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彻底爆发
隔天，沈兰城起得很早。
就如同他想象的那样，昨晚那场雨没有丝毫的痕迹，来去匆匆，就好似昨晚的他，似乎也没有在沈芊的生活里，留下丝毫的印记。
五星级的酒店，早餐却缺乏应有的水准，沈兰城吃得很少，就直接出了门。
他住的酒店，距离沈芊的公寓很近，离方霞住的地方也不远，好似是下意识选了个中间点。
沈兰城原本是打算去沈芊的公寓，可最终上了车之后，却改了主意，让司机掉头去另一个方向。
方霞住的是老式小区，很多老年人住。
一大清早，不少老人家在外散步、闲聊，也会讲起各种张家长、李家短。
沈兰城穿着大衣，嘴里斯文有礼地喊着“借过”，从人群中穿行而过。
即便人到中年，沈兰城的外形仍然突出，这样一个生面孔，又穿着体面的男人突然出现，自然引起不少街坊注意。
有人主动跟他攀谈，问他是不是找人，还给他指路。
沈兰城其实早查清方霞住在哪里，并不需要别人带路，但还是耐着性子应了几句。
等他从人群穿行而过，走到方霞住的那一栋楼下的时候，却没有直接上楼，反而就这样停在了楼道口。
昨晚看见沈芊时，他的开场白可谓糟糕透顶。
可他根本想不到更好的。
那么今天，面对方霞呢？
他该说什么？
沈兰城再度感受到那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情绪。
他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久到已经引起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这才迈步准备上楼。
老式小区是没有电梯的，沈兰城爬楼到二层，恰好周兰从楼上下来，要去买菜，跟沈兰城打了个照面。
周兰当时心口一跳。
好像第六感告诉她，这人很熟悉，可只是一瞬间，她并未看清楚沈兰城的脸，而且沈兰城的着装又很陌生。
周兰转过身，看了看沈兰城的背影。
也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个身影就继续往上，看不见了。
周兰皱了皱眉，最终没多想，拎着布兜子下楼了。
另一边，沈兰城已经到了402门口，他站在防盗铁门前，停了几秒钟，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门恰好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刹那间，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对上。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沈兰城也有些发怔。
方霞看着眼前的男人，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以往的二十六年里，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刻——某天打开门，沈兰城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最初幻想这个画面的时候，方霞心里虽然有怨，但也还抱有期待和欢喜。
后来，当她知道真相，得知沈兰城从未将自己和女儿放在心上以后，期待和欢喜就都没了，只剩下怨恨。
可时间真的太厉害了。
整整二十六年之后，似乎连怨恨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此时此刻，她看着面容仍然俊朗，但又带着岁月痕迹的沈兰城，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竟然发觉连恨意都没有明显。
“方霞，是我。”
沈兰城嗓音微微发涩。
他年轻时虽然是乐队吉他手，但也可以做主唱，声音条件优越，这一点，大概也遗传到了沈芊身上。
沈兰城属于那种很迷人的烟嗓。
方霞曾经被迷得死死的，但如今毫无波澜。
“你挡着路了，我要出去买菜，再晚的菜就不新鲜了。”方霞说。
沈兰城看着眼前的女人，衣饰简单，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烟火气，但也很真实。
岁月眷顾了沈兰城，却苛待了方霞。
年轻时，方霞曾经也是个有距离感的冰美人。
深眼窝、高挺的鼻梁，虽然不是混血，却有一股混血感，这样的轮廓花期很短，漂亮的时候堪称艳绝，但过了最好的那几年，就会很快衰老。
更别提，这二十六年方霞的经历……
她如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一些，倒不是说她老态龙钟，而是方霞浑身上下的气质。
外表仍是个中年女人，却有了超过这个年纪的沧桑感，没有一丝生机。
沈兰城没有继续拦在方霞面前，而是跟在方霞身后下楼了。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走到楼下，再往前走，方霞发觉身后的男人始终跟着自己，再也忍不住，“你别跟着我！”
沈兰城缓缓说道，“你就当我不存在。”
他本意是让方霞忽视他，按照原本计划买菜即可。
可这句话，却瞬间引爆了炸药桶。
方霞把手里的布袋子重重扔在地上，转过身冷冰冰地看着沈兰城，“当你不存在？我还需要当你不存在？！”
这二十六年，他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她扛过最难熬的时间了，然后呢，他仿佛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这是什么意思呢？
又有什么意义？
请求原谅？重归于好？还是单纯想让他自己的愧疚感有一个发泄的渠道？！
更好笑的是，这人说什么……就当他不存在？
方霞胸腔中那股积攒了二十几年的，原以为消失了的怨恨，一瞬间涌上，“沈兰城，你逍遥自在二十六年，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好似这样才能压制住过剩的怒意和恨意。
方霞这下也不去管买不买菜的问题的，直接推开挡在面前的沈兰城，又折回楼上。
沈兰城见她走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布袋，大步跟上。
他个子高，一步能迈两三个台阶，所以很快追上了方霞，并在方霞要关上门的那一刻，眼疾手快用胳膊挡住了。
方霞并不妥协，用力要关门，也不管是不是夹到了沈兰城的胳膊。
两个人较上劲，最终方霞像是自暴自弃似的，开了门。
沈兰城见门开了，赶紧追进去，以为能跟方霞好好谈一谈，可屋里却突然传来一阵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砰”、“砰”、“啪”……
摔、砸东西的声音不停。
这么大的阵仗，也惊到了买菜回来的周兰。
她猛然想起今天楼道里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该不会是……不会是！！！
周兰犹豫着要不要进门前，给沈芊打了个电话，“芊芊，你赶快回来一趟！好像是……你爸来找你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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