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组织想要掰弯你
凌晨三点，池星野结束直播。
他拿了钥匙和外套，徒步来到离家最近的海底捞。
郭巴已经到了。
鸳鸯锅里咕嘟咕嘟冒泡，雾气缭绕里，一只很细的手捏着一张烫金色的纸，伸到了郭巴面前。
郭巴愣了愣，心想要不是知道池星野带把，不然光看这手，就足以误会对面坐着的是哪个漂亮的小姑娘。
“什么啊这是？”
“联盟晚会邀请函。”
郭巴打开那邀请函看了一眼，忽然乐了。
“他们要给你颁奖？”
“不知道。”
“铁定是这样。”
世界赛结束后，联盟会举办一年一度的颁奖晚会，用来表彰过去一整年表现优秀突出的职业选手。
和各平台的游戏人气主播。
郭巴看向池星野，道：“你现在可是银河秀播最有名的游戏主播，最佳人气主播奖不颁给你颁给谁？”
池星野不说话。
二人对视了几秒，郭巴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
“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会被那些职业选手给打死的。”
“……”
“还有他们的粉丝。”
“……”
池星野涮了片牛肚，咬的很用力。
“我也有粉丝的好不好？”
郭巴冷笑，“你的爹粉妈粉哥哥粉姐姐粉不是已经连夜扛火车跑路了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还剩一些女友粉老婆粉，她们说，她们已经在城西给你找好了一块风水最好的墓地，不过价格有点贵，可能要你自己按揭支付。”
池星野掏出一根华子，表情沧桑地叼着。
这就是他的粉丝。
那些曾经对他许下过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不离不弃至死不渝的粉丝。
都是假粉！！！
在郭巴的百般劝说之下，池星野终于意识到自己如果暴露目标会有多么的危险。
“不去了？”
“不去了。”
然而颁奖晚会当晚……
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还是出现在了晚会外面。
池星野一边左探探右看看，一边莲花小碎步挪到了一个卖应援物的小摊面前。
“你好，给我拿一张mirror的应援海报。”
“没有，卖完了。”
池星野心里感慨，不愧是人气选手。
“那给我拿一张star的应援海报。”
“没有。”
池星野有点感动，他的粉丝嘴上说连夜扛火车跑路，没想到真应援起来一点都不比别家弱。
“也卖完了是吗？哦，那给我……”
小摊老板面无表情：“什么卖完了？我就没进他的应援货。”
池星野：“？”
小摊老板苦口婆心：“小孩儿，劝你惜命，你看这方圆五百米，有一个敢给那个小倒霉蛋儿应援的粉丝吗？”
池星野：“……”
池星野排队进场的时候，还在吭哧吭哧生气。
虽然他待会儿不打算上台领奖，但到时公布奖项的时候，镜头扫到观众席，如果没他的应援牌，多没面子。
回头他黑粉怎么嘲讽他他都想到了。
【哈哈哈哈人气主播儿童星颁奖典礼无一粉丝应援，这就是职业选手终结者的排面？】
池星野：“……”
郭巴笑的直不起腰。
“让你别来你非来，现在好了吧，终于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冷暖和险恶。”
池星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登上微博，摸进自己的超话。
以为超话会很冷清，可他发现很多粉丝都在发一些很迷惑的帖子。
star南极后援会：坐标ad304[疯狂暗示jpg]
自攻自受的星星：坐标af511[疯狂暗示jpg]
儿童星今天喝奶了吗：坐标ba008[疯狂暗示jpg]
星崽他爹湾湾分爹：坐标dk624[疯狂暗示jpg]
star他妈海外分妈：坐标ec215【疯狂暗示jpg】
池星野：？
这都是些什么神秘代码？
还有这个“疯狂暗示”的猥琐表情包到底在暗示什么？
池星野果断切小号，准备打入粉丝内部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
“喂。”坐他身后的女孩子轻轻地说，“你也是star的粉丝吗？”
池星野回头。
女孩儿弯腰，从地上提起一个红色的大塑料袋。
然后，她左看右看，偷偷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应援牌。
“你刚才在外面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想买star的海报但是没有买到对不对？没关系，组织这里有。”
池星野盯着那个应援牌，腰缓缓直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
“来，拿着。”女孩儿暗戳戳把牌子给他，“但是现在不要开灯，等给star颁奖的时候再开。”
“为什么？”池星野不解。
女孩儿一本正经，“除非你想现在就被打。”
池星野：“……”
池星野接过应援牌，突然有些心疼自己的粉丝。
做他的粉丝不容易啊，四面楚歌小心翼翼的，生怕小命不保。
他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让他们受委屈。
总有一天，他一定让他们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给他应援。
“别害怕，如果我们真的被抓到了，那我们就临阵倒戈，说我们就是他花钱买来的水军。”女孩儿说。
池星野：“？”
身后的女孩儿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东西。
“还有一个灯牌你拿着，这是mirror的。”
池星野：“？”
他又不解了，“组织还副业给别人应援？”
“嘘。这是障眼法。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咱们是star的粉丝，咱们现在先举镜神的灯牌。”
“……”
好一个障眼法。
女孩儿双臂撑着椅背，愁眉苦脸继续说，“不过组织的确喜欢镜神，我还是他老婆粉呢。所以回头咱们得好好给星崽说说，争取掰弯他，让他也喜欢上镜神。”
“……？？”
掰弯？
郭巴憋着笑，把池星野拉回来。
“你欠你粉丝的，你拿什么还？”
“……”能不还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郭巴把mirror的灯牌从他手里拿过来，“你也不上台领奖，干嘛还非要来这儿？”
池星野并不是以主播身份来参加晚会的，而是买的普通观众的票。
毕竟的确不想被各路黑粉在现场追杀。
但他伪装成观众过来，是因为想过来见一个人。
池星野没有玩过应援牌这东西，低头摆弄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玩意儿真的可以自由开关灯，
一开灯，发出的光差点儿亮瞎他的眼。
他正要关上，可就在这时，四周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啊啊啊啊——”
“mirrormirrormirror！！！”
“雨妹，雨妹看这里！！”
“yuan！light！”
“猫g！猫g！猫g！”
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来的太突然，池星野只觉自己耳朵嗡的一下，手抖了抖，灯牌吧唧摔了出去。
他没去捡，目光下意识地在寻找呼声最高的那个人。
猫g，联盟人气最高的战队。
他们从观众席的最后面，顺着阶梯往下走。
池星野的椅子刚巧靠近过道，他怔怔地望着那些人朝他走来，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颁奖晚会，各战队的选手教练们穿的都是正式的西装或礼服。
都是穿正装的，容貌气质对比瞬间立竿见影。
程镜在一众西装里，好看的过于突出。
身高本就鹤立鸡群，五官也帅气优越，这会儿连气质都拔尖儿了出来。
难怪有人说，程镜是营销出来的电竞明星。
不为别的，就冲那张脸，妥妥的流量和金钱。
池星野的灯牌安静地躺在过道上，正好拦住了猫g的路。
他反应过来要去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人陆陆续续从他身边经过，然后，非常默契地从灯牌上跨了过去。
池星野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至少他们没有踩上去。
可就在这时，一双修长的腿走了过来，并提步要踩上去。
池星野喉结滚动了一下，紧张的心跳加速。
他不知是该盯着那块倒霉的灯牌，还是该盯着这双腿的主人。
因为，他是程镜。
联盟第一打野，程镜。
程镜目不斜视地走的好好的，余光忽然瞥见地上有块牌子。
他及时收回腿，弯腰，把牌子捡了起来。
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星辰star。
拇指在英文花体“star”上轻轻地擦了一下，他侧目低眉，问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戴口罩和帽子的观众：
“是你的灯牌吗？”
池星野和他对视了一瞬。
程镜是桃花眼，迷人深邃，平静时潋滟的像一泊清湖，
池星野抿了抿唇，眼神闪躲道：“……嗯。谢谢。”
然后，他伸手把灯牌接回来。
程镜收回手，跟上队伍缓步离去。
几秒钟后，池星野隐隐听到猫g的射手和程镜说话。
“镜哥，你干嘛帮那个人捡牌子啊？那可是star的应援灯。star你晓得吧？就是那个黑你打野不行还不如去玩辅助的智障主播。”
智障主播池星野：“……”
他抬手摸了摸脸，确定自己戴了口罩。
“星野，”郭巴说，“你发什么呆呢？”
池星野把自己的灯牌塞给郭巴，又把程镜的灯牌抢过来，开灯，并抱在怀里。
郭巴：“？”
郭巴：“你不是镜神的黑粉头子吗？”
池星野把口罩往上勾了勾，“谁跟你说的？”
“网友说的。说你在直播的时候侮辱镜神，diss他打野打的菜，还不如去玩辅助当混子。”
“……”池星野憋屈死了，“诽谤。他们这是诽谤。我才没有说过他还不如去当混子。”
“没区别吧。”
过了一会儿，郭巴对他忍无可忍。
“别再往上扯口罩了，你直播又没露过脸，就算三次元露脸了也没人认得你。”
池星野不理睬他，把羽绒服拉链往上拉到头，脸缩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颗头。
双重遮挡，隐蔽系数+100。
郭巴盯着他从鸭舌帽里露出的一小撮紫毛，倏然明白了些什么。
“星野，这个晚会里，该不会还有和我一样认识你长相的人吧？”
池星野默。
“他是谁啊？”
池星野再默。
“你这次是转程为了他来的吧？”
池星野假装听不见他说话。
郭巴摸了摸下巴，视线下移，落在池星野怀里的灯牌。
“你和程镜什么时候认识的？”
池星野抱着灯牌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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