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告诉你的缘由
春日的雨轰轰烈烈席卷而来。
天空那些白成虚无的细线，终于让大地的一切都在逆光中变成虚无，直至消失。
苏云汐就在这滴滴答答敲击门窗声中幽幽地醒来。
李羽澈在一旁，侧卧着身看文件，听到身后细微的蠕动，转过身对上了小姑娘惺忪的眸子，“小汐，醒了？”
“饿不饿？”
“身体还疼不疼？”
一连串的询问让苏云汐的脸直发烫，她轻轻拉高了床被，索性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李羽澈将苏云汐的无声回复看作是她对他昨日不节制的惩罚，“不想说话的话，就再休息一会儿。外面雨下得蛮大，好在昨天剩了不少食材，等我做好早饭，再来叫你？”
苏云汐眨了眨眼，算是同意了他的话。
李羽澈出房门前，俯身亲吻了苏云汐的额头，“我家小汐，真漂亮。”
苏云汐红着脸，本想抓起枕头丢向李羽澈，无奈昨日战况实在过于激烈，浑身尽然毫无力气，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出细微的叹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传来，“小汐，下来吃饭吗？”
苏云汐仍然没有回答，李羽澈便端着刚煲好的鱼汤走进卧室，看到小姑娘还是保持他刚刚离开的样子，心好像被什么揪扯几下，“小汐，我知道你怨我。但多少，汤还是要喝的。”
“阿澈......”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我身子酸，起不来......”
李羽澈见她终于肯开口同他说话，瞧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料到自己昨天累坏了她。于是将她抱到自己的怀中，又端起鱼汤，性感的薄唇试了试温度，一口一口的喂了起来，直到青瓷玉碗见了底，又将她放回尚有余温的被窝，掖好了周角，“小汐，都是我不好。”
“阿澈......”许是鱼汤续充了些能力，苏云汐又恢复了正常的音色，“你在美国......”
“用这个。”李羽澈扬了扬修长的右手，“真是想你想的没办法了，都是靠它解决。”
“色鬼！”苏云汐将脑袋缩回被窝闷闷道，“我想问得又不是这个！陆景城说......”
“阿城都给你说了什么？”李羽澈拉开她的被褥，“小汐，别蒙着头，会缺氧。”
该告诉阿澈，你把陆景城当兄弟，他却想睡你吗？
苏云汐咬了咬粉唇，理直气壮地回应，“他说你抽烟喝酒无恶不作!”
“嗯？”李羽澈闻后一时语塞，良久，他低沉道，“我承认，过去确实混蛋过一段时间，不过昨晚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以后就不会再抽烟。”
“小汐，我发誓只和你一个人睡过。”
后半句的补充让苏云汐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我又没问你这个，你干嘛总这么不正经。”
“总觉得，有些话，如果不多说上一些，被误会就不好了。”李羽澈注视着她，“小汐，别人的眼光，与我怎样都无所谓，只是我没办法不在意你。”
不说话的时候，空气就显得格外安静。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李羽澈拉过苏云汐的小手，“小汐，我回公司一趟，你再多睡会。中午若是我没回来，厨房还有些饭，自己热一下再吃。”
苏云汐点点头，李羽澈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方才离开。
－－－
此时Lelun公司是前所未有的忙碌。
股票也见风使舵着，随两位总裁前后带去局子又被证明了清白，一路飙升。
公关部在各大媒体对检方和司法力度的批判进入白炽化阶段，依旧打着太极。
结束采访后，李羽澈拍着陆景城的肩膀，“阿城，这段时间，辛苦了。”
陆景城闻着这话，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接着外面传来微弱的光芒，“没什么，你一天也没吃什么，晚上坐一坐？”
“不了，小姑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陆景城听着李羽澈半句不离苏云汐的事，心绪又烦躁起来，从口袋掏出一包烟扔给李羽澈，“拿根抽。”
“不了，我答应小汐，戒了。”李羽澈薄唇啜着笑意，“说起来，你小子告状的事，我还没找你理顺呢？”
陆景城的心咯噔了一下，几乎颤抖声线回答：“她......都告诉你了？”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怎么？”李羽澈从后面环着陆景城的脖子，“还怕我知道？”
陆景城的耳根因李羽澈的温度烫了起来，轻咳遮掩着不安份跳动的心，“那......”
“阿城，小汐心思单纯。过去的一些事，我不告诉她，是有我的缘由。”李羽澈幽幽道，“我希望我给她的世界都是美好的，她不需要知道那些黑暗污秽的东西，余生，我只愿她快快乐乐的。”
陆景城只觉心中有份淤血即将顺着喉咙涌出，我何尝不像你一样？期盼着爱的人快乐与幸福。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羽澈接着说，“上次你不该带小汐去案发现场，那些事不该让她卷进来。”
WTF？
分明是你的白月光带着我去的，反倒成了我的错误。
所以现在全盘否定我的一切，过来兴师问罪？
“李羽澈，老子才是进去吃了几天牢饭的人。”陆景城自嘲道。
心里补了一句－－－你他妈不就是仗着我爱你。
“阿城，就是你性子太急。我才没有告诉你。”李羽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在局里不走吗？”
“你还不是为你家苏云......”
“小汐的原因的确占很大部分，不过你带给我那段视频之后，我就知道对方会露出马脚。”
“所以你在守株待兔？如果林雪凝收买了Fire大堂经理作伪证，你也可以在真凶犯案自己被收押戳她的盾？”
“嗯。小汐会去案发现场是我没想到的。好在我妈......”李羽澈顿了顿，“阿城，我妈也是救儿媳妇心切......”
陆景城，他李羽澈什么都算计好了。
你在外面像个跳梁小丑，他一个人为保护女朋友道德高尚。
他母亲拖你下水的时候，只有你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你俩是同甘共苦。
只是人家除了苏云汐，什么都不需要。
陆景城突然明白为何林雪凝会那么恨李羽澈，他这个人太过于残忍，除了苏云汐，其他的都是浮云。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阿澈，林枫予醒来了，苏云汐知道吗？”
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身躯的僵硬，他拍了拍李羽澈单薄的肩膀，“阿澈，我是没想到啊。你为了得到苏云汐，竟在那个时候说他死了。”
既然不好过，就一起下地狱吧。
“虽然不知道林雪凝当年打得什么算盘，也默许你的说法，甚至还举办了葬礼......”
陆景城后来说了什么，李羽澈已经听不见了。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是吗？
两年了，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还不够，小汐还没答应嫁给他，他如何能够让她知晓那人的一切？
李羽澈走出公司，来到附近的百货大楼，超市里人来人往，他走在拥挤的人群中，整个人，恍恍惚惚，两年前，林枫予为救苏云汐摔成了植物人，两年后，他竟然醒了过来。
路过瓜果区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想要苏云汐买些水果吃，想了想又放下去，小汐向来喜欢挑剔，没有草莓樱桃和西瓜，也就算了。
“枫予，你想吃什么菜？”一道温柔好听的声音传来。
枫予？林枫予吗？
李羽澈很快就抓住重要字眼，心在那一刻仿佛停住了，他不敢抬头看去。
“随便。”清冷淡薄地声音响起。
李羽澈不会忘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他是不会忘了的，每逢午夜梦回，他的耳边总能盘旋他质问他为何趁人之危抢了小汐。
“好吧。”林雪凝的声音略显失落。
他们慢慢出现在他的前面，近在咫尺，只要他们一回头，就可以看到李羽澈。
“姐，买些苹果吧！”林枫予说，淡淡的嗓音透露着温和，“给丁爸带过去。”
林雪凝对他温柔一笑，点点头，“好！”
李羽澈忽然很怕，如若小汐看到林枫予还活着，会怎么办？
跟他提分手？痛骂他骗了她的初yè？然后不顾一切与林枫予重修旧好？
想到这，李羽澈的心突兀的疼了起来，很疼很疼，痛不欲生，连呼吸都疼，心一阵阵痉挛，他咬着牙，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竟然不像个男人。
李羽澈走上前，与他们背对擦肩而过，林雪凝没有发现他，庆幸地是，林枫予也没有发现自己。
突然，一个小女孩冲上来，撞在了他的推车上，因为冲击瘫坐在了地上，她嚎啕大哭，嘴上还不停喊着喊着妈妈。
小女孩还坐在在那里，没有要起来的打算，如果他上前扶起她，那么回过身来，一定能与他们撞个正着。
现在倒真的是－－－
进退两难了。
后面传来很轻的高跟鞋落在地步的声音，清脆刺耳，李羽澈只觉身子微微一僵。
林雪凝优雅地半蹲着扶起小女孩，用着惯有的温柔抚慰心灵的感触，“别哭了，姐姐变一个魔术给你看，好吗？”
说着，她就细手一扬，变出了一个叮当猫的钥匙扣，小女孩立马不哭了，拿着钥匙扣就跑回她妈妈身边，林雪凝起身，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待她看清李羽澈时，瞳孔突然一缩，笑容僵在脸上，她惊讶地语气脱口而出－－－“李羽澈！”
李羽澈冷视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双褐色的眸子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
李羽澈？!
林枫予抬眸看着那抹高瘦的身影，双唇紧抿，长长的睫毛垂下又抬起，那淡薄的脸此时有了情绪，很快，他又重归平静。
对于这个名字，此刻一听，恍如隔世，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时间无止境，像是曾经相识过，又好像从未认识过。
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不能全身而退，那就迎难而上。
李羽澈微微抬起下颌，眼角眉梢藏匿着冰天雪地，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看起来像是嘲讽。
林雪凝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心里顿时满是汗，一双凤眸在李羽澈与林枫予之间来回打转。
只见他薄唇轻启，面色清冷夹杂着不悦，“麻烦能让一下吗？”
林枫予一愣，不由自主地让开身子。
李羽澈推着购物车，缓缓地从林雪凝他们身旁走过，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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