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 白球
棠际站在小树林里观望了好一阵。
虽然是五芒星学员的试炼场，但是那些学员的手法和走位在棠际眼里不过是花拳绣腿。
真比不上爷爷在洞穴里教她的那些好。
她自己在小树林里看，倒也乐得清静。
*
“查到了吗？”
棠际看得正入迷，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紧接着便是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查到了。”
又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不过声线更加冷漠。
棠际一惊，连带着毛毛团睡梦中也抖了一下。手里动作飞快，念了六彻星入门的隐身束，四下看看小树林也没什么可以藏得。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迈躲到一旁。
不过离小道一米距离。
眼见自己身躯慢慢融入空气，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棠州现任棠师海棠庄，棠相左向，16年前用战争的方式坐上现在的位置，没有子嗣。”
“没有子嗣？”言秣挑眉，脚下的步子也顿了顿，“据我了解，没有子嗣，在棠州很难立位。”
“所以海棠庄的妹妹海棠湄这几年一直在计划着谋权篡位，私底下笼络了不少人。”喻谨游压低了帽子，把整个脸笼罩在黑暗中，“她倒有个女儿，海棠雪。”
言秣眉眼淡淡，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嗒着另一只手，“这些都不是重点，不是听说庄棠师膝下曾有一女么？”
“有这么说过，不过好像出生那天就失踪了，有人说，那婴儿身上，好像有什么......”
棠际悄悄地听着，正聚精会神处，毛团突然剧烈跳了一下，直直落在地上。
“啪。”
一道金属碰撞的声音正好打断喻谨游的话。
“谁？”
言秣倏地转头，目光精准地看向棠际正处的位置。
两双眼睛就这么对上了。
喻谨游收拢自己身上的黑披风，把帽子压到最低，转身就没了人影。
树林里一下子没了声音，只有言秣拍嗒手腕不声不响的动作在棠际眼前晃动。
对上眼的那一瞬间，棠际一下子绷住了，连脚底下的毛团都没来得及顾。
眼睛直直地盯着言秣。
长得倒是很好看，一脸禁欲，刚才声音听着也很魅惑，不知道秘级怎么样.....
不过，棠际上下看了好久，把爷爷交给她所有能辨别秘级的方法全部都用上了，硬是没瞧出眼前这人半点秘级的迹象。
连周身的光都看不见，脚下也没有光圈。
说是铜星，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偏又不是很弱，分明很强。
棠际狠劲皱了下眉，这种情况在书里倒是有提到过，
洛州七蛊星者，偏无秘，又另秘。
无秘，外身未觉。
另秘，内身修炼。
除非出手，否则无法判断。
初洛学院不是只有院长是七蛊星者么？眼前这人也不是那种一大把花白胡子的糟老头子。
棠际桃花眼眯了眯，披风下一截细软的手捏了捏。
再回神，刚刚那人早已不知去向，留风的痕迹也没有。
棠际松了一口气，这才曲曲已经站痛了的脚，弯下腰抱起毛团。
“真不听话，关键时候给我起幺蛾子。”棠际拍掉毛团身上的灰，
猛地站起来。
她突然想到，自己刚刚不是施了隐身束么？
怎么面对那人总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棠际连续拍了几下毛团的头。
看样子小树林也不安全。
越是安静的地方越会碰到奇奇怪怪的人。
尤其是看到不知名但是高深莫测的和披着黑披风的神秘男人。
棠际左眼皮跳了一下，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
*
出了树林，已经下午接近日落。五芒星试炼场上也没有下午那样聚集着很多人。
四棱星试炼场人倒挺多。
棠际大概转了一圈，见多数都是唠嗑的，没有下午有热闹可看，才撇撇嘴，朝图元欲馆走。
她还是适合一个人看书。
掂掂手上的毛团.....
两个。
“小心！”
棠际刚过试炼场入口的横源，就感觉背后有一股力量涌过来。
五芒星初级刁蜒束？
不算很弱。
棠际转过小幅度，右手转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团银蓝色的光就汇聚在掌心，急速扩散开来，变幻出海棠花的图案。
一秒。
光源横冲直撞地闯进图案里。
棠际手恁地用力，光源就朝另一个方向打过去。
毛团使劲从披风里探出来，才看到那光源被反射进了容纳场，一瞬间就被吸收了。
棠际收手，轻轻拂了下袖口。
风中只剩下残余的光和淡淡海棠花的余迹。
大眼睛颤了颤，毛团继续闭眼睡觉。
“没有大碍吧。”
少女从不远处奔过来，额上几滴汗珠，杏眼硬是瞪大了一圈。
“没事。”棠际托了托手，抱在胸前，右手轻轻摩挲指尖。
第一次在外面用束，差点没控制好力度。
“刚才试炼的时候想尝试新的秘束，不熟练。”子穗急急地解释，眉头皱成一团。
“知道，五芒星初级刁蜒束，秘量还不错。”棠际平视着面前清瘦的身影，“圣斯特尔小姐。”
高马尾倒是很清爽。
“嗯。”少女扬起笑脸，这才伸手擦擦额上的汗。
顿了顿，继续说，
“圣斯特尔太累赘，叫我喻子穗就可以了。听说早上开案之镜测出一位五芒星学员，是个女的，我一猜便是你。”
棠际只笑笑，权当恭维的话来听。
“不是说你刚才施秘，是你额头上海棠花苞的印记，这可不是什么弱识。”
子穗撇撇嘴。
棠际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收住了，桃花眼盯着她，藏在披风下的手紧紧攥住。
爷爷的封印束连六彻星的达罗也没有看出来，她怎么一眼就识破了？
“哦？是吗？”棠际弯弯眼睛，带点危险地看着子穗，“我额头上有印记？”
“有啊，”子穗指了指自己额间，“就在这里的位置。”
棠际全脸无表情，
她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看到了。
“不过那印记的痕迹很淡，应该被人封印了吧。”
现在是子穗望着她笑，那笑无害，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怎么看出来的。”棠际手腕翻转，
只要面前这人有什么透露的话，她马上消忆束把她记忆灭了。
“不知道，反正我什么都看得出来。这不是能力的问题，我与生俱来。”
那样子，诚恳得倒不像在说谎。
与生俱来有识束？
书里也没有提过。
识束不难学，但是爷爷的封印束一般识束肯定看不出来。
这与生俱来的能力还挺强。
棠际松开手，抚抚小毛团，“你别说出去。”
“知道知道。”子穗蹦跳到她旁边，拍拍棠际的肩，另一只手往毛团伸去。
“一看这封印束肯定是高人下的，除了七蛊星者和我，其他没人看得出来。”
子穗抱出毛团，上下晃悠，棠际也由着她玩。
这算相信她了。
“这小东西叫什么？”
子穗捧捧毛团，又捏捏，又摸摸毛，“我第一次看见它就很想玩，质感真好。”
毛团瞪着一双眼硬是没有反抗。
“.....”
棠际从子穗手里接过毛团，两根手指撑大毛团的眼睛，“....叫你比宝？”
毛团抖了一下。
棠际当它默认了，就丢给子穗。
“比宝啊---”子穗揪起毛团一小根毛，观察上面的精光，“名字挺好。”
比宝扭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愿意。
“比宝贝还宝贝，这名字还不好听。”子穗胡诌了一句理由。
毛团转身盯着棠际。
棠际挑挑眉。
好吧。
比宝就比宝。
毛团安分了。
“你叫什么？”
“棠际。”
“洛州还有姓棠的?”子穗表示自己活这么大开眼界了，“你住哪里的？”
“洞穴里。”棠际带上披风帽子，眼里急速闪出几道黑影。
什么时候四棱星和五芒星的试炼场都没了人，周围黑得安静，又诡秘。
危险。
不等子穗开口，棠际就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变幻形状，
脚底海棠花的图案出现，一瞬间笼罩着两个人。
又一瞬，一束强光打过来，两个人倏地没了人影，
强光猛地打在试炼场的横源上，击撞出剧烈的火花。
望着不见了的两个人，一旁的男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嗒着。
“五芒星的瞬移束。”他开口，饶有趣味地看着火花溅落在地上，没了踪迹。
刚才只不过是没有攻击力的火光。
“警惕性挺高。”
言秣淡淡笑了一下，也隐没在黑暗中。
一切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对话飘散在空中。
“刚才那谁啊？”
“眼睛好看。”
声音很快被风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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