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春之泪
不……入流？！
吴百川此刻双拳握紧发出咯吱的声音，一张脸已经扭曲到变型，要不是赌约在，要不是李天鹏大师在，他也许早就已经打爆路天泽的脸。
“小子，大话谁都会说！我就期待着你的炒饭！你可别让我失望！”
路天泽忽然叹了口气，双眼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达叔说的那个味道，对我来说太过模糊……看起来这一次不得不用那个了，就算被老妈知道吊起来抽也管不了了。”
那个？！
“喂，臭小子，你别在这装神弄鬼，不比的话现在就跪下来给本大爷认——”
吴百川叫嚣的话还没说完，路天泽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道金色的光泽忽然如同火焰一样从他身下燃烧起来。火焰裹挟缠绕，化作一条无头龙身。金龙舞爪不断盘绕在路天泽的周身，隐隐有龙吟之声发出。
这是什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有人拿出手机隔着窗户想要记录下这震撼的一幕，然而手机屏幕里的路天泽却非常平常，并没有眼睛里看到的这样炫酷的特效。
怎么回事？！难道眼花了？
“这个，难道……怎么可能？！”
吴百川的嘴越张越大，双眼瞪的快要突出来，这个小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个？！
就连李大师都站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路天泽，握着手杖的手在轻轻颤抖。
这个技……错不了，是它！这小子究竟是谁？消失中华厨道界二十年之久的厨道技，竟然重新现世？但，为何只是残缺的？
李天鹏的眼瞳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那个男人曾经凭借这一厨道技站在中华厨道界的至尊顶点。
逸仙塔。
白色的砂锅已经撤去，火盆里的木炭却还在燃烧，在春风拂面的夜晚，扭动腰肢，尽显妖娆。
“怎么，‘鬼见愁’张平，也会对这些俗世感兴趣？”
灰色长发的男人微微笑道，很奇怪为什么对面这样一个人，会如此关注塔楼下那条街巷里发生的情况。
“我并不是关心会发生什么，我只是关心自己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张平将视线收回来，隔着连帽，静静看着对面。
麻烦？
灰色长发男人眉头皱起，别人的事情，怎么会给你惹上麻烦呢？
但他并没有这样问，笑了一声，随即一拱手，“老夫明白有些话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
见对面没有阻止的意思，他继续问道，“大人为什么会来江城？”
“我不能来？”
清冷如刀的声音回砍而来，惊的他打了个寒颤，连忙双手挥舞。
“大人不要误会了，老夫高进是个废物，所以即便为组织奔波了一辈子，但临老了也只能下放到江城这样的小地方度过余生。大人不一样，是组织里赫赫有名的天才，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才对——”
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任务？”
“张堂主——”
张平忽然提高了音量，黑漆漆的斗篷连帽里，似乎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望过来。
高进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眼睛是这样吓人的，但他毕竟是老江湖，立刻又说，“您别误会，老夫毕竟是江城分堂堂主，如果您有需要的地方，老夫也能全力相助，好让大人早点完成任务对不对？”
这句话立刻就让张平的气焰黯淡了下去。
“你说的有道理，我来江城已经好多天了，但却一无所获，的确是需要你的帮助……你知道厨道技吧？”
高进点点头，眉头微皱，“厨道技是独属于厨师的一种技法，这种技法能大幅提升自己烹调美食的能力，而且个别技法还具有难以置信的能力。比如大人的‘引魂’能将目标高度催眠，即使被肢解，也能保持肉体的鲜活如初。厨道技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先天是指那些第一次接触厨道就觉醒厨道技的人，张平大人就是此类典范。”
即使冷酷如张平，在被拍马屁之后，也不由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而后天，是指一名经过学徒、厨人训练，成功晋升为合格厨师的人，所修炼出来的属于自己的‘技法’。当然，也有做了一辈子厨师，也修炼不出来属于自己厨道技的人，比如我……”
高进苦笑一声，如同自嘲。
“你说的很对，但还漏了一点。”
张平忽然开口，从绣袍里伸出一根手指，“先天和后天最大的区别在于，先天厨道技只属于自己，虽然没有经过痛苦和磨砺就觉醒了，其中也不乏伟大的技法，但却只能自己使用，旁人是学不来的。而后天厨道技就不一样了，能通过文字、口传亲授让它继续流传，即使使用者死亡也没关系。大家都说先天厨道技了不起，是天才的象征，但为什么，中华厨道界最顶级的六大厨道技，全部都是后天技法呢？”
听到张平带着波澜的声音，高进愣住了，他思绪转的极快。
“大人这次来江城，是为了厨道技？咱们这小地方，还能有什么让大人看得上眼的厨师？”
“升龙劲。”
张平不再隐瞒。
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高进的脸，变了。
达叔的小店。
就在所有人为路天泽周身笼罩的奇异景象所震惊的时候，他的春之主题的炒饭也已经做好了。
白色的餐盘里，炒饭像是金字塔一样堆叠，除了米饭，甚至连鸡蛋都看不到，更别说其他的食材。这只是一份无论怎么看都平凡无奇的炒饭而已。
“我的炒饭，春之泪，请李大——”
路天泽还想叫“李大爷”来着，一瞬间一个急转弯，改成了，“李大师品尝！”
话音方落，吴百川早已经笑的前仰后合，指着炒饭笑道，“臭小子，这就是你的炒饭？春之泪？你真的让我笑的眼泪都快掉了……”
他身后的马仔，那些在窗边围观的群众一个个要么露出鄙夷的笑，要么摇头叹息，这下达叔的小店看来是要易主了。就连达叔本人也眉头紧锁，一副绝望的模样。
“小朋友，这次比试的主题是春，但我却没有看出来你这炒饭和春有什么关系啊？”
李天鹏看着眼前的一份炒饭，有些怀疑地问。
“就是啊！主题不符根本连吃都不用吃，臭小子你不是说要成为万人之上的第一厨师的么？真是笑死——”
吴百川继续揶揄，想要煽动李大师的情绪，直接判对方输掉，但路天泽却根本不做解释，反而又端了一个玉色的玲珑小碗过来。
小碗里装着的似乎是汤，但又不是，像是鱼露一类凝冻的东西，上面点缀了一枚粉色的梅花。
“请李大师先喝这‘春梅落碧波’，再吃春之泪。”
路天泽的脸上没有一点点担忧，有的只是专注和一种令人感到畏惧的自信。
李大师似乎对这一碗“春梅落碧波”十分感兴趣，用勺子少少挖了一点送入嘴里，入口的一瞬间，他的眼睛猛然瞪大，好像尝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味道。
随即，他又挖了一勺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炒饭，炒饭入口咀嚼竟然发出脆脆的“咯吱”声音，而随着咯吱声他的脸也变了，变得幸福四溢，笑的满脸皱褶都跟着荡漾起来。
“啊，我这是在哪里？”
他忽然像是在发问一样，有人顺口接着回答，“大师您正在达叔的小店里啊！”
“不对！我这分明是在山野间奔跑，我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闻到了春的气息，我看到了好多梅花在风中飞舞，飘落，落在碧绿的湖水里，我看到青梅竹马的小娟，正在湖边浆洗衣服，她回头对我笑咧……”
如果不是知道李天鹏的身份，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这老头脑血栓发作了，净说梦话。
吴百川的脸变得无比阴沉，手开始微微发抖，他不相信那样一份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炒饭，还有那一碗故弄玄虚的汤，会有这么好吃，但李天鹏没有理由这样故意露出如此表情。
一滴幸福又略带惆怅的眼泪从李天鹏的眼眶里滑落，他擦掉眼泪，收起迷幻一样的表情，正色道，“看似一碗平淡无奇的炒饭，却暗藏乾坤！路小朋友把米饭全部浸入搅拌均匀的蛋液中，等待一定时间，让每一粒米饭把蛋液充分吸收，对吧？”
“正是，我在看吴百川表演的时候，已经这样做了，之所以一直没动，也是在等米饭和蛋液的契合。”
路天泽点头说道，“您吃到炒饭里的脆脆的东西，是我用新鲜的荠菜过水，去掉苦涩之后，剁碎，再用面粉、水和蛋液合成浆包裹起来，入油锅炸，在炒饭做好的时候加入里面。”
“怪不得，这应该和你的‘三重卷’炸蟹壳一样的做法吧？”
李天鹏已经知道，之前的三重卷是眼前的少年手笔。
“是的。”
“那么，这一碗‘春梅落碧波’又是怎么回事？这一碗似汤非汤，味道却又奇妙无比，让人唇齿留香，不但刺激味蕾，而且让你的春之泪炒饭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不，应该说两者之间是绝妙的组合！”
他说着，又忍不住挖了“春梅落碧波”和“春之泪”解馋。
“是菠菜。”
路天泽平静地解释道，“这一碗看起来碧绿的仿佛果冻一样的，是用菠菜汤加入春季鲥鱼的鱼露，在用低温凝冻起来的，另外这最上面的梅花，也用酱渍浸泡过，可以吃哦。”
原来如此！
旁听的人一个个面露恍然，原来是菠菜汤加鱼汤凝冻起来的冻冻啊！
“什么鬼东西！”
忍无可忍的吴百川走了上来，大手一辉，指着自己的春之豪华炒饭，“我们比的可是炒饭，这一碗杂碎算什么？大师，单论炒饭，我没可能输给这小子！”
李天鹏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吴百川，微皱的神情里露出一丝遗憾和怜悯，“你还不知道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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