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陆江离往后退了一步，大脑飞速运转着，她总不能直言相告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若是让人知道了，她怕不是要被当成夺舍的鬼被抓去驱邪，

        李明璟倒也不着急，往凳子上一坐，胳膊往桌子上一放，开始托着腮看着她。

        陆江离被他看得心里发慌，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她走到床边，看着毫无景色的院子，一脸深沉的说道：“殿下可知道时代这个词的意思？”

        “时代？”李明璟重复了一遍，笑道：“大约是指朝代，或是一段比较长的时期？”

        “……”陆江离没想到他竟能将这个词的意思说个大概，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时代这个词除了用来代指某段历史时期之外，还可以是人一生中的某个时期，比如殿下，现在就处在自己人生中的青年时代。”

        “哦？”李明璟依旧托着腮，一脸认真的问道：“所以呢？”

        “……所以……”

        陆江离转过身来，靠在窗边，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殿下处在当前的时代，反应着实快了些，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更不可能没回宫请旨就能调动兵马，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早就预料到了一些事情，并且提前做了准备。”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时代这个词还可以这样用？李明璟另一只手正毫无规律的敲击着桌子，笑道：“罢了，只是江离……若是你在梦中真梦到了什么与我有关的，希望能如实告诉我，我这个人啊，虽说不怕死，但也不想窝窝囊囊的死去。”

        对他的结局心知肚明的陆江离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忙道：“殿下放心，若我哪日梦到与殿下相关的了，一定如实相告让你早做打算。”

        对不起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尽量帮你摆脱原来的命运，陆江离垂眸看着光滑干净的地面，在心里对李明璟说道。

        李明璟看着她，细不可见的笑了笑，起身抻了个懒腰，说道：“行了，有些事，我等你哪天自己告诉我，我们接着聊陈锦瑟的案子。”

        他将陆江离做了标记的几张纸摆在桌上，用手轻轻点了点其中一张：“这张，提到了月娘，如我所料不错，这个月娘应该就是风月阁的那位。”

        陆江离走上前，点点头说道：“应该是，从这里面看出，月娘应该和陈锦瑟很熟悉，甚至会私底下偷偷告诉她一些女子的去向，除了月娘之外，应该还有另个重要的人。”

        “王少康……”李明璟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看着那几张写满了少女情怀的纸，冷冷一笑：“这个纨绔，别的不行，哄女人倒是有一套，他是陈锦瑟的第一个男人，陈锦瑟对他又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他和月娘都能证明陈锦瑟曾经在绪园待过。”

        “这可是这案子的重要证人……”陆江离起身说道：“如果对方已经知道我们查到了绪园头上，我们不能再拖了，要先找这两个人问问，以免再生事端。”

        “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父皇一会儿还要传我去问话，只能劳烦江离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云袖进门时，只见到自家小姐正自己穿上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正试图把自己的头发梳成寻常男子的模样。

        她忙方向手中的针线走上前，接过了梳子，说道：“这样的活，小姐喊我来就是了，何苦折腾自己？”

        陆江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想自己试试吗？不行，太难了。”

        云袖莞尔一笑，手上利落的挽了一个发髻，说道：“小姐这衣服是小侯爷的吧，桌上的银冠也是吧，这是要做什么去？”

        云袖是和陆江离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侯府的家生子，陆江离也不瞒她：“四殿下让我出宫帮他个忙，陈锦绣的案子，要尽快在年前结了才是，拖不得。”

        “四殿下也是，惯不会怜香惜玉，这刚回来连口饭都没吃上，就又要谴着你出去，真把小姐当他的侍卫用了不成？”

        云袖说的很有道理，李明璟这个不是人的，简直就像什么压榨员工的资本家，只是……陆江离无奈的耸了耸肩：“互惠互利，我帮他，他日后也要帮我的。”

        云袖叹了口气，将银冠给她戴好，说道：“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懂，一会儿我装点糕点小姐带上，别饿到自己才要紧。”

        陆江离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翩翩公子，摆了摆手：“没事，在家里吃了早饭才回来的，你们好好休息，我走了啊。”说罢就起了身，一溜烟似的往门口去了。

        留着云袖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兀自奇怪着，平日里也没见对太子的事这么上心，莫非真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那四皇子不成？

        白日里的烟柳街沉寂了许多，又加上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备着年，因而几处秦楼楚馆虽都开着门，却大都门庭萧条，没有晚上的半分热闹劲。

        只有风月阁的人稍微多了些，大多都是一些纨绔子弟，倚着栏杆搂着姑娘，注意力都放在怎么调戏人身上。

        月娘从二楼跟人笑着走下来，远远看到一个锦袍公子走了进来，忙将身边的人招呼给其他姑娘，自己迎了上去：“哟，这不是陆小公子，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说着亲亲热热的揽住来人。

        陆江离尽量让自己放松，脸上带着笑说道：“怎么，白日里不能来你这里不成？”

        “哪敢呀，小公子，这次是要来我们这找找乐子，还是再去后面？”说着她往陆江离身后瞧了瞧，问道：“那位管着您的少爷没来？”

        ？什么叫管着她的，陆江离脸一红，轻咳一声：“没有，他今儿有事，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月娘一听，秀美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几乎半个身子都贴了上来，她轻轻贴着陆江离的耳边说道：“哟，您是不知道，昨儿夜里我不过拉了您的腰带一下，那位爷的眼神活生生要吃了我一般，真是吓死了。”

        夸张了一点，陆江离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温香软玉，不动神色的用胳膊稍稍隔开了月娘，说道：“今儿我也没有令牌了，去不得后面，只是我这人喜静，您在后院给找个地方吧。”

        风月阁的后院还有几个独立的房间，廊下直对着的就是那一汪湖水，倒也是一番好风景。

        月娘拉着陆江离一路到了最里面的房间，轻轻打开门，说道：“这几个房间，我们可轻易不给人，也只有陆公子这样的身份才使得。”

        陆江离踏进去，房中不知点了什么香，有点甜腻却不难闻，她走到桌边坐下。月娘走过边倒水边问道：“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这就去给您找。”

        陆江离笑着看她将水斟满，轻声道：“我喜欢陈锦瑟那样的姑娘。”

        咣啷一声，月娘手里的杯子骨碌骨碌从桌子上滚了下来，还好下面铺了地毯，没有摔碎，只是水撒了一桌子。

        月娘回过神来，忙用衣袖去擦，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瞧瞧我，这一出神，闹出这样的事。”

        陆江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笑道：“无妨，月娘，陈锦瑟死了你知道吗？”

        月娘低着头，小声说道：“公子在说什么？这陈锦瑟是何人？我不认识。”

        “陈锦瑟本是良家女子，被卖到这地方来，你若是与她交好，就不该瞒着，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街上。”陆江离紧紧盯着月娘，只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正想再加把劲，对方却突然抬起了头，脸上依旧带着那副待客接人的笑容：“公子要是来风月阁找乐子呀，我月娘自然是欢迎，若是来问些有的没的，又是死人又是卖人的，这可就闹得不好了。”

        陆江离看出了她拒绝的意思，松开了手，冷声道：“这事已经捅了出去，不用等到官家查到你头上，你信不信你们自己人就会为了保全自己对你动手？月娘，你想清楚。”

        月娘脸色白了白，却仍旧笑着：“公子，您到底要不要找姑娘？”

        看来是不信了，陆江离笑了笑，起了身：“罢了，你不愿意说许是有自己的原因，我不强求，好自为之吧。”说罢，就走出了房间，往门口走去了。

        月娘见她走了，松了口气，蹲下身将地上的茶杯捡了起来放回桌子上，却看着茶杯出了神。

        陈锦瑟，她当然记得，那个她一直当妹妹待的女子，同她一样，是个可怜人罢了，月娘轻轻叹了口气，她们这样的人，其实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干净。

        陆江离离开风月阁，却没有走远，方才月娘听到她的话并不是毫无触动，只是害怕，不敢多说，反正也要等李明璟，索性去了对面的云栖阁，寻了个二楼临街的位置看着外面，看看她会不会有其他动作。

        果然，没多久月娘就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走了出来，她四下看了看，然后拢了拢外衣径自往河边走去。

        陆江离扔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一路小跑下了楼，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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