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 往事如烟

吃完饭，唐育成在小区外面的商务酒店，开了一个标准间，与杨三郎彻夜长谈。

唐育成听完杨三郎的情况介绍，简单做出总结。

矿产资源归国家所有，但可以由资质合法的企业有偿开采。

这个原则为前提，青远市的乱局，更多的是追究非法开采和瞒报产量，偷税漏税，这需要大量的实地调研工作。

就算有本地知情人士能够提供一手资料，也会因为牵扯太多，关系错综复杂，而遭遇重重阻力。

至于可能关联到的其他事情，在性质上要准确定义，也是比较困难的，其中涉及由谁指控，如何取证和由谁管辖等极其复杂的问题。

一句话，要理清楚头绪，如登泰山，要把幕后的几位实际受益人扳倒，难于登天。

最后，唐育成面色沉重地说道：“这件事太大了，上下能牵连到好几万人，不是咱们两个在这里随便说说，就能有什么结果的，其中的风险，你有考虑过么？”

“生死于我如浮云，不动万人，巨大的贫富差距仍在，维护一方社会稳定，就不比登泰山难了么？内部矛盾继续扩大，发展国民经济，会比登天更容易么？”杨三郎看着唐育成，认真地说道：“凡事都有一个过程，不是必须要办，也不是马上能办的，我来找你，是想探讨一种理论上的可能。”

“搬起石头，就有砸到自己脚的可能，但是，如果我们因为有这种担心，而让石头一直拦在路上，那么，全民富裕的光明大道，又如何畅通，什么时候才能畅通呢？”

“青远市很多人忌惮你，我相信，肯定是因为你够正直，今天的谈话，就留在这个房间里，后面的路极有可能非常凶险，我不希望你卷进来，以后大概还会有人旁敲侧击地向你打听我，我希望你说一句不熟，对你我都好。”

唐育成再一次被深深震撼，他没有想到，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时光，却几乎丝毫没有改变杨三郎的思想。

曾经有人说过，杨三郎身上有很多种可能，但唐育成却坚持相信，杨三郎身上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代表正义。

这一夜，唐育成思考了很多问题，做了很多假设，他只希望杨三郎可以平安无事。

唐育成明白，杨三郎果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对抗一方势力，其结果不会多么乐观。

杨三郎睡得很香，一觉睡到天亮。

二人吃过早饭，唐育成叮嘱杨三郎这几天不要有其他约会，便照常开车去上班。

杨三郎在小区公园里跟着晨练的老爷子们打了一会儿套路太极拳，看看时间将近九点，才去唐育成家敲门。

“你好，我是……”杨三郎站在门外，客气地介绍自己。

“学长好！”未等杨三郎说完，身穿米黄色羊绒衫，浅灰色休闲裤，身高一米七的沈惠，笑着欢迎：“进来坐吧！”

“呃……”杨三郎看着门内的沈惠，感觉似曾相识，印象又不太清晰，但在绝品美女面前，还是多少会有一点儿紧张。

“里面请！学长也会害羞呢？”沈惠笑着伸手请杨三郎进屋。

彬彬有礼，美绝无双。

如果说人间绝品，就是神仙颜值，妖精身材的话，那么沈惠当之无愧。

用四个字足以形容沈惠的样貌和身材：无可挑剔。

黄金比例的完美再现，让沈惠成为学生时代多少痴情男儿的梦中情人。

但也正是这世间罕有的美貌，给沈惠带来很多麻烦。

沈惠不仅相貌出众，又才华横溢，在上大学之前，就备受关注，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人物。

光明正大的追求者，比比皆是，暗地里使坏心眼子的，更是不在少数。

从小学到高中，都有家长和学校守护，又有大批热血少年，甘当护花使者，沈惠的青春期过得十分美好，且丰富多彩。

但是，到了大学，光彩照人的沈惠突然失去几乎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保护，如同温室里的花朵，猛地面对暴风雨随意肆虐的广阔天地，显得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入学伊始，沈惠已经收到一大批追求者的告白。

但心高气傲的沈惠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种态度，惹怒了很多居心不良的花花公子哥。

其中，就有一个，名叫李立学，比沈惠高一届，是学院某个领导的儿子。

沈惠作为新生代表，与学长学姐一起主持迎新晚会，像牡丹花一样绽放在更多人的眼前，引起诸多荷尔蒙爆棚的男青年关注。

号称少女终结者的李立学，暗中发誓，要追到沈惠，没成想却被婉拒。

好面子的李立学，便与几个狐朋狗友吹牛，就算是抢，也一定要把沈惠搞到床上。

学校要安排志愿者去车站接交流生的时候，解散正义社，辞去班长职务的闲人杨三郎，主动承揽出力不讨好的工作，举着小旗子去接人。

本期交流生，是两个大一女生，其中一个便是牛媛媛。

杨三郎被牛媛媛身上独特的气质所折服，牛媛媛被杨三郎渊博的知识所吸引，二人情意相投，很快便发展成为男女朋友。

火热的恋情让杨三郎渐渐从壮志未酬的失意中慢慢走了出来，二人在校外居民区租了一套小公寓，过起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神仙小日子。

晚饭过后，杨三郎和牛媛媛习惯在校园里散步谈心，经常散到很晚。

沈惠本来喜欢读书，迎新晚会爆红之后，为了躲清静，只要没课，就会泡在图书馆里学习。

某天晚上，沈惠看得太入迷，直到图书馆要闭馆，才意识到，再晚回宿舍，怕要被锁在门外。

沈惠只顾着急忙往宿舍跑，却不知道，必经之路的黑暗角落里，早有三个男生，在蹲守着她。

深秋的校园，晚上冷冷清清，在外面活动的学生们都在往各自宿舍赶，谁也无暇顾及他人。

当沈惠被三个男人拦住去路的时候，想要往后跑，身后又被也从图书馆里出来的一个男生挡住。

四个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沈惠围在中间。

沈惠强作镇定，想要喝退四人，却更激起对方的兴致。

左右两个，猛地一扑，拽住沈惠的胳膊。

在沈惠正前方的，便是李立学，满脸猥琐，就要上下其手。

沈惠大呼救命，声音惊动了正在小树林里卿卿我我的杨三郎和牛媛媛。

杨三郎腾地起身，快步往呼救的地方跑去，牛媛媛反应也很迅速，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高高举起，紧随杨三郎身后追过去。

年轻气盛的杨三郎，本来就是跆拳道队长，一个腾空侧踢，踢飞李立学，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双手刀，砍中左右二人的面门，二人捂着脸蹲到地上，杨三郎用胳膊护住沈惠，一招转身后踢，踢飞在图书馆报信的那个。

干净利落，整个过程全被牛媛媛的手机记录下来。

李立学恼羞成怒，跳起来大声喊道：“你知道我爸是谁么？！敢坏我的好事！我让你毕不了业！”

杨三郎没有废话，一记重拳，击中李立学的剑突，把沈惠交给牛媛媛保护，活动筋骨，看着捂住腹部跪在地上的李立学，冷冷说道：“我叫杨三郎，有本事，现在把你爹叫来！”

另外三个，听到杨三郎的名字，扭头就跑，李立学见状，勉强站起身来，强壮声势，大声喊道：“好！我记住你了！你等着瞧！”

牛媛媛在一旁护着沈惠，关掉摄像头，看看时间，宿舍已经关门了，先问杨三郎，用不用报警。

“人没伤着，报警也没什么意义，都是学生，给他们一个机会吧。”杨三郎说道。

牛媛媛看着惊魂未定的沈惠，建议把她带回出租屋，好好安抚一下。

杨三郎把牛媛媛和沈惠护送回出租屋，觉得有两个女生在，自己再回去不方便，嘱咐牛媛媛锁好门窗之后，去最近的网吧通宵过夜。

一聊天才知道，牛媛媛和沈惠竟在一个班级，二人就此成为闺蜜。

沈惠对杨三郎抱有感激之情，从牛媛媛那里听说很多杨三郎的与众不同，又陆续在校园传说中听到杨三郎的传奇经历，心里渐渐暗生情愫。

但牛媛媛和杨三郎热火朝天的爱情，沈惠也看在眼里，便保持距离，一直等待机会。

明着报复杨三郎的事，李立学不敢做，因为有把柄在杨三郎手上。

校园征兵开始，牛媛媛鼓励杨三郎去参军入伍，那时回来，二人还可以一起毕业，多有纪念意义。

杨三郎报名之后，却被拒在门外，只以为是因为正义社的事，却不知道，是李立学和他父亲，在背后搞的鬼。

杨三郎从此几乎过着半隐居的生活，除了上课，便是在出租屋看书，掐着时间做饭，等牛媛媛回来用餐。

一个学期结束，杨三郎寒假没有回家，跟着牛媛媛返回西北，换个地方继续恩爱。

新学期开始，杨三郎的心留在了西北土地上，更是深居简出，躲在出租屋里，除了上课，几乎不见任何人。

曾有一次，沈惠鼓足勇气，想去敲开杨三郎的房门，却在要敲响的瞬间，又把手收回。

有时候，美好的事物，还是放在心里才不会变味吧。

但从那以后，沈惠却对其他男生一概没有兴趣，专心学业，直到毕业在京城打拼，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偶然遇到唐育成。

走读的唐育成并不知道沈惠身上发生的小故事，而沈惠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只是听说唐育成和杨三郎是同班同学，尘封的往事再被勾起，慢慢与唐育成有了交集。

唐育成身上，有几分杨三郎的气概，但表现得更为成熟和稳重，而且十分顾家，对沈惠百般疼爱。

二人结婚以后，唐育成便干脆让沈惠辞职在家，专心相夫教子，并雇用一名保姆，每天负责一家三口的饮食起居，让沈惠成为一个只需貌美如花的神仙妇人。

杨三郎和沈惠的交集，只出现了一回，但足以让沈惠刻骨铭心。

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学长，沈惠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但是，往事如烟，世事变幻，大家都是成年人，必要的克制和礼节，还是要把握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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