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中葬礼
南归回到寝室做着专业课,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嘟嘟挂断好久,她依然愣在那,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室友看到她像木头一样呆住,推了推她,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好半天南归才愣愣的机械的转过头喃喃道:“我姥姥没了,”话落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赶紧往外跑。
室友看她穿着睡衣什么也不顾的就往外跑伸手拉住她,问她想去哪,她说回家,去看姥姥,姥姥等着她回家呢。
室友一看她魇住了,赶紧拉她回来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冷静一下,又问她“你男朋友呢?先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吧。”
南归没有说话,除了她男朋友她们也不知道要联系谁,她这个状况不能让她出门。
手中捧着的水杯已经凉透之后,南归终于清醒过来,收拾行李换上衣服,让同班的秦梦帮她在老师点名的时候说一下,她也会记得给辅导员打个电话,假条回来补。
室友让她最好找个人陪,南归身边除了朗希和陆丞西没有其他亲近的人了,两人又都不在身边,只说没事的,自己可以,说完背着简单的行李就出门了,当晚已经没有航班了,相对来说做高铁比较快,就直奔京站。
坐上车之后,南归看着窗外滑过得一幕幕黑夜,心蓦的沉到底,这下是真的没有家了,三岁没妈,十八年前爸爸也走了,到如今仅剩的外婆也走了。
她好后悔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因为心中那一点怨气不早早联系家里,让姥姥牵肠挂肚这么多年,可是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呢。
此时憋了很久的眼泪才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簌簌奔流连绵不绝。
到了枫林镇,老人已经停灵两天了,明天早上发丧。
南归换上孝服跪在盆边低头烧着纸,一脸木然,抬头看着棺木,想着姥姥此时见到了爸爸妈妈吧,爸爸妈妈会怪她吧,让姥姥操心这么多年。
期间舅妈进来看到她,心虚的躲了出去,她也没心情理会。
跪了一夜,旁人都劝她起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怕她明天撑不住,可她吃不下,只问表姐回来了么,来人说压根就没联系到,像失踪了似的。
“哎,多少年了,除了你姥姥知道她联系方式,你舅妈根本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不过这事也不能怪英子,你舅妈办的也不是人事儿。”
南归默默听着也没有回话,表姐还没消息么,如果哪天得知姥姥不在了,她连葬礼都没有参加,得多懊恼,真怕她受不了迟来的悲伤与打击,毕竟这么多年不仅仅是她只有姥姥这个亲人,在表姐心里也只有外婆了。
天刚蒙蒙亮,就开始抬棺起仗,众人捧盆的捧盆,摔碗的摔碗,嗡嗡的哭声绵延到墓地。
落棺之后众人开始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南归看着舅舅舅妈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觉得好不讽刺,木然的感受着这一切。
封土之后,南归跪下磕了三个头,就一直跪在那,笑什么别人,自己也是个不孝外孙女。
周围的七大姑大婶看着她跪地不起,忙拉着她站起来,一边劝着“快站起来,天寒地冻的小心跪坏了膝盖,你姥姥在天之灵看着也心疼。”
南归回到家,屋里摆设依旧是十多年前的老样子,炕上还有姥姥常用的针线篓,里面还有没纳好的厚厚鞋底。
这么多年表姐给姥姥买了不少鞋子,姥姥总说还是自己做的舒服,让表姐别浪费钱,有那钱多给自己买两件好衣服,每年还给她和表姐做几双,说等回家穿。
表姐做的比她好,长这么大姥姥一天她的福没享,还倒是为她揪心这么多年,自己真是不肖子孙啊!
想想儿时的遭遇,长大后的痴心妄想,她就活该没人疼没人关心才对,眼泪奔涌而出,南归无力的歪倒在炕上,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像是陆丞西,像是闻予,最后又好像是爸爸,姥姥,表姐。
混沌间南归做了一个梦,梦到姥姥没了,吓得哭醒了,醒来看着爸爸就吵着要姥姥。
顾临城一看女儿睡觉魇住了,忙抱着哄了又哄,说天还黑着,等天亮就送她去舅舅家看姥姥。
姥姥昨天还说今天给她包大馅馄饨呢,薄薄的皮,一团肉,撒点海米紫菜香菜,就着热热肉汤,小孩心性,情绪来得快取得也快,她想着想着忘了梦中那一茬,只盼着天快点亮早点吃上心心念念的大馅馄饨。
天一亮就穿戴整齐的往舅舅家奔,姥姥一看她老早就来报到就知道她打的什么谱,捏着她肉肉的小脸,说她跟炕头的大花一样,整天惦记那点小鱼,笑的一脸宠溺的把她拉到了炕上让她等着。
过了一会端上一大碗馄饨,一心急吃烫了嘴,姥姥嗔笑她“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馋嘴猫,过几天跟爸爸去了被冲在别人家吃饭可不能这样,让人笑话。”
南归连连点头斯哈斯哈着舌头,继续去吞馄饨。
“知道啦知道啦,表姐呐,怎么没看在这屋呀,她咋不来吃呀。”她纳闷道。
“英子昨天哄弟弟睡在了东屋,一会醒了就叫她过来吃,你吃你的,吃完端一碗回去给你爸。”
“嗯嗯,姥姥可真好,一会我就端回去。”
过了几天出门的事终于落实了,就在头一天晚上六岁的顾南归高兴的不行。
晚上吃完饭颠颠的跑到舅舅家,告诉表姐她要去被冲吃烤鸭逛故宫了,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新舅妈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分享自己的喜悦,便也顾不上从不给她好脸儿的舅妈在不在家,见到表姐就叭叭的说个不停。
顾南归趴在炕沿上,抬头看着在炕桌上写作业的表姐:“姐,爸爸明天带我去被冲,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掰着手数道“烤鸭,酥糕……嗯,还有啥来?”她也就知道这两样。
席英听小表妹厄嗯了半天,笑着说道:“南南真好,出门还记得给表姐带吃的”
顾南归拍拍胸脯:“那当然,咱俩谁跟谁啊”
说完脱了鞋上炕凑到表姐身边:“表姐你在写什么啊,我明天就出远门了,你要好几天见不到我了,你陪我玩会呗。”
席英正在写寒假作业,她知道这个小表妹最能磨人,放下笔问:“南南要玩什么?”
顾南归笑眯眯的问:“表姐你想要什么,我让爸爸给你带。”
席英掐了掐顾南归的小红脸道:“小脸都皴了,姑父洗完脸也不知道给你擦点东西,表姐什么也不要。”
顾南归又凑了凑说道:“那姥姥呢?”说着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哎,姥姥过几天从八姨姥家回来估计看不到我了。”
席英呵呵笑着揉了揉顾南归的小脸儿:“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回来正好快过年了,我带你做冰灯放爬犁。”
说完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叫顾南归,舅妈在西屋喊了句:南南你爸来找你了,快点滴。”
顾南归一听是她爸,下地穿了鞋边跑边跟表姐说:“那说好了啊,回来我要去猫儿山的大岗上放。”
出了院子看见她爸果真在门口等她,拉着她的小手儿说:“明天就出门了,还不早早回家,不早点睡,明天赶车起不来又要闹了。”
“不会的,你看我明天起的肯定比老爸你都早,哼~”
顾临城伸出手揉了揉顾南城的绒绒的头顶,笑呵呵的说:“那可说准了,看谁明天早上起不来耍驴。”
顾南归蹦蹦跳跳拉着爸爸的手,一边打出溜滑一边跟爸爸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顾南归就被老爹从被窝里拽起来,困得还迷迷瞪瞪,被窝外面凉飕飕的。
顾临城把提前放在被里面焐热的衣服拿出来,给还在摇头晃脑的女儿套上,然后揉了揉她的头,让女儿赶紧去刷牙洗脸,爷俩忙忙乎乎吃了早饭就出了门。
顾南归头一次跟着老爸出这么远的门,坐上车后瞌睡没了,就很兴奋,虽然倒车折腾的有点累但是依然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
两人是昨天早上出发,今天早上到的,出了京站,三九天的北风刮到脸上跟刀子一样,虽然雪没有j市大,但是一阵风窜进脖子也激的人冷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早上更是冷上加寒,顾临城给女儿拢了拢围脖,父女俩在出站口,站了没多久就有电话打了进来,顾临城客气的接了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所处的位置就等对方来接,没一会就看到有车过来,司机下来打了声招呼给两人开了门。
开了半个多小时回大院正好走长安街,路过传说中的□□,顾临城忙指着车窗外跟女儿说这就是□□,司机小宋从后视镜看了眼说:“没事,这几天老首长让我负责二位的出行,务必要带二位好好逛逛。”
顾临城早年是来过几次被冲的,甚至是小时候也是在这边出生的,后来因为父亲工作调动跟着父亲去了j市,但是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顿时也觉得像第一次来似的,之前也没带女儿出过什么远门,这也是头一次,一转眼妻子走了也有三年了。
顾南归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转过头对着小宋说:"谢谢小宋叔叔。”
小宋笑了笑:“不用谢,老首长知道你们要来特别高兴。”
顾临城担忧的问道:“闻叔身体可还行?”两人这次进京纯粹是为了探病,上个月闻家来电闻老爷子身体不太好,说想见见老顾的孩子。
小宋说:“大半个月前刚做了手术,恢复的还不错。”
“那就好。”
大概开了一个小时左右,车子拐进一个大门,门口岗亭有守卫,看到车进来马上立正敬礼,顾南归头一次看到这种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转头问道:“这是解放军叔叔么?”
小小宋笑笑:“是呀,”
“闻爷爷是做什么的,也是解放军么?”顾南归十分好奇
“闻爷爷是管解放军的,很厉害的。”
顾南归闻言一脸崇拜。
说话间车就停在了一院门前,顾临城下车抱下女儿,小宋将两人领了进去。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矗立着一座中规中矩的老式三层小楼,院子里面种的松柏和榕树,榕树叶子早就掉光了还剩几缕残叶摇摇晃晃的挂在枝头,松柏到还是苍绿苍绿的。
屋里面迎面扑来的热风,一冷一热交替激的顾南归打了一个喷嚏,屋里面的人早就听见响动走了出来。
“这是……顾先生吧,哎呦,可算到了,早上老首长还在念叨呢,您先坐,我上去看看老首长醒了没。”一个穿着围裙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说道,倒了两杯茶就上楼了。
顾南归跟着老爸坐下来,抬头扫了扫这座房子,摆设都古色古香的,虽然有点年代感但是并不落后,好多东西都是自己生活中没见过只在电视里见过的。
南归家住在j市的下面的一个乡镇,平时都是炕上炕下的水泥地,哪里见过这个,进门还要换鞋,屋里面暖暖香香的,角落里杵着一个大物件,南归想起身去看看但是因为不熟悉所以也不敢乱动。
一杯茶的功夫,楼上有了响动,抬头望去刚才上去的阿姨扶着一位伯伯走了下来,虽然走得很慢但是看上去身姿挺拔,整个人很有气势的样子,南归看爸爸站了来也跟着站起来。
顾临城看见老人下来急忙走过去手扶住老人。
坐下来之后,就听到老人关切的问道:“最近两天被冲降温的厉害,早上刚下车的时候冷吧。”
顾临城答道:“还好,最近入了九天,j市更冷些,您身体如何。”
“老毛病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不碍事。”
闻老爷子看了看乖乖坐在顾临城旁边的小姑娘“这是南归吧,一晃眼都这么这么大了,妞妞上小学了吧?”
顾临城扯着女儿道:“还没,现在有点小,学校不肯收,上大班呢,正好也放假了就带她来看看,来南南,这是闻爷爷。”
南归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喊了声:“闻爷爷好。”
闻老爷子拉过南归的小手:“好,好。”
常婶端过来一托盘吃的喝的放在南归面前,南归抬头看了看老爹,看见老爹点了点头,才伸手拿了离得最近的饼干在一旁细细的吃。
闻老爷子看着南归乖巧的模样甚是喜欢,摸摸她的小脑瓜说:“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带着妞妞好好玩几天吧,这乖样真招人稀罕,我要是有这么个小孙女就好了,可惜博彦媳妇就要一个,说什么也不肯再生,哦,对了,阿予正好也放假了,在南市他姥爷家,过两天回来,他就大你三岁,等着让你阿予哥带你玩,小孩子能玩到一块去。”
南归一听有人陪她玩抬头问道:“阿予哥是谁啊”
“闻爷爷的孙子”
“说起这个来,哈哈哈哈,我突然想起一件旧事”闻老爷子转头看向顾临城。
“当年你爷爷和我父亲还一起扛过枪扫过雷,上过战场,后来两人约定将来结为儿女亲家,但是一直到你们这一辈都是男孩,当时我和你父亲还说实在不行就再下一代,这说来,妞妞还是我的孙媳妇呢,哈哈哈。”说完爽朗一笑。
顾临城听完也只是笑了笑,也没把这话当真,毕竟两家这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转着话头说道:“博彦兄年底了也很忙吧。”毕竟是40不到就京畿重地副手级别,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这不也没赶上你来,估计年都在家过不了,博彦媳妇也忙,这两口子这些年也没怎么过个团圆年,我也忙,最近因为身体问题才歇两天,这些年可怜了阿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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