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 我们回不去了
在沈惠面前,杨三郎自惭形秽,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沈惠看见杨三郎的穿着普通,心中生出几分担忧,关心道:“学长这么多年,过得好么?”
“还好,还好。”杨三郎侧身坐在单人沙发上,勉强笑着说道。
“是不是我长得太丑,你都不敢正眼看我啊?”沈惠歪着头问道。
“美丑是相对的,不同的人因为标准不同,而会有不同的结果,冠绝芳华可以是美,出淤泥而不染,也可以是美。”杨三郎轻声说道:“在美人面前,直视哪里,都是不礼貌的。”
“你还真是不会讨女人喜欢呀。”沈惠满心欢喜,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杨三郎随声附和。
“吹捧的话我听得多了,我想听听学长对我长相的评价。”沈惠剥一个橘子,轻轻放到杨三郎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
“神仙看了都会心动,字典里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你的美貌和优雅。”杨三郎低下头看看被择干净橘络的橘子,笑道:“连剥个橘子都这么体贴,唐育成能娶到你,可以说是三生有幸,过的是神仙都羡慕的生活。”
“呵呵呵,学长你夸起人来都是与众不同啊!”沈惠格格地笑起来,又继续问道:“神仙见了都会心动,学长见了会心动么?”
“我不是神仙,说不心动是撒谎,说心动是不礼貌,这个问题,问得不好。”杨三郎稍微转过身来,可以看见,脸上有点儿紧张。
“哈哈,那我再问个更不好的,学长如何看待出轨?”沈惠看见杨三郎的窘态,笑得合不拢嘴,接着追问。
“成年人会基于对结果的权衡,而去选择做某些事,成熟的人则因为对结果的已知,会以结果为导向,而选择不做某些事。”杨三郎坐正身子,认真地说道:“很多人出轨,缺的不是出轨的对象,而是出轨的理由。健康的婚姻,是各司其职,管理好自己的欲望,让欲望匹配能力所能达到的高度。”
“有道理!学长结婚了么?”沈惠点点头,笑着问道。
“没有,怕耽误别人,婚姻应该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一种负担。”杨三郎拿起橘子,笑道:“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就像这个橘子,直到被剥开放在这里,不尝一下,也不敢说是什么味道的。”
“嗯,嗯,学长你动不动这样一本正经的,会不会很累呀?”沈惠从杨三郎手里拿过橘子,分出一瓣来,放到口中,轻轻咀嚼,笑道:“嗯,这个是甜的!”
“准确的说法是,至少以你的口感来判断,它是甜的,甜的度,因人而异,就像美丑,没有统一标准。”杨三郎也掰一瓣,慢慢咀嚼,品味道:“以我的口感,我会觉得它甜得发齁,因为我个人喜欢带点儿酸味的。”
“哈哈哈,你知道么,有一次,我站到你的出租屋门口,差点就敲门找你。”沈惠双手托腮,把胳膊放到茶几上,仔细观察杨三郎的表情。
杨三郎明显愣了一下,放下橘子,缓缓说道:“幸亏我不在家。”
沈惠也愣了一下,这句回答太巧妙了。
沈惠以为,杨三郎会说,你怎么不敲,或者是,幸亏你没敲。
前一句,你怎么不敲。
杨三郎在沈惠心目的形象便会一落千丈,因为这么回答,多少说明杨三郎也是居心不良的普通男人。
而后一句,幸亏你没敲。
看上去是想为沈惠避免尴尬而挡拆,仔细品味,却会让人觉得,作为一个美女,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够矜持。
因为,沈惠明显看见,杨三郎的房间里亮着灯,而杨三郎并不知道,沈惠是哪天站在门口的。
沈惠和牛媛媛亲密相处的那半个学期,总听牛媛媛说起杨三郎,说他多么另类,多么不合群,多么不讨女生喜欢,多么善解人意,时隔多年,今天正式接触,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这是一个多么矛盾的男人啊!
这又是心思多么细腻的一个男人啊!
“幸亏我不在”,深层的意思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敲或没敲,在或不在,都已不再重要。
“我不在”,所以,当事人现在坐在一起,都可以不那么尴尬。
珍惜当下,才可以不负已往,也不需要念及未来。
沈惠看着杨三郎,总算明白,和唐育成结婚多年,心里老觉得差点什么的那点,差在了哪里。
唐育成太实惠了,和唐育成在一起,可以衣食无忧,可以安享富足,活得像一个公主一样。
但是,正因为几乎没有不能满足的事情,往往就会显得不够真实。
相反,杨三郎太不实惠了,从他现在的穿着来看,温饱可能还没有完全解决,更不用说小康生活,小资享受了。
然而,正是这种不实惠,才足够真实,可以让人爱得深切,痛得刻骨。
“我有时候会觉得迷惘,总想信点儿什么,学长有什么好的建议?”沈惠转移话题,问道。
“独立的思想不需要依靠某种信仰来作为与众不同的标签,标签化的信仰不能带来任何心灵上的慰藉,不过是心中有鬼,自欺欺人的一种伎俩。”杨三郎转过头,看着沈惠,认真说道:“找不到起迷惘的因,信什么都没有用,信仰不是果,而是一种途径,帮助你解开迷惘,才是正果。”
“学长这么说,倒有几分禅宗的味道。”沈惠心中略微释然,笑着说道。
“真要是在家里闲得慌,不如拿起笔,激扬文字,不失为消耗多余精力的极好办法。”杨三郎聊到这里,总算不再紧张,如同回到大学时光,真的在和学妹探讨学习,规划未来。
“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也许是太过安逸了吧,谢谢学长点拨开示!”沈惠开心地笑起来,又拿起一个洗好的苹果,问道:“学长喜欢削皮还是原生态?”
“育成说让我上来陪你买菜的,咱们去的地方远么?”杨三郎侧身站起,没有伸手去接苹果。
“超市不远,学长不要着急,我还有问题呢。”沈惠放下苹果,不甘心地问道:“学长如何评论红颜祸水。”
“男权主义社会里,掌握话语权的人为失败找的一块遮羞布。”杨三郎又坐到沙发上,略带不屑地说道:“如果红颜真的是祸水,那么,那些失败的所谓英雄们,首先应该从坟里爬出来骂自己的娘。”
“你和牛媛媛后来怎么样了?”沈惠终于忍不住,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杨三郎转过身子,表情复杂地看着沈惠,思索良久,缓缓说道:“咱们这辈子应该不会见面了吧?”
“啊?学长怎么这么说?”沈惠惊问。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已经死了,她也已经死了,只是,借助某种方式,我们又不同程度的复活了。”杨三郎看着沈惠,认真地问道:“你想听故事么?”
“想!”沈惠使劲点点头,回答道。
杨三郎把自己被黑风老妖纵猪拱死的那条时间线上,牛媛媛出车祸,以及发生的其他主要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杨三郎被狂猪拱死,沈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暂时还理解不了杨三郎所说的内容,以及为什么杨三郎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想到摔在那冰冷的河床石头上,杨三郎一定很疼,眼泪便止不住流了出来。
“我现在很好,非常好,我给你看一件宝贝。”杨三郎见沈惠哭得梨花带雨,于心不忍,不知道该如何哄住,便伸手到腰间,摸在乾坤袋上。
“什么宝贝?”沈惠泪眼婆娑,好奇地问道。
“只给你看一遍,看好了。”杨三郎取下乾坤袋,捏在手里,一下撑开,说道:“看见里面有什么了么?”
沈惠瞪大眼睛,像看魔术一样,惊奇地看着里面的各式宝贝,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能看到?”杨三郎见沈惠总算不哭了,笑着问道。
“能呀,像电视剧里的道具一样。”沈惠好奇地打量着荷包大小的乾坤袋,伸手想拿过来看个究竟。
杨三郎担心沈惠被电到,犹豫了一下,还是任凭沈惠拿走乾坤袋。
没有触电,杨三郎心里顿觉惊奇。
难道沈惠也是自己的天命之女?
沈惠拿着乾坤袋,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便还给杨三郎,笑道:“这怎么证明你很好呢?”
“闭上眼睛。”杨三郎握着沈惠的手,想冒一次险。
沈惠很听话的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杨三郎手掌的温度。
“睁开吧。”
杨三郎和沈惠出现在云雾峰的果园,小声说道。
“这是哪里?”沈惠看看周围云雾缭绕,不远处好像有座房子,偶尔传来嬉闹的声音,也压低声音问道。
“目之所及,都属于我,前面是我的宅子,时间仓促,别惊动了我的徒弟们,咱们摘几个桃子回去,请你尝尝不一样的味道。”杨三郎说着,已经动手在摘仙桃。
沈惠也跟着摘了两个仙桃,拿在手里,握紧杨三郎的手,闭上眼睛,再睁开,又站在自己家里。
如同做梦一样,沈惠以为杨三郎会什么催眠术之类的,看着手里的桃子和拖鞋上的泥土,终于相信,杨三郎说的被猪拱死,又重生,改变时间线,复活牛媛媛的事,都是真的。
沈惠很想学《半生缘》里顾曼桢对沈世钧说的那句,对杨三郎说道:三郎,我们回不去了。
可惜,沈惠没有勇气说出口,女人一旦认定一个男人,便不想轻易毁了他,而杨三郎很不巧地,成为了沈惠唯一认定的男人。
放下桃子,看着杨三郎从乾坤袋里往外拿出四个仙桃,沈惠平静地说道:“走吧,买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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