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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提亲


  “可若是日后……”邵寂言还是有些纠结,若是他们一辈子籍籍无名,写这些谋生倒也还好。
  若是有朝一日考中进士,报效朝廷,写过话本子,便是他们四人一生的劣迹,若是被人知晓,只怕这辈子都和仕途无缘了。
  读书不为考取功名,还不如回家种田。
  就算是马仲这样性格不羁的学子,也是有着鸿鹄之志的。
  马仲却安慰他道:“这又如何,书肆我不沾手,你们也不过出个点子,咱们兄弟四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还怕咱们谁往外说不成?”
  “更何况我就看不惯这些酸腐文人的想法,人有三立,立德立功立言,可你瞧这些留名青史的有多少?咱们写话本子怎么了,说不定就能流传给后人,也算青史留名了。”
  马仲再三劝说,见邵寂言有些意动,又下了一把狠药,“灵均兄,你若不是实在缺钱,估计也不会舍得卖这些书,我知道你把书看得比自己命都重,你常年生病,可我从未见你卖书买药救命。”
  “现在你为了一个女子,一下子卖掉这么多书,难道你真的舍得她进门后受苦吗?”
  邵寂言想到自己那仿若断壁残垣的破房子,不由得苦笑,“季由兄,我听你的。”
  马仲十分高兴,连忙起草了一份契书,写明四人的责任和分红,又立誓不得泄露出去。
  “不出半年,我定要让南方书局的人下重金来我们这里采买!”马仲十分得意,他其实还有件事没告诉几人,他动这个念头纯是买书的时候受辱了,他受不了委屈,把嘲讽他的人给打了一顿。
  又想着凭什么豫州就没有像样的话本子流行,他定要让那些南方佬服气!
  马仲给了邵寂言一百二十两卖书钱,自己驾着马车送他回去,车上还装有他硬塞给邵寂言的礼物。
  知晓邵寂言还没下聘书,想找个靠谱的媒人,二人又驾车在镇上跑了半天,终于把下聘书的事情给办妥了。
  既然有了聘书,那聘礼呢?给女方的礼物呢?
  这些邵寂言一窍不通,可马仲家中一妻一妾,多少懂些,带着他买了布,买了金饰,买了点心,又去找猎户定了两只雁,让他们送到丁家湾。
  马仲自小在镇上长大,对这些再熟悉不过。
  邵寂言简直跑晕了眼,最后在收拾店里挑了支檀木簪子,上面镶嵌着一朵白玉梅花,很是精致。
  他将簪子揣到袖中,其他的任由马仲做主。
  等他们买好东西,马仲将他送回村子里时,已近傍晚。
  家里院子虽破但很是干净整洁,地面还有着未干的湿痕,可能苏蔓今日还来过。
  她每日都要来瞧他一趟,有些给他做饭,有时给他打扫院子。
  邵寂言唇角勾笑,袖中的簪子被他摩挲得有些热。
  马仲将东西放到他房里,二人随便煮些饭菜,就着烛火吃了顿便饭。
  天色已晚,马仲没有回去,二人抵足而眠,聊了半宿话本子怎么写,这才沉沉睡去。
  翌日大早,知晓邵寂言要去私塾,马仲煮了饭,吃过饭才驾着马车离开丁家湾。
  邵寂言去私塾的路上见有人推着木板车,上面堆放着木柴石料,不知是谁家赶在夏收盖房子,没有多想便去了私塾。
  ……
  苏蔓一大早就被吵醒了,大房那边大呼小叫,让苏磊赶快起床吃饭去私塾,二房那边传来奶奶怪孩子的声音,三房那边和大房一样,让孩子快去私塾。
  邵寂言要去私塾教书了,今日她又见不到他。
  昨日就没见到。苏蔓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昨天她去他家就没看见人,只是把后院的鸡喂了,又扫了落在院子里的枣花。
  不知道他去镇上做什么了。
  苏蔓被吵得睡不着,干脆起床,这几天她都是一个人睡一个房间,非常舒坦。
  她绾发时,外面又热闹了几分。
  林翠萍打开院门,大呼小叫道:“就放那里,堆好别挡着路了!”
  传来车轱辘的咯吱声,还有陌生男人的应答。
  苏蔓整理好头发,打开门向院门看去,不断有人推着板车运木料。
  她立马明白苏家这是要干嘛,只怕她那三十两金子彻底要不回来了。
  林翠萍满脸堆笑,给让三房媳妇分着倒茶水给他们喝,这些人都是从镇上找来的熟练工,一人一天就要四十五文钱,还要包吃住。
  家里女儿多,怕进出不方便,一大早林翠萍就让三个儿媳把女儿送回娘家住段日子。
  怪不得这么吵闹。
  苏杏花没有娘家,苏月一觉睡醒去茅厕,被出现在家里几乎打着赤膊的男人吓得哇哇大哭,这才被她奶奶给打了,要盖新房,小孩子不能哭,也不能胡乱说话。
  苏杏花只好把苏软先送回李家暂住一段时间,苏月跟着苏蓁去了她姥姥家。
  至于苏蔓,没人理她。
  苏蔓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冷眼瞧着苏家一通兵荒马乱,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这是分明是她千辛万苦都要回来的家,可却不是她想象中的家。
  苏蔓没地可去,去厨房找了些吃的填饱肚子,便回房刺绣。
  她已经绣好了两条帕子,再过集体便去镇里换钱。
  一边刺绣一边想着事情,外面起新房也忙活的热火朝天。
  苏蔓的大伯也从镇上回来了,充当着监工,苏全武他们下地收麦,苏杏花和林翠萍在厨房里张罗着午饭。
  “那死丫头没走?”
  “她能走哪去,就让她在房里待着吧。”苏杏花毫不在意,林翠萍却皱紧眉头,“盖房子是大事嘞,可不能让她冲撞了,你给她寻个去处,让她这几日别在家住。”
  家里大人还能在外面随便搭个草棚子暂住,可家里的女孩儿们总要安置好,这是习俗。
  苏杏花得了命令,有些不情不愿,“她能怕什么?前日还护着邵夫子,替他上门讨地呢!真没见过像她这样脸皮厚的女子!”
  林翠萍停下动作,瞪她一眼,“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呢?里正都护着邵秀才,她能嫁过去,咱也沾光!”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儿,外面突然传来叫喊声。
  “奶奶!娘!二婶!快来呀,邵夫子来我们家提亲啦!”
  苏磊背着书包跑的飞快,一路喊着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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