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亲爱的女朋友
白凝揉了揉手腕，埋怨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凌喻，语气不满：“你干什么呀凌喻。”
“我干什么？”凌喻也略微按捺不住烦躁，现在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只想问个清楚，“白凝，那封情书到底是谁写的？”
白凝攥着手腕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而且毫无头绪。凌喻却觉得白凝是在故意隐瞒，内心突然升起不悦，他冷冷地劝诫白凝：“白凝，你就这么想保护那个人？恒宁虽然不严查学生恋情，可是校园里的谣言是真的能将一个人折磨疯的。我以为你至少会像你看上去那样聪明。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恋爱脑！”
“你说谁恋爱脑！”
“说的就是你！”白凝愤怒，却被凌喻紧接着话头震声压制，凌喻瞬间逼近白凝，少年要比白凝高大半个头，宽阔的胸膛一下子将白凝围困在他与钢琴中间，他压低了声音靠近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恋爱脑你会补习都不补？你不是恋爱脑会大半夜不睡觉发朋友圈导致今天差点迟到？你不是恋爱脑会随身带着情书？”
凌喻说着从口袋里拽出情书举到两人中间，怒意满满：“这情书上的字但凡用手都写不出这么丑的！白凝！你都是什么眼光？嗯？”
“我说了我没有！”白凝退无可退一下子坐在了钢琴上，琴键下沉，发出一阵清脆的声调，与现下凌喻步步紧逼的氛围格格不入。白凝被凌喻的气压逼迫地有些压抑，少年人身上蓬勃的气息随着距离的逼近尽数向她侵袭而来，白凝深呼吸一口气，她感觉到后背那里又开始隐约泛起疼痛，疼的她开始额前渗出细密的汗。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凌喻突然回过神来，但是他并没有站直身体，而是继续就着这个姿势，双手撑住钢琴，将白凝彻底围在了自己的臂弯中，他眼神真切，直直看着低垂脑袋的白凝，今天她起的晚了些，没有来得及编发，柔软蓬松的长发便随意地堆在脑后，随着她低头的姿势又顺势垂落肩膀，又垂落至胸前，如此，少女洁白纤细的脖颈便从蓬密的黑发中显露出些许，犹如破夜的皎洁月光，泛着玉润般温柔的光泽，感觉轻轻一捏，就能泛起粉红的指痕。凌喻深呼吸了一口气，哑声道：“白凝，你抬头。”
白凝不动，她现在情绪也很烦躁，她再次住院时确认了自己原来那具身体的死亡，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了。可自从她到了这里遇到凌喻，就没有遇到一个合得上的情节，每天都在补剧情走任务线，可是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如何做又能不能做，每次遇到个可能改动原书剧情的事情她都害怕地睡不着，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盘算到底会有什么影响。收到情书这件事她本来已经找好了理由，原书的白凝也是个白富美，收几封情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她不追究不重视简单处理掉，就能将这封情书的影响降低到最小，就能让她安然地等待着去尝试能不能靠考试压过苏慈来确定剧情改动有多大可能性。
可是凌喻呢！凌喻他竟然亲口承认了这封情书是他写的！是，她很感谢凌喻为她解围，无以为报，但是原书里凌喻和白凝几乎毫无交集！更没有给她写情书这回事！凌喻这么一认领情书，好不容易捋顺的原书剧情又在瞬间偏离了轨道！这要她怎么办！她已经心存感激了，难道还不能在私下里郁闷一下子了吗！
她凭什么抬头？她现在也有点不高兴了！她就不抬！
凌喻无法得知白凝这些内心活动，只是见到白凝毫无反应，他想，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太过分了，于是他软下了声音说道：“白凝，你抬起头来。”
白凝这才抬起头来。仅仅一瞬间，她便撞进了凌喻真挚的眼眸，少年人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就这么毫无保留地看着她，眼底毫无沉闷的雾气，一片澄明，如同无声的投降。白凝看着凌喻眼中自己的倒影，垂落的发丝遮住脸庞，但得以窥见的疑惑而疲惫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有些惹人怜爱。那个倒影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凌喻，你先放开我。”
凌喻依旧弯腰将白凝困在自己的臂弯中，固执道：“不放。”
“你不放我怎么告诉你情书是怎么回事。”
“我既没有绑住你的手，也没有堵住你的嘴，不放也不影响你告诉我。”
“凌喻，你好无赖。”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是。”
“凌喻！你不能这样！你不是这样的人！”
凌喻突然凑近白凝的脸，白凝甚至能感觉到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这让她更加窘迫起来，气息都瞬间弱了三分。凌喻紧盯着白凝小鹿般湿润的眼睫，故意戏弄她似的开玩笑道：“不能哪样？这样吗？”说着就要再次向前靠近。
白凝猛地一推准备将凌喻推开，没想到却被凌喻抓住了双手一个借力两人转了个圈，琴键再次下沉，厚重的声调传入耳膜，琴声乍息之时，凌喻正倚坐在钢琴上，怀里抱着略微晕眩的白凝，而他的手正紧紧拉着白凝的手。就着身高的优势，他将下巴搁在了白凝的头顶，压着她不能抬头，微微喘息道：“怎么样？现在能说了吧？”
白凝盯着凌喻的下巴微微晃了晃脑袋，找回些神智，她的脊背疼痛感又逐渐爬上来，让她有些晕乎乎的。凌喻禁锢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认命地卸了气力，无奈道：“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凌喻继续耍无赖：“我可不是小孩，你当随便哄两句就行了？你先说，说完我就放开你。”
白凝心想，难道你不是吗？
就在这时，白凝的手机突然想起来，白凝正要让凌喻松手，却没想到凌喻已经松开了。白凝立刻接起电话：“喂？大哥？”
“凝凝？回家了吗？”
“没有~”
“早上你出门忘了说今天要不要接，大哥本想等着你放学了给我打电话了再去接你，结果忙到现在这里还有些事情没完成，可能要晚些了，你先别乱走，我待会忙完了去接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白凝答应大哥不乱走一定安全到家之后便挂了电话，回头却瞧见凌喻抱怀坐在钢琴上一动不动，面色奇怪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挣脱了禁锢白凝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她对着凌喻直言道：“你为什么那副表情，有什么直接问吧。”
没想到刚刚还十分“无赖”的凌喻此刻却扭捏起来，磕磕绊绊道：“你……你刚刚的手机……”可能是不知道该不该问，又或者是对答案过于期待，凌喻忍不住紧张地摸了摸鼻子，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你刚刚的手机铃声，挺特别的……”
白凝莫名其妙地将手机揣进兜里，但也不做隐瞒，坦言道：“嗯……这是我从微博一个做音乐的网友那获得的授权。”
凌喻好像对这个网友兴趣非常大，追问道：“做音乐厉害的粉丝多的我基本都知道，而这首曲子，我可没在微博看见过，你这个网友，叫什么？”
白凝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把他拉拢进自己的乐队？”
凌喻嘁了一声，有些不屑道：“怎么可能，就这个曲子的作者？我还要拉拢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伯乐，能在互联网上找到汗血宝马？”
白凝觉得凌喻有些自傲，故意道：“我不是伯乐，但这个人无疑是匹上等宝马，粉丝数量又无关才能，你不该轻视别人。也许未来某一天这个网友有机会走到大众面前，你会发现他是个唱作俱佳的天才歌手。”
谁知道凌喻听了丝毫不生气，甚至转移了话题继续追着情书这个话题刨根问底：“现在，你不需要我放开你了，你可以说说情书是怎么回事了吧。”
白凝只当他是不敢正面应对她那位网友的才华，也不拆穿他。索性今天有时间，不如和凌喻解释清楚，免得仅仅一封情书就将他掺和进来剪不断理还乱。
凌喻的心情从刚刚听到铃声开始就诡异地舒畅起来，两人紧张的对峙氛围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他示意白凝坐到钢琴凳上，待白凝照做后他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白凝看着钢琴上二人并坐的倒影，嗓音温柔：“我确实不知道情书是谁的。”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地时刻带着？”
白凝叹了一口气：“实际上我昨晚睡前收拾书包才发现这封情书，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又是什么时间放到我书包里的。我担心放在家里被发现引发误会，就想着今天带来学校找个隐蔽的地方处理掉。结果……我没想到我竟然会起晚了差点迟到，后来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凌喻迟疑地开口：“所以……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白凝垂头丧气，沉重地点点头。
凌喻拿出那封情书仔细端详起来，自言自语道：“那这封情书到底是谁写的？”
白凝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这封信是你写的了。”
凌喻哑然，是啊……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他写的情书……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连忙问白凝：“那也就是说！最迟明天，我们两个就要有个确切的关系了……以后大家只会有两种话题，要么，你不同意，要么，你同意了。”
白凝再次认命地点点头。
凌喻一下子烦躁地从钢琴上划过，又立刻按住琴键停住琴声，他试探着问白凝：“你觉得……哪种情况好一点？”
白凝无奈地说：“哪种情况都不好。”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同意，她不愿意和凌喻扯上太多关系，这会影响到她走剧情。可如果不同意……那同学们会展开更丰富的联想，她一样逃不掉被嚼舌根的命运。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都不好的时候，凌喻澄澈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难过与委屈。
“可现在你必须要做个选择不是么。”
白凝沉默地点点头。
凌喻转过身来面对白凝，正色道：“白凝，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少年人的眼中突然浮起一丝丝雾气，落日的霞光泛着橙粉，毫不羞怯地透窗而来，将琴凳上并排而坐的少男少女笼罩在柔和的光线内，凌喻背光而坐，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打下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情绪莫测。白凝看着他半明半昧的脸庞，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想听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选你。”
话音乍落，少年人脸上顿时开云雾散，按捺不住的雀跃让他眉眼弯弯，要比平常那笑意不达眼底的冷淡更显得鲜活而富有生命力。他偏过头，温暖的夕阳终于完全照拂上他那棱角已逐渐分明的脸蛋，真真是丰神俊朗，俊美无双，白凝竟然一时间看呆了。
“看我做什么？”凌喻好整以暇地看向白凝。
“看我选的人怎么样。”白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胡言乱语了，蓦然红了脸。
凌喻好笑道：“喂喂喂，调戏别人的是你，怎么你倒是先脸红起来了。”
“不说了，我得走了，明天……我们还不知道要迎接怎样的风暴呢。”白凝说着重新背起书包准备开门。
身后的凌喻突然话剧演员上身似的，朗声吟叹道：“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白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准备出门，谁知道凌喻一下子从背后贴上来，握着她的手打开了门，嘴唇贴在他耳畔轻声道：“我送你上车。”
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将白凝蒸腾地面红耳赤，这个凌喻……要是像他平常那样清冷淡漠就好了，也胜过现在！现在这样真是阴晴不定！
出了门之后凌喻倒是规矩地多，直到将白凝送上车时才心情愉悦地对着白凝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那么，明天见了，我亲爱的女朋友。”说完，满意地看着白凝再次闹出的大红脸心满意足地挥挥手让车开走了。
等到出租车在拐角消失，凌喻才收回视线，他拿出手机低头解锁，翻开微博登录上自己闲置已经两个月的小号，他往下滑了一滑，最终点开了自己发的一条黑底视频。
悠扬的音乐从音质极好的耳机中缓缓流出，沁人心脾的愉悦感迅速窜上脑海，到了歌曲高潮阶段凌喻不禁随着音乐轻哼了两句，仔细一听，这段旋律竟然十分耳熟——
那正是白凝的手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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