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只欠一句我爱你
次日，苏云汐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车内，林枫予背对着她坐在驾驶座上，“小汐，我同意和你分手了。”
她疑惑为何经过一夜之后他变得如此好说话，“你......”
他侧过身，“小汐，我们之间，不是一直少了这句好好道别的话。从今日开始，你自由了。”
车内的空调冲着他呼呼吹着冷风，仿如五年前拂在脸上的山风，钻入他每一个毛孔。林枫予从回忆中走出来，用极为平淡的语调结束这段谈话，他刻意省略涉及李羽澈得出的某些结论，只拣简单的重点一一陈述。无论怎么样，他和李羽澈都是希望她能够快乐的。
“小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林枫予掩藏起瞳眸内蕴含的某种情绪，释怀地浅笑，“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早就没有我。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以为你当日选择和我在一起，都是为了爱情。”
苏云汐望着窗外，“......对不起......”
“小汐，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既然觉得对不起，以后就幸福给我看......”
“嗯。”她囫囵应声，许是他的沉默感染了她，压抑着她胸腔内的闷气宛如凝固般堵在心口。
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变化，在飞快的车速下化作无数根彩色线条向车后掠去。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仿如水气氤氲，雾蒙蒙地罩在眸上。积聚在眼眶内的湿热涌起，而后又退下，始终涨不过眼眶束缚。
盛夏的高温渐渐退散。
自这次长谈后，林枫予的态度就变得明朗干脆，他将苏云汐送回苏家，远赴英国继续重修着学业。
苏云汐回到苏家后，苏母对她冷嘲热讽，因为李家的打压让苏家几十年的根基被挖空，苏父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花白了鬓角。苏母说，苏家没有这样的水性杨花的女儿，苏云汐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如今她是洛河城人人过街喊打的臭老鼠，或许躲在柳城，是现下最好的去处，何况她还有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
离城。
李羽澈最近被秦老爷子催婚逼迫得紧，他进入这间餐厅，眉眼遮在棕色墨镜后，意味不明，镜片映出顾安低头与傅七夕耳语的亲昵。他无视地转过脸，随行女伴已在餐厅经理的引领下向他走来。
顾安察觉傅七夕表情有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讶异地唤那个女伴的名字：“悱烟......？”
陪在李羽澈身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安的妹妹顾悱烟。
“大哥。”顾悱烟笑眯眯地越过顾安身旁，直直向顾安和傅七夕所在的方向走过来，“真巧。”
傅七夕向顾悱烟点点头，虽然李羽澈同苏云汐离婚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他来这儿同顾医师的妹妹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顾安冷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爸让我来相亲啊。”
“相亲？同李羽澈？”顾安瞥李羽澈一眼，嗤笑说，“我顾家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找二婚的女婿？”
顾悱烟眼神一黯，“大哥，你说话别这么刻薄。即使李公子离婚了，也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女婿啊。”
随后，他们四个人同时拼在一桌。
李羽澈整晚沉默，终引来顾悱烟的好奇，“李公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她拉着顾安的手腕，“大哥，你同李公子是旧识了，他一直都是这样闷吗？”
“呵呵。”顾安笑了笑，抽出手，“谁不知道洛河城的李公子清冷无双，你还能同他一起出来吃饭，算是奇迹了。”
“真的。”顾悱烟嬉笑着，举起酒杯自顾撞了撞李公子的杯沿，顺手递上一盘切好的牛排，“来，羽澈，你多吃些。”
一旁的傅七夕有些倦了，抿唇吮了一口红酒，下腹隐隐胀痛，“顾医生，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先走了。”
李羽澈忽然站起来，“刚好，我也吃好了。悱烟，我送你一起回去。”
“也好。”顾安飞快打量面前急欲逃离的两人，不紧不慢地起身对着傅七夕，“你去餐厅门口等我，我和李羽澈去停车场取车。”
沿后巷通往停车场的小道昏暗无光，仅有路口一盏半明半暗的路灯投射出微弱的白光。顾安与李羽澈一前一后走着，一人背脊幽明，一人面容晦暗，皮鞋脆响一路，骤然停止时，是李羽澈率先开口：“老顾，你想跟我说什么？”
高级法国餐厅何须客人亲自取车？
既然来了，无非就是想找个清静地方说些不便在人前直言的话。
顾安闻言哼笑，翩身侧对他，半张脸逆光，唯有那双飞梢潋滟的凤眼斜入鬓间，眯合着打量李羽澈，直言，“你跟苏云汐真离了？”
李羽澈嘴角扬起弧度，瞳眸中隐有星芒，似要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想问什么。
顾安极爽快地跳过这个话题，换言道：“不要给悱烟不存在的希望，让她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老顾，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李羽澈明知故问，态度疏离，笑容温和。
顾安停顿片刻才接话，“你对悱烟，能像对苏云汐那样吗？如果不能，请你远离我妹妹。”
李羽澈抿紧唇，面色有些僵硬，“我同你妹妹，不过是照着家里的意思罢了。”
家里的意思？他李公子何需拘泥这些。
他继续追问，“你也相信苏云汐出轨吗？”
李羽澈的笑容渐渐淡去，每一寸面部肌肉都刻着不甘，朦胧的灯光从他侧脸擦过，他将情绪藏匿在黑暗阴影中，回答顾安的疑问，“不相信又怎样，她爱的人自始自终都不是我。”
顾安幽幽回应，“所以，你认为苏云汐爱的人，是那个男明星？”
他的声音在狭长的街墙间荡出霏霏回音。
————
当天地交界的最后一缕光线泯灭在黑暗中，大雨纷纷落下，落在屋檐凭栏上时还能听到沙沙微响。
从阳台上眺见苏云汐时，李羽澈甚至以为是错觉。一看时间，石英钟早已敲过零点的钟声。路灯映得水洼发黄，苏云汐在积水中小心移动步子，浅灰色的阴影随行身后，衬得她越发清瘦。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剪去了留续多年的长发，只留及肩的长度，在发尾烫了一个弯钩似的小卷，不笑时更显成熟，隐带生疏的距离感。
李羽澈赤足趿拖鞋溜下楼时，她才乌龟挪步般走到燕西的花园，她在大雨中埋首蜷在膝盖上，停滞不前，就连他的脚步声也没能引她抬头。
夜色中，她的神情不明，唯有削肩微颤。李羽澈蹑手蹑脚地靠近，冷不丁在她肩上猛拍一下，才惊得她愕然抬眸，翘睫毛隐隐湿濡，满是泪痕。
她哽咽着：“......阿澈......孩子.......孩子找不到了......”
“什么？”
苏云汐只是不断哭着：“......找不到了……”
眼泪打湿了手心，苏云汐哭得很伤心，李羽澈一时间懵了，孩子不是两年前就没了吗？
“阿澈，你还要不要我？”她问他，语气平静却又苦涩，“阿澈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他想答案，他已经告诉过她了。
“苏云汐，不是你说的，我们再也不见，不是吗？”他迈着长腿步入玄关，“让开，我要进去了。”
苏云汐松开他，微微后退了一步，在李羽澈转身关门走进来的时候，苏云汐突然将他抵在门上，紧紧地抱住他。
她低着头，还是酥酥麻麻好听的小奶音，她轻声唤了他的名字，“阿澈......”
“怎么？林枫予不要你了？”他绷直着身子，声音有些清冷，“所以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
他只记得，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宛如刀绞，“李公子，好聚好散，不，再也不见了。”
他想着她当时的模样，他想她应该是幸福的，为了能和自己离婚，她甚至亲手将她送入狱中，如此才能过快些投入那个人的怀抱。
忽然苏云汐圈在他腰间的手松开，李羽澈刚想要继续嘲讽她，却看到她纤瘦的身子极速往下坠落。
适才发现她的脸涨得通红，脸颊呈现出一种古怪病态的红晕。
他一摸，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又发烧了？！
她的身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林枫予究竟又是怎么照顾得她？
在雨里淋了那么久，又说了那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这样子不出问题才怪。李羽澈轻轻拍她的脸，“小汐，小汐？”
苏云汐昏昏噩噩，她说，“阿澈，心里好疼，好难受……”
“我跟林枫予分手了，这一次，我们都说清楚了......都说清楚了......”
“阿澈......其实......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彻底打破了李羽澈所有的防线，接着他横抱着她，进入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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