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迷途

返途路上不算太无趣，因为韦任清有自己的消遣。
  离开淮阴城时，韦任清搜罗了一些草药和药水，自己在马车上配备出来阴阳水，用来压制“阴气拉拽”，帮助自己练习。
  马车外嘈杂的声音，不能干扰韦任清的决心，他准备好一切，马上开始重新认识认识阴气的运转。
  定心丸依旧放置在自己容易拿到的位置，装着阴阳水的葫芦悬挂头顶，只要拉动手边的绳索，阴阳水便一股脑地灌在他头顶。
  万全准备。
  “来吧！”
  抽取阴气，使其涌入自己的眼睛，阴间的大门猛然矗立眼前，借着阴气力量，缓缓推开那扇神秘莫测的大门，鬼哭狼嚎，阴风呼啸，地狱的低吼声声入耳。
  肆意的阴气从地面冒出，一根根被他抓在手里，太多了无法一次性吸收，余下一些没能转化为自己力量的阴气会被他的精气吸引，慢慢朝它靠近。
  它们附着在他的脚上、手臂、后背，使劲往下拉拽，似乎要把他的灵魂抽出。
  没了定心丸压制这些阴气，韦任清身体异常地沉重，很快腰部无法直立，慢慢朝地板弯曲。
  “力气真大啊，也不知道阴间到底什么鬼地方！”
  韦任清努力把腰直起来，他也想过去吸收正把他拽入阴间的阴气，可是身体不允许他吸收那么多阴气。
  运转！
  吐出一些，把那些想对我出手的阴气吸收！
  韦任清快速运转体内的阴气，让它们形成一个循环，很快解决了“阴气拉拽”。
  “......这么简单吗？”
  韦任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进入茶馆的那一天开始，有了定心丸的帮助，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运转过阴气......原来这就是奥秘。
  “太简单了吧！”韦任清欢呼，“我简直是天才！”
  使用法术那么多年，运转阴气对他来说信手拈来，如今终于摆脱定心丸，身心舒畅。
  他伸了个懒腰，白色的眼睛透出帘子，看见了旷野之上，隐藏在地面下的阴气流动。
  宛如一条大河汹涌。
  褪去白色眼睛，他安静地躺回位置上，看了一眼对面昏睡的如玉郎。
  胸脯上下起伏的速度很慢。
  气息也非常不平稳。
  韦任清皱眉，起身去试如玉郎的鼻息。
  时快时慢，不祥之兆。
  “吸收精气不规律，会损坏他的身体。”
  韦任清翻开他的衣物，发现贴身的那些草药一半多已经发黑，成为一颗颗分明的黑珠。
  “吸到阴气了！”
  韦任清忙将药草全部扒下，果然廉价的草药不可靠，需要一些效果好的药草，只能进城去找。
  他自己下车追上前方的仇久瀛，对他说明了如玉郎的状况，希望队伍可以进入最近的城池休整一天，方便寻找和购买药草。
  仇久瀛答应，曹成即刻带领队伍前往就近的城池。
  此时距他们出发不到三天。
  这里的城池明显地比淮阴城矮小，建在山脚下，药材丰富。
  队伍入城十分低调，仇久瀛甚至不打算露面，告诫韦任清找到药草马上返回，不要逗留惹事生非。
  毕竟是王的亲信太监和王都药师，到哪都会引起关注，特别是边疆小城。
  进入城池后，韦任清脱掉自己特别的衣袍，穿上曹成所准备的衣物，前往人口稠密的坊市寻找需要的药草。
  贩卖这种药草的家伙，大多数是方士，而不是医馆。
  这些药草的作用是驱邪避鬼，只有负责这方面的方士才会去采集。
  方士行踪不稳定，韦任清也不了解这个城池，百姓一般在哪购买一概不懂，只能随便抓了个人问问。
  那老头指了指街道的小巷。
  黑暗无光，臭味熏天，为了如玉郎，韦任清走进去，差点被药草刺鼻的气味熏吐。
  这些药草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味道奇特。
  茶馆都是经过反反复复处理去除异味，才拿来使用，虽然入口的味道无法改变，但至少没有那么难受。
  方士都是采来即用，简简单单，不麻烦。
  “至少找对地方。”
  韦任清安慰自己，巷子两侧蹲着四五名方士，脚边堆放着各种奇异药草。
  一个老妇人拿了几株，留下几块铜板，颤颤巍巍离开巷子。
  韦任清看见她裤子的破洞处，长着一块黑斑，不自觉冷笑。
  又是一个被方士忽悠的老人家。
  那黑斑是身上自然生成，对身体无害，通常方士都会将这种异于常人的地方说是病入膏肓，医馆难以医治，引诱他们购买自己高昂的药草，从而赚取钱财。
  不过有一点令韦任清奇怪，那老妇人留下的铜板似乎还不够一块烧饼的价格呢。
  韦任清低头走去，扫视了一周，在一堆药草前蹲下，开口询问和他面对面的方士。
  “这样一株，多少铜钱？”
  方士抬眼看了看他，皱着眉头问：“你用来治何病？”
  “买你东西，还要问这个？”

  “当然，我必须知晓你用来干什么。”
  “治病救人。”
  “治什么病，救的是何人？”
  韦任清有些不耐烦了，咬着牙说：“别废话行不行，你卖不卖？”
  方士摇头：“既然如此，我不卖。”
  韦任清黑着脸，举起拳头：“你！”
  但是在他将要发怒的瞬间，周围几个方士全部起身，抽出了藏在腰间闪亮的武器。
  “......”
  韦任清放下拳头，连忙赔笑：“大哥行行好，人命关天啊！”
  “只要你告诉我治的何病，救的何人，我自然卖与你。”那方士十分冷淡，面对韦任清的喜怒形于色，他不为所动。
  韦任清叹气说：“救我的弟弟，他被妖怪吸走了一部分精气。”
  方士们继续围拢上前，直到把韦任清团团围住。
  “喂，我说了啊，你们......还要干嘛？”
  对面的方士开口说：“你是京畿的人？”
  “什么？”
  韦任清满脸疑惑，随即开口否定。
  “不是，我不是。”
  “怎么不是，这京畿口音，对妖怪轻描淡写，而且是如此严重的事件，会些法术吧......如此来说，只有京畿的方士符合如此。”
  几个方士一顿分析。
  “京畿的方士全跑来边疆，说的好听是云游，说不好听是吸血虫。”
  “你呢？”几个方士忽然话锋一转，“你的弟弟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说要购买我们廉价的药草，转而高价去卖给需要的人？”
  “......”韦任清脑袋一转，看来这里的方士并不是卑鄙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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