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暂时别离
陈暗香醒来时，已经在梅香苑了，他迟钝地想昨夜的事情，却只有一些只言片语、零星飘过的闪光、以及宋春棠夜幕下的面容。
糟了，他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但宋春棠又闭关了，他也没办法找他。
“还是算了……”陈暗香闭了闭眼，“要是问了也许会跟尴尬。”
他每天继续修炼，自从知道自己修炼的缺陷后，他去藏书楼找了许多资料，希望能找到解决办法。
幸运的是，他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了相关记载。
不幸的是，唯一的办法依然唯有和纯阳体质的人双修。陈暗香合上书，放回书架上，又顺手拿了一本书，还没有翻开，一转头，对上夜雨霁的双眼。
“你……”夜雨霁目光缓缓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又看向他，“这，呃。”
陈暗香奇怪他的反应，低头也看自己手中的书，封面赫然写着“龙阳十八式”五个大字。
“这，这。”陈暗香一时结巴了，他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一下子噎住，“不是……”
夜雨霁也莫名其妙地眼神慌了一瞬，立刻道：“我什么也没看到。”说完，他逃也似的跑了。
陈暗香低头去看这本书，古朴的封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五个漆黑的大字，他脸颊一时发烫，莫名好奇里面的内容，此时，旁边传来了脚步声，他一慌，下意识地将书藏起来。
“真是用功啊，这个时候还在藏书楼。”看门大爷笑眯眯地道，“我在藏书楼这么多年，一把年纪了，你是我见过来藏书楼最勤快的人。”
“您过誉了，我只是愚笨罢了。”
看门大爷笑着抚胡子：“我看倒也未必，不过你确实看着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我记得去年你看着还挺郁郁不乐，如今倒是开阔了许多。”
“经历了一些，也看开了许多。”
陈暗香又说了些，但想着袖子里的书，便觉得手发烫，最后寻了一个由头匆匆离开。
等回了梅香苑，他拿出那本书，十分的头疼。
藏书楼怎么会有这种书？他这看也不是，又不能扔。最终他看了一圈屋内，把书放到衣柜的角落。
等哪天藏书楼人少了他再去还了。
第二天见了夜雨霁，陈暗香正经地将想了一夜的说辞说给他，确保自己说的滴水不漏，拿那本书纯属巧合，巧合得不能再巧合。
哪想夜雨霁认真听完他说完后，突然捧腹大笑，好一阵儿后才道：“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笑什么？”陈暗香面上有些薄怒，他以为夜雨霁在嘲笑自己。
“咋生气了？”夜雨霁揽住他肩膀，“咱俩谁跟谁，只是你刚刚认真解释的表情太蠢了，我有些忍不住。”
陈暗香见夜雨霁敢骂他，立时推搡了他一把。
夜雨霁身体歪了一下，又是大笑一番：“哎，说真的，你要是喜欢男的也没什么啊。要不你看一下我，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的，你都不知道，锦烟宫喜欢我的都排了三圈了。”
“闭嘴。”陈暗香被他气的失了言语。
“真的，考虑一下呗。”
“滚。”陈暗香道，“我不喜欢男的。”
“哈哈哈哈哈。”
陈暗香和夜雨霁推推搡搡，没有看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宋春棠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身后一个人靠着树干，道：“你的师兄马上就是别人的了。”
“你是谁。”宋春棠冷冷地道，此人虽然身着天灵宗的服饰，看着却十分面生。
“我是谁无所谓。”吞尘压下双眼深处即将浮现的赤红色。
宋春棠不理他，径直转身走了，道：“我不管你是谁，离我师兄远一点。”
待宋春棠走了后，吞尘脸色变了变，眼中又恢复清明，自言自语道：“希望你记得自己的承诺。”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承认？明明你很担心他，为什么非要我消失了才肯去救他。”那声音见吞尘不为所动，又低着声音诱惑道，“就算我答应了又怎样，你想让我消失，你自己修为也没了一半，你难道要毁了自己？还不如遵从你自己的内心，他可是难得一见的纯阴体质，最适宜修行……”
吞尘皱了皱眉，抬手迅速在自己身上点了几处，脑海中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答应了那个人去见陈暗香最后一面，短时间内那个家伙应该不会再出来了，只是长此以往，终究不是个办法。
宋春棠是偷偷溜出来的，回去前他去趟师尊那里，奇怪的是，师尊的屋子已经许多天没有亮灯了。
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随后回了闭关的屋子。
过了没几天，陈暗香收到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夜雨霁因为一些事回锦烟宫了。
如此不告而别，不像是夜雨霁的作风。
他又写信寄到了锦烟宫，可是许多日过去，一直没有等到夜雨霁的回信。
收到回信这一天，恰逢元宵节。
而前几日，李氏也下山了，他说比起在天灵宗修行，他还是想行医救人。
陈暗香还记得，夜雨霁当初说好和他们一起逛了灯会再走，那天下着雪，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信纸缓缓展开，上面都是一些平常的问好，后面夜雨霁又写自己一切平安，无须记挂。
屋里只点着一盏灯，昏黄的光笼罩着他，仔细看完后，他将信纸叠好收起来，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暗香，该走了。”
陈暗香很快应了一声，收拾穿戴好，推开门，见师尊负手等在院中。师尊说今日要带着他下山采买一些东西分发给师弟们。
今日元宵节，行于人群之间，各处皆是灯火阑珊，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挑几个花灯吧，我挑的，他们恐怕会不喜欢。”吞尘道。
陈暗香埋首认真地挑起来，四盏灯抱在怀里有些多，结果吞尘看见了，又道：“就四盏？”
“啊？”陈暗香抬头，对上吞尘询问的目光。
“为师的呢？”
“师尊喜欢什么样的？”
可是师尊往年也从来不买花灯啊，今年是怎么了。
“你挑吧，为师觉得你眼光不错。”
师尊今日说话好奇怪。
陈暗香只得又挑了起来，可爱的不行，花里胡哨的也不行，他挑了半天，最终选了一条锦鲤模样的，寓意也是极好的。
吞尘付完钱，转头看见陈暗香怀里一堆花灯拿不稳的样子，便道：“需要为师帮忙吗？”
“不用。”花灯后，陈暗香只露出一双眼，“弟子可以。”
“对了，你先前和我说的事情，我前两天也遇到了那人。”吞尘思虑一番道。
果然不是师尊，陈暗香道：“那师尊碰上那人可有受伤？”
“他身形怪异，并未与为师交手，似乎在天灵宗寻什么人。”
陈暗香想到那天的情景便莫名不自在，便略略回了，只是他一不小心走神，上面的花灯掉了一个。
灯！陈暗香双眼顿时睁大。
吞尘伸手接住，又拿过一盏，道：“别逞强，为师帮你拿。”
“谢……谢师尊。”
吞尘轻笑一声，看到前面的糕点铺子，是在天灵宗没有的，便道：“挑一些吧。”
这些糕点都是新鲜出炉的，个个小巧精致，陈暗香只是看着便暗暗咽了下口水。
“这位公子，糕点可以尝尝，都是新鲜的。”店家热情地招待。
陈暗香尝了几个后，眼前一亮，将师弟们喜欢的样式都包了一些。
吞尘看在眼里，待陈暗香挑完了之后，又吩咐了店家几句。
“师尊，你刚和店家在说什么？”陈暗香接触多了，觉得师尊似乎也不像外表那样看着不近人情。
“为师让他们每个月都送一些到霜叶峰。”
“真的吗？”陈暗香今晚太幸福了，他高兴地笑起来，面上的少年老成也散去不少。
吞尘点点头，看着陈暗香的笑容，他指尖动了动，最终转身道：“还有什么要买的，一并买了带回去。”
陈暗香细想一下，便摇摇头：“应该是没有了。”
“那回去吧。”
回去才刚戌时，陈暗香又修炼了一个时辰才睡下，他抬眼望着窗前的一地月光，外面刚刚又飘着雪，洋洋洒洒仿佛梨花飘落。
原来快乐与满足便是这种感觉，他抚着胸口，感觉里面满满的。
陈暗香虽然怕冷，但他却喜欢冬天，喜欢雪下了一夜后，第二日天地素裹的模样，呼吸一口，尽是冰凉的气息。
折柳他们收到礼物后都很开心，唯有宋春棠的，他不能打扰宋春棠闭关，只能将花灯放在了听风园门口。
只是民间传说，在元宵节点的花灯许下的愿望才能实现，他也不知道宋春棠的愿望，便在那晚自己许愿时，许的是，希望宋春棠修行一切顺利，早日得道飞升。
到了开春时，陈暗香才终于摸到了金丹的门槛。
而在这一天，宋春棠也出关了，他出关那一天，所有人都为宋春棠贺喜。毕竟十六岁突破金丹，这几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宗主都惊动，对宋春棠多加夸赞。
天灵宗因为宋春棠一时间又成为修真界的中心。
半个月后，兰陵，凌纤云也睁开眼，起身时身上银链晃动。
他突破金丹中期了，今年大比上他已稳操胜券，母亲也没有理由再拦着自己了，他望着远处，春日的晴空下，枝叶初发芽，眼中流露出势在必得。
凌骊确实没有再拦凌纤云，但她看着凌纤云的离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希望凌纤云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可她穷尽毕生之学，也算不出凌纤云和陈暗香的未来。
此结果，唯有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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