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之哦呦
“昂～”
“昂你大爷！”季动猛地一拍桌子，是真怒了，他上一次喝别人喝过的杯子，是他亲娘。
“钟欲。”他脸色整个沉下来，阴火在他眸中燃烧，“你别以为……”
“等等！”钟欲眼神忽然凌厉起来，“有恶灵作祟，我去一下。”
季动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对面的人已经没了。他盯着一动不动的娃娃，怒意升腾，那人连续往自己的雷点上踩，在他的房子里为所欲为，仗着神的身份，连最厉害的法师都奈何不了他。
可他不是说了么？
在外面呆超过四个小时就会魂飞魄散。
而没有自己带，他无法穿过结界。
“服务员。”季动面无表情拿起菜单：“结账。”
地下车库。
小男孩跌坐在角落神情呆滞，目光空洞，他看不见周边围着的一群恶灵。
“自从夜神世宗因转世，钟欲被禁锢以来。”一恶灵得意洋洋道，“咱们抓个人可是容易多了。”
“可不？”其他恶灵附和道，“那位昼神，叫战封间的，管日又管夜，哪里烦得过来？”
“哈哈哈！是啊，那些在人界巡逻的夜灵兵，在玄幽界有钟欲压着，倒是纪律严明，但没有世宗因坐镇，钟欲又出不来，他们又不肯完全听命于战封间，无头苍蝇不足为惧。”
“对啊，要不我们今天怎么这么顺利就抓着这小孩？”
“小孩的精元最纯澈了，咱们今天赚了呀！”
“好了，赶紧吸吧，以免夜长梦多。”
数道黑气同时打向小男孩。
嘭——
就在黑气还差一点碰到孩子的时候，一道金光袭来，生生斩断黑气，将所有恶灵震飞。
“老子在此。”钟欲瞳孔浮金芒，持“噬湮”剑落地，“岂容尔等放肆！”
“钟、钟欲？”有恶灵认出他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真的是他！”恶灵们惊恐起来。
“他出来了！”
“糟了！”
“撤！”
“跑啊！”
“快逃！”
“想跑？”钟欲蔑视着他们，目光一沉，“做梦！”
他倏地甩出数张符纸，恶灵被贴上的瞬间，霎时灰飞烟灭。短短五秒，黑气全部散尽。
他收了剑，手一挥撤掉恶灵设置的隔绝屏障，远处父母焦急的呼喊便传过来。他蹲到孩子身边，食指轻轻向孩子的眉心一点，金芒忽闪的瞬间，孩子“哇”一声哭了出来，几分钟后，父母循着哭声过来带走了孩子。
“钟欲大人！”
转过身，面前十几个灵兵在向他行礼。
“大人，您的禁锢解除了？”灵兵激动问道。
“没有，暂时的。”钟欲说，“今夜情况如何？”
“回大人，都在可控范围内。”
“好。”钟欲手轻轻一抬，“去吧。”
他匆匆跑回店里时傻眼了，座位上空无一人，服务员正在收拾桌子。
那家伙不会趁机……
“杵在那消食？”身后的人走过来，气定神闲地坐下，“坐啊，还是说您老终于吃饱了，可以走了？”
服务员抬头看了季动一眼，看他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以为他是在打电话。
“先生，空盘子都收拾好了哦，您刚刚加的菜稍后就给您送来～”
“你干嘛去了？”钟欲坐下，却没动筷子。
季动微怔，这人表情话语里夹着一丝委屈，不是之前演的很假很做作的那种，好像是真有些委屈，却又在拼命压着不显露。
“上厕所。”季动避开他目光，拿起筷子下菜。
“上厕所带兔子？”钟欲目光挪向他刚刚放回桌上的粉兔。
“扔在这太可怜了。”季动依旧忙自己的，不抬眼看他。
十分钟前。
“服务员。”季动面无表情拿起菜单：“结账。”
“好的先生。”服务员虽然嘴里应着声，但由于此时正忙，过了五分才赶过来，“您这边一共消费了2785元，请问怎么支付？”
“是一个哥哥找到我的。”一小男孩还挂着眼泪被母亲抱着从前方走过来。
“是什么样的哥哥呀？”母亲给孩子擦着泪，温柔哄着。
“长得很好看的哥哥！”小男孩摸摸自己的额头，“手很暖的哥哥！”
“下次见到了，咱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父亲揉着孩子脑袋。
“先生？先生？”服务员喊着略发愣的季动。
“菜单。”季动回了神：“加菜。”
服务员：“啊？”
加完菜他准备去上厕所，看了眼被好几个小孩觊觎过的粉兔娃娃，手一勾拎走了它。
“喂。”钟欲一把摁住了他忙活的手，“我不知道你那么介意喝别人喝过的东西，我跟我朋友兄弟之间从来不讲究这些，可能比较大条，但我没考虑到个体差异，不应该不顾及你的感受，抱歉。”
季动手背被钟欲掌心的温度烘得热乎乎，浑身一阵酥麻。
他也是真觉得这人奇特，鬼，怕冷，手却很暖。
“嗯。”他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你的那位夜神殿下是不是瞎？”
钟欲：“哈？？？”
季动：“怎么看上你的？”
“捞面来喽！”菜品吃得差不多，宣告此顿饭近尾声的节目来了，拉面师傅开始了他的表演。
自带的音响放着动感音乐，师傅跟着律动把面条拉得劲道弹滑，时不时秀一下技术，把面甩着从季动面前堪堪擦过，不过，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钟欲坐在粉猪猪旁边，虽然靠里面，但由于他比猪猪高，于是，他满脸憋屈地忍受那飞旋的面条在他的脑袋、身体上穿来穿去。
这可比单看师傅甩面精彩多了，季动响指一打：“再来一根。”
钟欲：“？？？”
由于某只鬼把能脱离附身物品的时间都用在了吃上，所以直到他进了家门才从粉兔兔上出来。
“呜哇～”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憋死老子了。”
“满意了？”季动把兔子往茶几上一扔。
钟欲仰在沙发上摸肚子：“吃饭的钱先欠着，等你百年之后到了玄幽界我再还你。”
“怎么？”季动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沙发上的人，“你还我冥币？”
“对啊。”钟欲倏地坐起来，“在玄幽界冥币可有用了，有些灵兵灵官退休后又不想转世，就会做些生意，开各种店，为停留的往来者提供所需。”
“灵兵灵官可以不转世？”季动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嗯。”钟欲点头，“但也只有被选中做了灵兵灵官的才可以，没被选中的普通魂灵，不能停留超过四十九天，否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再无生机。”
“哦。”
“那啥，商量个事儿呗？”钟欲顺移到季动旁边笑得一脸讨好。
季动默默挪开：“说。”
“兔兔是很可爱。”钟欲抬手把粉兔娃娃吸到手里摸着，“但下次出门，可不可以换个东西俯身啊？”
季动：“？？？”
季动：“还有下次？”
“有有有。”钟欲抱着娃娃又贴过去，“你不会这么残忍吧？”
“你觉得我很闲？”季动推开他的脸，“就算我闲，凭什么帮你？”
“哼哼。”钟欲起身，大手一挥，金光一闪，原本有些落灰的家具地面瞬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杂乱堆放的物品也统统归位摆放整齐。
“这凶宅找家政挺难的吧？”钟欲捏着下巴嘚瑟，“我给你做家务，省钱又省心。”
“动动手指就能收拾得干干净净。”季动憋了他一眼，“你的回报未免也太简单了。”
“但我要是不动这个手指，你就要费尽心思去找家政。”钟欲又不要脸地贴到人家身边，“你别管我怎么做的，反正给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是？”
季动：“……”
很有道理，但他不能承认。
“所以你出去做什么？”季动巧妙转移话题，“天天让我带你吃饭？”
钟欲嘻笑道：“如果时间够的话，也不是不行。”随即叹了口气，起身到落地窗前望着夜幕，“人间暗夜三十几年无神镇压，夜灵兵无主，又不肯服昼神殿下管束，导致除祟效率低下，恶灵猖獗，既然我现在能出去，总要干点实事，即使夜神殿下不在，我也要守晚夜安宁。”
夜风撩起他的发，在沉肃坚毅的面庞上飘荡，他腰板挺直，睥睨暗夜，仿若持冷剑的战士，在月亮和室内灯光的交互映射下，他整个人被镀上浅黄色的光。
之前他那些鬼神之说在季动听来就像一个不真实的故事，而此刻，他第一次认真审视，他是神这件事。
“你想附在什么上？”季动望着他的侧影。
“你答应了？”钟欲倏地窜到季动旁，贱笑的样子瞬间打碎了刚刚神的光辉形象。
“…………你先说。”
钟欲正襟危坐，双手做托举状，闭目捏诀，片刻后，一把龙头黑长伞在他手上化出。
那黑色龙头雕刻得栩栩如生，霸气威武，质感绝佳，是季动从未见过的样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搬家的时候他忘了拿伞，他最近真的正好在考虑买伞的事。
季动抓过伞，握着龙头站起来，伞的撑到地后他刚好可以手肘略弯，是最舒适的长度。
“可以。”
没有预期的兴奋乱叫，季动抬眸，那鬼正盯着他发愣，他举起伞敲了下他。
“我没想到……”钟欲回了神，但脸上的不可思议还没散去，“你握着这把伞，居然这么合适。”
“这伞有什么说法？”
“没有。”钟欲笑笑，“玄幽界的东西，有些灵物会排斥非其生人，而这把伞完全没排斥你，略感惊讶。”
“一把伞而已。”季动握着伞掂了掂，“只要我想，没我征服不了的东西。”
钟欲又怔了怔，季动掌控这把伞的样子，像极了……
夜神殿下握着他的剑。
这想法出现的刹那钟欲猛然一惊。
但他不可能是夜神殿下，按照转世的时间，他应该三十一岁，而眼前这个人才二十五，差了整整六年，年龄根本对不上。
“喂。”季动手在他眼前晃，“怎么了你？老是发愣。”
“没……没什么……”钟欲再次强行回神，但依旧心神不宁。
他太久没有夜神殿下的下落了，也无法去人间寻找，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看到殿下的影子。
夜神殿的宝座，实在空置了太多年，即使他日日把它擦拭得一尘不染，也总等不到它的主人归来。
“伞你收好。”钟欲语气低沉，“我先回去了。”
季动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变脸，但他没兴趣打破砂锅问到底，钟欲脚步沉重，一步一步缓缓向主卧挪去，季动刚好要去放伞，就默默跟在后面。
钟欲径直走到衣柜，扒拉开衣服一脚踏进黑漩涡，过了界他依旧步履缓沉，陷在自己的心思里，但很快发现了不对，他猛然回头。
季动刚刚穿过结界，拄着龙头黑伞静立在他面前。
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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