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经验
周蓝桉走得很快,何释怀一会儿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仅能听到渐轻的脚步声。
何释怀倚着扶手,没有追出去。
她这是拒绝自己了……
何释怀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把上面的包装扯开,抽出一支烟,点燃。
烟圈一层层漾开,他仰着头,整张脸埋在朦胧的烟雾中,失落感弥漫开来。
指间熟稔地捻着烟,昏暗的光线下,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他好久没有吸烟了。
曾经熟悉的烟味,这时却又有些陌生,没想到这烟还是不好戒啊!
何释怀靠在那里,静静地把烟抽完,烟头在扶杆的铁面上摁灭,落下一丝细细的铁锈尘末。
他想到周蓝桉通红的眼眶,瞳孔深处浮现出少许的慌乱,抬步走到垃圾桶旁,把烟头和刚拆的一整包烟都扔了进去。
等何释怀再次回到宿舍时,周蓝言也离开了,赵云河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在忙什么。
何释怀走了进来,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眉头紧锁。
他坐在椅子上,凳腿与地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惊到了赵云河。
赵云河从床上探出个头,俯视着坐在下面发呆的何释怀——他这个样子,像是碰到了什么事。
“老何,怎么送小姑娘到现在才回来?去约会了?”他很直接。
何释怀低着头,赵云河看不到他的神情。半天,他只听到下面传了冷冷的一个字:“没。”
何释怀一直脸上带笑,别管真笑还是假笑,反正赵云河没见过他现在——这垂头丧气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没见过何释怀对哪个异性主动过,周蓝桉应该是个特例了。
于是,赵云河也重视起来,激将:“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喜欢就告诉她,磨磨唧唧的,我看不起你。”
何释怀右手手指用力地抓挠着耳朵,耳朵旁边的几缕头发也凌乱不堪,透着颓废。
他闷了良久,才抬头看看窗外的阳光,沙哑的嗓音带出:“我已经表白了。”
“……”赵云河确定自己耳朵没有听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伴着他嘹亮的声音,“刚刚?”
何释怀苦笑地嗯了一声。
“失败了……”赵云河见他出去这么长时间,又一脸苦瓜样地回来,也猜到了大概,“在哪里表白的?”
“楼梯道。”何释怀苦闷地低着头,自责道,“我还把她弄哭了。”
赵云河开始传授经验:“大哥,表白是一段恋情的开始,女孩子都追求浪漫。”
何释怀静静地听着,没有反应。
“你在楼梯道这种地方表白,等于告诉她——我不重视与你的开始,只是无聊了,像找个对象而已。没有任何铺垫和氛围烘托,你在告诉她——你是否拒绝,我都不care结果。”
何释怀听他这么讲,好像是有点道理的。
那样脏乱的环境,确实有点太不正式了,是自己心急了。
赵云河最后总结:“说到底,你没有给女生期望的仪式感。”
何释怀恍然大悟,抬眸深思,沉默半天后,薄唇轻轻张合:“你从哪里学来这一套的?”
“传授亲身经验而已。”
“那你现在怎么还没女朋友?”
赵云河懒得理他:“我正在挑。”
何释怀自语:“14亿人里面挑不出一个。”
“……”赵云河见他嬉笑着,整个人哪里有半分失恋的样子,不禁地问道,“你真喜欢那姑娘?不会是玩玩吧?”
何释怀舌尖抵着后牙槽,脸上的笑容消失,认真地说:“从第一眼开始,就认定她了。”
赵云河急忙走过来,回想起来,鄙夷地说:“你第一眼见到周蓝桉、是前不久的社团招新活动吧?!这么短的时间就下手了?”
何释怀眼眸低垂,在想事情。
“我说你平时对我都爱答不理的,怎么突然和一个学弟关系这么好了,原来都是奔着人家姐姐去的。”赵云河这么一想,猛地踢了一下他的凳腿,一通嘲讽,“我靠,何释怀,你还真禽兽啊!”
何释怀微躬着身子,轻笑着:“哪有那么严重?”
赵云河用力地拍了一下他:“有!!!”
“诶……”何释怀无奈地叹息,身子又低了些,“我都算计到这样,感觉她好像还是不喜欢我。”
何释怀的声音显得力不从心。
“我觉得她是喜欢我,所以拒绝你。”赵云河讥笑着,随即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当他靠近何释怀时,却闻到一股不浓的烟味,皱着眉头,狐疑地盯着他:“你抽烟了?”
何释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在外面散了好久,还是让你闻到了。”
“没出息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拐着小姑娘去约会了。”赵云河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是去抽烟了。大学四年,我第一次见你抽烟,我tm一直以为你不会抽烟。”
“选的医学专业,不敢抽。”何释怀笑着开玩笑,“我怕抽多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赵云河看着他,呵呵道:“……明天天阴。”
/
周蓝桉只想快些逃离那个昏暗而狭窄的空间,耳边一边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话:
“我说我喜欢你,你还跑吗?”
我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还有一句——爱屋及乌,虽然是玩笑话,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一直以来,都是喜欢开玩笑的。
那这句“我说我喜欢你”是不是也是玩笑话?
周蓝桉手指紧紧抠住衣服,她有点分不清楚。
——我喜欢了你六年,全世界都不记得。
——现在等到了你的回应,却让我不敢轻易靠近,也许你真的只是开着玩笑。
——要是玩笑话,我却应下了,那以后出现问题,闹到分手的境地,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周蓝桉闹钟的画面一帧帧地闪过,她想到了何释怀和李江的事,慢慢地哽咽,肩膀一下下地抖动。
她努力地忍住、不发出声音,却克制不住下涌的泪水。
她恨这样懦弱的自己。
——你拿着我的全世界,在上面轻描淡写。
——而我看到的,却只是你世界的一隅,有一个还不确定、是不是属于我的区域?
周蓝桉跑出楼道,眼泪不禁地流下来,顺着脸颊,汇聚在颌下。
外面起了风,凉得冻骨,再也感受不到暖阳的温度。
一定是风太冷了,才把自己眼泪吹出来的。
周蓝桉没有回宿舍,直接回了家。
周蓝桉到家的时候,张含也回来了。
单位将工作延期,张含一时没什么事情,就回家了。
周蓝桉心情不好,没关注家门有没有锁,把钥匙拔下来,推开门,失魂落魄地换了拖鞋,走了进来。
张含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和微肿的眼眶,心疼地问:“安安,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周蓝桉没有想到张含在家,收拾好心情,笑笑:“我刚刚在回来的时候摔着了。”
周蓝桉觉得自己喜欢何释怀的事,不应该告诉张含,会让她担心的。
“安安,你要是真的遇到了事,妈妈会帮你的。”张含端过来一杯果汁,坐在她的身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和小时候一样,“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不会让你在外面受委屈的。”
张含的声音轻昵,似在安慰着小娃娃。
周蓝桉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幸运,从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中,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个碍事的周蓝言陪着自己。
她一直以来都不孤单,只是遇到了何释怀,又发现自己想要更多。
周蓝桉心上积压了多时的郁结,现在想找个人倾述,她拉住张含的手,慢慢地开口:“妈,你和爸爸是怎么在一起的?像妈妈这样漂亮的人,我爸当年是不是追了你好久?”
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张含与周跃之间的往事,但现在好奇了。
张含笑了,原来自己的安安是长大了,已经开始研究这些事情了。
张含喝了口水,细细说来:“当年,你爸是个直性子,他可是没怎么追过我。”
“……”周蓝桉疑惑,“是您追得他?”
张含看着挂在墙上的老照片,感叹:“当年,他是个愣小子,端着一水盆、盆里养着一条一斤的鲤鱼,就这样来找我表白了。”
周蓝桉记得周跃每逢节日都会给张含送花,或者是买礼物,他在学校也是教文学的。
所以,在周蓝桉的印象里,周跃是个浪漫至上的人,但没想到张含对他当年的评价却……
她更好奇了:“爸为什么要送鱼?”
张含:“因为你爸觉得鱼这种动物很可爱,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种宠物。”
周蓝桉笑了:“后来呢?”
张含:“后来,鱼被我养到了八斤,最后我把红烧鱼端到他的面前,等他吃饱喝足后,我才告诉他真相。”
“……残忍。”周蓝桉捧着杯子,狐疑地说,“您是厨师,爸还要送鱼这种食材当定情信物。”
张含笑道:“他当时那个傻样,哪能想到这些,或许送只兔子会可爱一点。”
周蓝桉玩笑:“还好您觉得它可爱一点,不然它另一个名字该是麻辣兔头了。”
张含换了口气,一脸幸福地说:“安安,其实你爸开始并不是个浪漫的人,他和我在一起后,却浪漫到极致。”
周蓝桉这刻觉得张含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周跃给了她足够深沉的爱。
“有些事情,不可操之过急,需要小火慢熬。有些人,也许也在慢慢地向你靠近。”她说话间,眼睛含笑,真的是温柔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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