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李明煜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薄薄的怒意，他的目光落在相邻而坐的两个人身上。

        女子一身红衣，衬得她娇俏灵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半嗔半怒的瞪着身边人，丝毫……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一股无名的怒火和不易察觉的慌乱陡然升起，让他忍不住加重了声音又叫了一声：“江离”

        陆江离这才反应过来，抬眼朝他望了过来，笑道：“殿下知道，我这个性子，是自在惯了的，幸得太后喜爱赏了块自由出入禁宫的令牌，也就放肆了一些，还请太后别见过才是。”

        见太后笑吟吟的摆摆手，她话锋一转，接着道：“陈锦绣上书时我也在场，年岁不大的姑娘，却字字泣血，说出来的话触目惊心，倘若京都中真有这样胆大妄为之人，江离身为大齐的国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再说京都的情形我比四殿下要熟络一些，于公于私，这个忙我都乐得帮。”

        找个烟柳街还要问路的陆大小姐振振有词，将殿中众人说得一愣一愣的，瑜贵妃笑了笑，对太后说道：“太后您瞧，这小丫头几日不见，倒是愈发的牙尖嘴利起来。这大道理呀，竟一套一套的。”

        太后跟着笑道：“到底还是他们陆家人，这性子啊，越发的不像昭阳，越长越像陆均那个混小子。”

        陆均是陆江离的爹，大齐赫赫有名的定北侯，他十六岁就瞒着老侯爷参了军，硬生生靠着自己博了个官职回来，常年在军中，与兵士一处吃一处睡，养成了个自在随意的性子，让人根本看不出是个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哥。

        这些讯息飞快的在陆江离大脑中过了一遍，她应着太后的话说道：“我爹是个随心的人，就是他在家也不怎么拘着我，让太后和各位娘娘见笑了。”

        李明璟闻言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江离这性子，真实又可爱，我倒是喜欢得紧。”他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不像有些女子，整日里端着，我看着都替他们难受。”

        太后的笑容淡了淡，她看着下方低头喝茶的李明璟，他垂着眸，五官精致漂亮，又带着几分皇子的贵气，怨不得宫中都说几位皇子中，四皇子的相貌是最出挑的，他像极了他的生母，那个曾经名动京城的女子。

        想到李明璟的生母，太后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淡淡开口说道：“江离，性子随意些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你到底还是个女子。”

        陆江离乖巧的点了点头，应道：“是，臣女明白。”

        “行了，哀家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该做什做什么去吧。”说着，宫女就搀着她起了身，慢悠悠的往后殿走去了。

        众人起身恭送，等太后离开之后才纷纷往门口走去。

        等几位娘娘和李明煜都走出去之后，李明璟才跟在陆江离后面往殿外走去，他抄着手，懒懒散散的问道：“直接去朝华殿？”

        陆江离还在因为他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帮他查案的事情而生气，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没听到太后敲打我们不要走得太近吗？”

        “可是……”李明璟走到她身边，一双微微上挑的眼中满是无辜：“亲都亲过了，江离还想不认账不成？”

        “……”世界欠您一个小金人啊，陆江离脸一红，决定在到朝华殿前都不要和这个人说话了。

        二人刚刚踏出殿门，陆江离就被人一把握住了手狠狠拽到了一边，事情发生的突然，让她有些踉跄，险些摔倒，好在有人扶着她的腰稳了一稳。

        她这才定下神来看清对方是谁，只见李明煜一双凤眼赤红，正狠狠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亲都亲过了是什么意思？”

        瞧瞧，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这幅模样一定以为他对自己情根深种呢，陆江离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是发现自己的棋子不太听话，恼羞成怒罢了，她用了用劲挣脱开来，冷声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就算这是宫里也不能由着您乱来吧。”

        “我问你，他说的亲都亲过了是什么意思？”李明煜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很好，现在目所能及之处的宫人都知道她和李明璟不清不楚了，陆江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笑道：“就是字面意思，很难理解吗？”

        “好，很好。”

        李明煜几乎要被气笑了，他的视线落到李明璟身上，对方正靠在门口，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带了几分嘲讽，见他看过来微微一笑说道：“太子殿下，江离是重臣之女，又是已故昭阳郡主的女儿，总该……”

        他看向陆江离手腕上那一圈红印，声音冷了几分：“总该放尊重些。”

        眼前的这两个人，陆江离显然还是更相信李明璟一些，她不由自主的往李明璟身边靠了靠，这个举动却让李明煜如坠冰窟，人下意识的反应是做不得假的。

        陆江离眼中的冷意和下意识的躲避，都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他顿时生出几分不知所措，一切都失控了，他的计划，陆家的助力，还有那个整日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姑娘，全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本该成竹在胸的一切，现在全都成了脱缰的野马，他现在连缰绳都找不到了。

        李明璟不着痕迹的将人挡在身后，面上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臣弟与江离还有事要做，就不陪太子殿下多聊了。”说罢，二人就要往朝华殿走去。

        “等等……”李明煜突然出了声，他深深看着陆江离，沉声道：“你以后不要后悔。”

        “？”陆江离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一句：“不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朝华殿之后，云袖正带着王立和香华打扫殿中的东西，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迎了上去，一脸好奇的问道：“哟，这去请安怎么还把四殿下请回来了。”

        陆江离笑着瞪了她一眼：“去，少在打趣我，你们先去歇着吧，我和四殿下有话要说。”

        说罢两人就进了朝华殿，王立和香华出来之后往云袖身边一凑，小声问道：“我瞧着我们殿下和陆姑娘出去走了这一遭，两个人倒是越来越熟络了，你还别说，单论外貌，这两位倒是一等一的般配。”

        比起已经有佳人在侧的太子殿下，云袖心中的天秤显然已经倒向了四皇子这边，她得意的笑了笑：“那是，我们小姐虽说性格大大咧咧了一些，但是论相貌，这京中的贵女们，没几个比得上的。”

        殿内

        陆江离将陈锦瑟的信翻出来交给李明璟说道“这里面多是一些日常的记录，里面提到的几个人都可以去打听一下，再有……算了，你自己看吧。”

        她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做了标记的放在最上面，正是陈锦瑟说自己要被许配给大官做妾的那一章，李明璟接过来，皱着眉细细看完之后，沉默了半晌，说道：“绪园在有意培养有良籍的女子给官员做妾，这事……可不简单。”

        “还有一事……”陆江离解下自己身上的锦囊，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今日这锦囊的带子不知何故断了，长雅瞧见了我的玉佩，想是已经起了疑心。”

        李明璟冷冷一笑：“倒是歪打正着。”

        “什么意思？”

        他将手中的信小心收起来，说道：“我今日故意在瑜贵妃面前提到了你帮我查案，再加上长雅看到了你的玉佩，他们现在一定知道我已经查到了绪园，如果不出所料，这几日一定会有动静，瑜贵妃不方便出面，长雅地位不够，那位真正的幕后人物……很快就该有动静了。”

        陆江离一愣：“你是故意的？你这样不怕他们提前毁灭证据？”

        “他们牵扯的太深，想这么快抽身而退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他微微一笑：“我赌他们不舍得，转移也好，隐藏也罢只要有动静，我就能瓮中捉鳖。”

        陆江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早就提前有准备了是吗？”

        李明璟闻言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低低笑出了声：“江离果真聪明，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答应帮你之后，你就径直带我去了风月阁，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怎么那么肯定那里的人能带我们去绪园？从绪园出来之后，没过多久你的人就截获了他们要转移的女子，这通讯速度可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她看着李明璟，双眼莹亮，早该想到了，李明璟不会无缘无故的被人说心机深重，他身为皇子，又是处在夺嫡旋涡中心的皇子，该有些自己的手段。

        李明璟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没错，风月阁是他们一处对外的中介点是我早就打听到了的，我们进绪园之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也早就安排了人在附近候着。”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他上前两步，凑得极近：“江离，你说的，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什么意思？”

        “…………”不好，陆江离神色一慌，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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