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土豆的情报

回到屋里，罗金枝和宋晓妍正在嗑着瓜子，喝水聊天，见我和柳志勇回来，赶紧起身，要过来接我的挎包。

“别动！有电！”柳志勇见罗金枝已经接过我的布包，没有什么异常，宋晓妍在伸手要接我的鹿皮挎包，连忙阻拦。

“真的假的？”宋晓妍笑着只管来摘我的鹿皮挎包，并没有被电到，朝柳志勇做个鬼脸，说道：“哪有电呀？”

我和柳志勇同时一愣，眼见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便嘿嘿一笑，坐下喝口水。

罗金枝把我的布包放到沙发上，转身也要从宋晓妍手里接过鹿皮挎包放到一起，手刚放到肩带上，便皱着眉头“哎呀”一声，接着说道：“怎么有电？！”

我和柳志勇又是一愣，相互看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赶紧从宋晓妍手中拿过鹿皮挎包，一把掀开盖头，想检查一下里面到底有什么机关。

“你这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柳志勇和罗金枝见我翻开挎包，凑过来看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几个鼓鼓囊囊的是啥呀？”宋晓妍也凑过来，竟然看见了里面的内兜，想要伸手去拿。

我也看到六件法宝在里面，但是为什么柳志勇夫妻什么都看不到呢？

这其中又有什么因缘？

“什么都没有，晓妍姐，你看花了，我们回去吧，  我饿了！”我连忙把挎包合上，盖好盖头，便要和宋晓妍回她的小饭店。

三人闻言一愣，但见我一脸认真，只好随我。

“也好，家里的炸货太油了，你去晓妍那里想吃点什么，晓妍都能给你做。”罗金枝把我的布包拿起来，递给宋晓妍，接着开玩笑道：“三郎刚开始恢复，你们俩个晚上可要忍着点儿……”

“哎呀，嫂子！”宋晓妍被罗金枝用言语一逗，脸瞬间红得像个苹果，拎着我的两个挎包就要和我往外走。

“桃木剑你还是带着吧，家里还有很多鞭炮，你和晓妍回去也买一些，过年过节的，有个声响，还是很有必要的。”柳志勇看着我的两个挎包，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也行。”说着，我取下墙上的桃木剑，背在身后，又去把《百妖录》放进布挎包，想想没什么要带的，便和宋晓妍往外走。

“车你要不要开着？上哪去还方便些。”罗金枝跟在后面，关心道。

“目前不用，大哥这几天要给我做一批东西，来回有个代步的，我也没有多远的地方要去。”我见宋晓妍拎着我的布包有些吃力，伸手从她手中接过来，挎在肩膀上。

柳志勇已经在外面发动好车子，见我和宋晓妍出来，正要下车，把面包车让给我，我连忙说道：“辛苦大哥跑一趟吧，目前我还不确定能不能开车。”

柳志勇没有回应，直接系好安全带，回头对罗金枝说道：“我回来前还是按照三郎说的那样，隔半小时放个爆竹啥的。”

“好！”罗金枝看着我和宋晓妍坐到面包车上，目送我们离开，回去把房子大门外和院子里的灯全都拉开，又在空地上点燃一个开天雷，心里想着千万不要再有什么事发生。

想着想着，罗金枝不由自主地念起“南无阿弥陀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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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信仰的人，突然冒出一句某种教徒常说的话来，是很突兀的，尤其是各种信仰被限制传播的年代里。

你走在大街上，很少见到有特别明显的遵循某种信仰的人，甚而至于，在家长里短的聊天中，你明确表达你信仰什么之后，还会被特殊化，被质疑，甚至被嘲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拥有某种信仰，反而成了一件生活和思想上的负担，那些被演绎出来的清规戒律，因为加上了某种带有具体指向性的因素，竟然让你在实际生活中显得束手束脚而把遁世的想法转变成了遁教的想法，这实在是本末倒置。

但是，信仰终归还是信仰，真正的信徒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尤其是对于某种文明根深蒂固的信仰和无比憧憬的向往，那些人的思想是坚定不移、不受任何外力影响的。

罗金枝也是一个没有被某种固定的信仰系统化传教的普通人，所以，当她脱口而出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来，自己也着实惊了一下，站在院子中反思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也许是撞邪了吧，这段时间被杨三郎的事搅得整天心神不宁的，今天房子的掉下三块，又被莫名其妙的安排定时放鞭炮，好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一样，让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想。

杨三郎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呢？他在搞什么名堂？又是买桃木，又是装神弄鬼的？

罗金枝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往锅里收拾晚饭，同时又担心起杨三郎去宋晓妍那里住，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住在一起，会不会把持不住，别伤了杨三郎的元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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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志勇开着面包车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基本全黑下来，各个村子里又有喜欢燃放鞭炮的人在自家门前点燃各种烟花爆竹，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有断断续续的各色光芒映照在天空中。

我和宋晓妍锁好门，放下靠路边房间的窗帘，一起回到卧室。

宋晓妍把我的两个挎包放在炕头边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写字台上，又问我桃木剑要放哪里，我看看西墙上有个钉子，便随手挂在上面，要和她一起去忙活晚饭。

宋晓妍心里担心我累着，坚持什么都不让我干，把炕收拾好，一定要我躺在里面暖和，她查看炉子已经熄灭，去屋后拿干草木块来生火，又去厨房收拾，准备做晚饭，还不忘过来嘱咐我不要乱走动，要我好好躺着。

看着忙碌的宋晓妍，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复杂心情。

按理说，我重伤之后，最好的去处，就是我自己的家里，可是，真回到那里，还没有我的芳草堂温暖。

我给自己批过八字，天煞孤星双临本命，身坐三把血刃，命有天罗地网，纵有天乙贵人扶持，自成劫数，又犯桃花，头戴华盖，阴阳差错，注定克破血亲，婚姻无着，凶多吉少。

一位算命老先生看过我的八字，送给我一句话：诸事莫外求，生死福祸听自由。

那时不懂，现在再看，好像懂了大半，别的不用说，单说婚姻这一项，就是命中没有，即便时来运转，撞破桃花，也不过是露水情缘，不伤及身心，已是极为难得。

如此看来，知道结果的事情，就没必要在路上多费征程。

我应该是注定不能和宋晓妍结婚生子，那么，即便有情，也不要辜负，不要伤害，这是我目前能为她做到的不多的事情之一。

这么想着，我翻身下炕，穿好衣服，轻轻走到屋后的苹果园，蹲下对着树坑的泥土呼唤起小土豆来。

“小土豆！小土豆！小土豆！”

三声过后，小土豆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依旧是那副滑稽的表情，好像好奇地看着我，问道：“大圣，你怎么又在这里了？你还真是居无定所啊！”

“这个你不用管，让你侦查的情况如何？”我看着小土豆，心里想，总叫人家外号也不好，不如给他起个名字。

“大圣，说来也怪，从医院回来，我就按你说的，在草菇山进村的路旁暗处小心观察，这些天来，竟然全无动静，土屋里好像没有人住一般，静悄悄的，夜里更是不曾看见里面亮起过灯火。”小土豆瞪着奇怪的眼睛，仔细回想着，确定没有漏过什么。

“哦？你有没有听到村子里谁家有什么异常的对话？”我皱着眉头，急速思索，心想难道是因为这些天爆竹声不断，那妖邪也怕这些凡间普通驱邪之物么？

“异常？什么样的算异常？”小土豆也好像在皱着脑门，使劲理解我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南村东头，温寡妇，近日里没有人进出，却每夜都有男女欢娱之声，算不算异常？”

“异常是有点异常，只是你确定不是电视之类发出的声音？”闻听此言，我一面讶异小土豆的监听能力之细，一面思忖会不会是她自家在家观看少儿不宜的影视作品解闷所致。

“那错不了，温寡妇都五十多了，一则不会摆弄那些玩意，家里也没有播放设备，二则你什么时候看过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和吭哧吭哧的老头儿拍那种作品的？”小土豆仔细回忆着，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而且，她们俩都是整夜整夜的欢闹，一直到鸡叫才听，你说这算正常么？”

“你听的还挺细致！那些作品好像你看过一样！”这么说来，倒是挺像人妖相通的，这种情节不是只有蒲老的《聊斋》里才有么？

“看是自然看过几段，也有那新婚的佳人儿，在家里情不自禁的时候，一面播放，一面欢娱，我曾在暗处品过，只是身上没有那话儿，参不出其中的奥妙，初次闻听，还以为是哪家有打架的热闹看，去了才知道，跟我想的不一样。”小土豆说着，竟然好像在回味起当时的画面来。

“你真猥琐！”我笑着，摸摸小土豆的头，想了想说道：“最近先不用定点盯梢了，等元宵节过后，你再听我安排。”

“愿听大圣差遣！”小土豆说着，脸上的表情又像在我厨房里吃面条时一样，笑嘻嘻地对我说道：“大圣屋里做的什么好吃的？”

“鼻子还挺灵！等会儿饭好了，我给你送碗出来，你就好好在此树下等候，不要乱走。”我站起身四下看看，苹果园后面的村子里偶尔燃放的烟花在空中炸响，闪出白色的光芒，又问小土豆道：“这些烟花爆竹你不害怕么？”

“咳！大圣忘了我是从哪里修成灵体的了？”小土豆也朝那空中望着，不无自豪地说道：“我可是在土地庙里受这些烟熏火燎有百年之久！”

“哦……”我思考着小土豆的话，同时想出一条不知可不可行的计策来。

“三郎，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宋晓妍已经做好饭，走到屋后来找我，语气中充满了埋怨和焦急。

小土豆听到宋晓妍的声音，立刻消失在树坑之中。

我赶紧走到宋晓妍身边，嘿嘿笑道：“听见别人放鞭炮，心里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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