实在是婶母的名声早已遍布大江南北，侄儿也是不堪其扰啊，有一个这样潇洒不羁的女人做老婆，叔父，你艳福不浅呢，真是让侄儿佩服。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怀，牺牲自己一个人，造福万千大众啊！”
噗呲！
会心一击！
命中率99！
藏镜人当即就心塞的不得了了:这该死的熊孩子！不能忍！(▼皿▼)
可还是要忍！o>_<o
史艳文的儿子果然跟他一样讨厌！哼！
戮世摩罗还在那里叽叽歪歪念叨个不停——
“啊……这么讲起来，叔父你还真的是有我们史家人的优良传统呢，如此的舍己为人，侄儿真是万分的佩服啊，要不要我代表广大男同胞们送给你一块锦旗表彰一下你的劳苦功高啊！”
“说够了吗？”藏镜人一声冷笑，深色披风无风自动，一声强悍气势，不怒而威，怒了……就更威了，“既然说够了，那就轮到我了！”
轮到你做什么？把他烹炸煎煮炒吗？万万不可啊！
戮世摩罗当即就额头垂下一滴冷汗，“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叔父住手啊！”
“说！”看在史艳文的面子上，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打的时候最好轻一点，侄儿现在身负重伤，对于叔父爱的教导，虽然很想接受，却真正是有心无力啊！”
这一刻，戮世摩罗放下了自己的羞耻心歪着脑袋不要脸的卖惨求饶。
“你受了重伤？”
藏镜人闻言恨恨的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心里不无可惜。毕竟是个小辈，他还没有为老不尊到为难一个重伤在身的小辈那种程度！
这次，算他好运！
“说到这个，就要吐槽一下你的另一个侄儿了。身为与我一母同胞的小弟，他竟然对我毫不留情，那一枪，捅得真是又快又狠又准，若不是有我的两名爱将拼死保护，我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唉……我的心，真正是被他伤到了。枉费我曾经那么疼爱于他，竟然对自己的二哥下这么重的手，小弟啊，你真是学坏了！”
戮世摩罗捂着胸口作心痛流泪状。
藏镜人忍不住皱眉，看着戮世摩罗嬉笑自若的神情，仿佛已经看透了他内心深处掩藏的那种深沉的痛苦以及不甘，
“你认为他做错了吗？”
“哈……谁讲他做错了？他做的很对啊！”
戮世摩罗一脸夸张的反驳，
“能够大义灭亲，不堕史家人的名声，我这个做二哥的很是欣慰啊！欣慰的很想立刻还他一刀让他记得什么叫孝敬兄长尊老爱幼！”
藏镜人一声冷笑:“哼！在史艳文的三个儿子里，你果然是个异类！”
戮世摩罗只觉可笑:“我是异类，你也是异类，我们两个人谁都别说谁，你杀得人不一定比我少。虽然我一向很有自信，但在这一点上，侄儿远不及叔父万分之一啊！毕竟……叔父你万恶罪魁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哼！无论你如何否认，你都是史艳文的儿子，除非……你能做到让所有人都记得你戮世摩罗的名字，而不仅仅只是史艳文的儿子！”
藏镜人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戮世摩罗内心暗藏的厌恶。“若做不到，史家人的名声只会永远缠着你。”
戮世摩罗闻言噗嗤一笑，眉目之间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唉……史家人史家人，真是可笑，最先背弃我们的不就是史家人吗？难道就只允许他们放弃我们，不允许我们送给他们一点点回报吗？
史家人的亲情，这天下最可笑的悲哀，叔父，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当年，被放弃的人，可是你啊！我的祖母，你的亲生母亲，在危急之时，从她的两个儿子当中选择了我的父亲，而留下你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面对苗疆大将罗天纵的万钧怒火。
若不是罗天纵被祖父打死，你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就算活下来，却背负着本不该背负的责任，为交趾国，为苗疆兢兢业业，南征北战，劳苦功高。
最后呢？
只因为你是史家人，是史艳文的同胞兄弟，你所有的一切付出全都变成了别有居心。
只因为你和史艳文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孔，苗王就能对你下达诛杀命令。
只因为史家人的身份，你所做的一切全都功亏一篑，被中苗两界一致的敌视怨恨。
如今呢？身份暴露的你，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不敢相认，这样委曲求全的活着，真正还不如死了。”
戮世摩罗的话藏镜人无从反驳，确实……在内心深处，对于水氏，他是恨的！恨她为什么当初要选择史艳文，而放弃他！
可这份恨，在史艳文愿一命相抵的那一次，就已经……放下了。
所以……
“你错了！藏镜人的道路，由藏镜人自己选择。吾命由吾不由天！对藏镜人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由我自己掌控。旁人的抉择，重要吗？只要你自己足够强大，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阻拦你！”
“哈……这么说来，叔父你该不会真的承认了自己史家人的身份了吧？真是够了，难道你要改名换姓，不叫罗碧了。那让侄儿想想，叫什么好呢？
罗碧，史罗碧，为什么讲起来怪怪的，嗯……叔父，你的名字……起的不够好啊。”
藏镜人再次在心中默念这是史艳文的儿子不能打死了先忍忍等问清楚了再打也不迟。
“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听银燕说过，你被网中人丢进了绝海。”
说到绝海，戮世摩罗神情微变，那一段经历，他至今记忆犹新！
在这之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能活下来！
身受重伤，失去鬼玺，一夕之间众叛亲离，被中苗海三界联手围杀，身为一个人族，到了最后在他身边追随舍命保护他的却只有两个出自异世的魔！
呵——
而更可笑的是，让他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的人却是他曾经最亲密的小弟——雪山银燕史存孝！
戮世摩罗冷冷笑了！
哈！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习惯的！被自己的亲人背叛，被所有的人放弃，就连曾经唯一一个想要救他的人也放弃了他！
在鬼玺透体而出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凉了！
他知道，失去了鬼玺，他便一无所有。没有了鬼玺的压制，谁还能听从他这个帝君的领导呢？
魔世三尊虽然对他表示臣服，可他们臣服的是鬼玺，是能带领魔世一统人魔两界重现昔日荣光得戮世摩罗，而不是现在失去鬼玺的战败者！对于他们的忠诚，他不敢赌！
而妖神将网中人呢？
他早就背叛过一次了！
果然，在邪神将梁皇无忌托着鬼玺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下令魔世军队停止战斗并追杀他这个前任帝尊之时，三尊之二的闼婆尊曼邪音和阿鼻尊荡神灭都表示了臣服。
哈……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忘了。只感觉有一股透体的冰冷，冻彻人心。
他以为，他短暂的一生或许就要终结在此处了！也好……反正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关心他，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救他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
在他最绝望的时刻，那个阿鼻尊竟然不顾一切背着他逃了，他不是一向最不肯服气他吗？他不是只因为鬼玺才愿意听从他的领导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救他！
还有网中人，他不是一直都想取代他成为修罗帝尊吗？为什么要救他？
亲手断送自己的是亲人，舍命保护自己的是魔人，这荒唐的命运，还能更加荒唐吗？
那一刻，看着荡神灭浑身不停往下淌血的伤口，听着他倔强又愤愤的回答，戮世摩罗笑了。
果然，牛头尊就是牛头尊啊！还是这么牛啊！
他从来没有想到，就连他的小弟都放弃了他之后，竟然是曾经最不服他的阿鼻尊荡神灭和背叛过一次的妖神将网中人救了他！
那一瞬间，他忍不住的想笑！笑这个可笑的天地，可笑的人间！
究竟什么是情！
戮世摩罗再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史家人的亲情，天下最可笑的悲哀！
一个要杀他的父亲，一个见死不救的大哥，这样的史家人，这样的亲情，他宁愿舍弃！
后来……
在绝海中沉浮的日子里，他甚至不敢想像网中人的下场会是何种可能，虽然他拥有蜕变大法不死之身，可是那些追兵会给他重生的机会吗？
不会！
他了解那个曾经是他最为倚仗的黑瞳之首的玄之玄，那种人，绝对不会给自己的敌人留有一丝一毫的生机，网中人的蜕变大法需要吸收庞大的能量作为复生之用，而玄之玄……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小空——你在想什么？回答我的问题！”
“哈……我命大啊。被丢进了绝海还能捡回一条小命，都要感谢我身旁这位好心的大叔没有见死不救，否则，二叔，你天纵奇才的侄儿就要英年早逝了，可悲，可叹啊！”猛然回神，戮世摩罗再次玩世不恭的回了罗碧。
实际上，是因为绝海深处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股水底龙卷风，那汹涌的漩涡将包裹着戮世摩罗的魔茧卷了进去，一阵翻江倒海之后他就被冲上了海岸边，侥幸捡了一条小命。
“嗯……”扫了一眼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谈话的金发男人，藏镜人的神情，微不可见的一动，这个人……这样的行貌……难道……
”你……就是金毛狮王谢逊，张无忌小子的义父？”虽是疑问，语气却颇为肯定。
“你知道无忌？你见过他，他在哪里？快说！”金发男人也就是金毛狮王谢逊闻言神情大振，几乎在一瞬间就接近了藏镜人。
“想知道他的下落，那就拿出让本座满意的东西作为交换，屠龙刀！”藏镜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也想要屠龙刀？”谢逊侧头朝向藏镜人站立的方位，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哼！本座对屠龙刀毫无兴趣。但是因为屠龙刀，本座的女儿被人挟持，我要以屠龙刀为诱饵，引出那些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鼠辈。”说到这里藏镜人就气，若不是女暴君那个贱人妄想夺得屠龙刀，无心也不会被卷进这样的风波里。
“啊～什么？我那个可爱的小堂妹竟然被人挟持了。这么说她也来到这里了。等等…………我亲爱的叔父啊，枉费你号称什么【不败战神】，什么【隐身令天下，现身戮万军】，还有什么【顺吾者生，逆吾者亡】。却竟然连自己的宝贝女儿都保护不了，侄儿真是替你感到脸红啊！”
戮世摩罗一脸叔父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让藏镜人再度忍不住磨牙！
臭小子，欠抽！
“说起来，我那可爱的小堂妹我可是早有耳闻呢，一个能让天下第一狂人黑白郎君南宫恨为之停留脚步的女人，唉……叔父……你要小心呢，照这样的发展看来，说不定，下一次见面，我可能就要恭喜你喜得佳婿了！”
“你胡说什么？”藏镜人脸当即就黑了！
“什么叫胡说，没有根据的猜测那才叫胡说。我说的很有根据啊！女人呢，一旦有了丈夫儿子，心中的准则就会变的，届时你就不再是她心中最在乎，最信任，最崇拜的那个人了。叔父，侄儿实在不愿意下一次见面。会看到你不顾脸面和自己的女婿争宠的模样啊！那可真是会笑掉我的大牙呢！”
“黑白郎君，哼！不过是藏镜人的手下败将，他敢！”更别说这根本没有可能嘛！
“啊……这就是属于老丈人的自信吗？叔父，我有预感，堂妹以后的生活一定肯定万分确定会非常特别的……刺激啊！想想那个画面，绝对是修罗场啊！”
这一刻，藏镜人极其特别的确定，这个臭小子不仅欠抽，还找死！
“臭小子，你想死吗？”
“咳……回到正题。堂妹的失踪，屠龙刀的现世，这一切都串联在一起，可以肯定，背后有一个阴谋家在暗处搅动，虽然对叔父你的心情，侄儿感同身受。可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屠龙刀在哪里啊？因为……在你来之前，屠龙刀……已经被人抢走了。叔父，你来迟一步啊！”
戮世摩罗的话让藏镜人大吃一惊，
“什么？屠龙刀被人抢走了！是谁？”
……
在密林深处的另一座山洞，篝火的光芒照着墙壁，东方旭和独孤求败靠坐在一起，望着不停跳动的火光，默然无语。
半晌，他抽出了独孤求败放在一旁的宝刀，仔细看着，“呵呵……这就是你约见尤楚红的原因？”
“……”独孤求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呵……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刀……果然不凡呢！”
“……”仍是沉默。
“铮”一声，宝刀出鞘，寒光一闪，刹那之间，屠龙刀已经横在了独孤求败的脖颈上，刀刃泛着寒光，锋利无比，东方旭笑容带杀，冷艳决绝。
“你曾经答应过我，再不和独孤阀的人接触，现在却食言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啊……胜大哥。”
独孤求败叹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次，此事之后，我与独孤阀，再无干系！”
即使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独孤求败仍然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给出了解释。
“哈……最后一次。我不信，你根本就放不下独孤阀。”
“那要我如何你才会相信？”
“呵呵……想让我相信，把这刀交给我。”
独孤求败一双湛然神目注视着东方旭，随即缓慢而又坚定的说，“旭儿，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东方旭一声冷笑，果然，他还是放不下独孤阀！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
破庙之中，再起波澜。
面对邀月宫主的质问，连城璧似乎并不生气，还是那般彬彬有礼，玉树临风的世家风范，“你我之间的事何必牵扯他人，更何况，对于你，我绝对不会玩弄什么手段？”
“哼，你约我在这里见面，为什么还有别的……人？”邀月宫主一脸冷笑，似乎连城璧不说出个好歹她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连城璧莞尔一笑，当下坦然解释道，“这两位小姑娘和独孤阀的朋友皆是为了躲雨才会来到这破庙里，我之前和她们素不相识。”
“你说的都是真的？”邀月宫主开始迟疑了。
“我又何必骗你，句句是真，绝无假言。”连城璧一脸郑重其事。
邀月宫主这才勉强怒火渐消，然后她对着独孤凤冷冷道，“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们，下一次可没这么容易，还不快离开。”
独孤凤知道自己惹不起移花宫的两位宫主，要是奶奶没有受伤还好，可是奶奶的伤……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
“告辞！”独孤凤走时长了个心眼，她把忆无心和赵敏一同带走了。
连城璧看见了这一幕虽然神情一顿却也并没有阻止。
虽然知道独孤阀和与忆无心同行的那位红衣女子【男子？】宗师高手有仇，但是忆无心既然能够治好尤楚红的哮喘之疾，想必独孤阀也不会太过难为她，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与那两个小姑娘也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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