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举手
重庆没想到,自己辛苦打的草鞋没穿上,在家门口就被招兵挑走了。更没想到,家门口来招的是大总兵的亲兵,饷银比自己去投的多了一倍,每月足足有二两白银。更更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个田也种不好的村夫,居然颇适合打仗,只上阵随便冲杀了两次,就被提升了队长,加了饷钱,管起一队人来。
后来同村一起来的阿谷偷偷对他说:“庆哥,你知道咱们一起来的,为什么就你自己升的快吗?”
他当然摇头不知,阿谷却神秘兮兮的说自己早就知道,就在他们入伍分编的那天,严总兵亲自检阅,在校场上问:“二十岁以上的举手!”
忽喇喇举起一片。又问:“单身的举手!”
他犹犹豫豫的也举了起来。严总兵接着问:“会写字的举手!”
他举着的手也就没有放下来,这时身边就己经没有举着的手了。
“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严总兵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庆哥,以后你指定还要发达,咱们一起出来的这些人,就看你了。”
阿谷啧啧有声,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重庆这才想起来,那天严总兵是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仿佛还点了点头,真是想不到,自己小时候读的那几本没用的墨水,被人嘲笑童生也不是的杂拌学问,居然在军中成了晋升加分的资本。
他不知道的是,严总兵笑眯眯的那一眼,是已经认出来,他就是那天村中斗殴里杀红了眼的凶恶小伙,严总兵心中暗喜,只道自己觅得了位能文能武的厮杀猛将,却不知道这位猛将当时正在失意之中,借着打群架壮胆雄起了一把而己。
还是读点书好,长官提问的时候能比别人多举一轮手,既不怎么累,还能升职加饷银。重庆在心里对自己暗暗点了点头。
总兵大人也正在对自己点头,他心里很高兴,募兵之举非常顺利,这一批年轻的新兵健壮勇猛,指挥起来很是顺手,刚刚结束陪训下场实战,就打了两场小胜,照这样下去平定东南指日可待,真是没想到,战势开局如此顺利,看来自己还挺适合在南方发展。
倭寇们也没想到,大家飘洋过海不远千里跨国创业,一直顺风顺水亳无阻碍,一路从广东抢到江苏,除了松江驻兵多些,其他地方简直就是对外开放毫无抵抗。
大家抢得高兴极了,准备再来个长期巡回表演,收入好的话,就扩大业务规模暂时不回去了。
谁知道好景不长,对方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伙愣头大兵,打起仗来亳不惜命,再没以前那么好糊弄了,这可真是高手一来,立马变菜。
倭人们个子虽矮,志气却高,并不甘心给别人包饺子当菜,发现对方一改往日战术疲软,激进起来,立刻也调整战术,结成小股,将战线拉长,实行分散抢劫。
这样一来严总兵就忙不过来了,常州刚报了急,潮州又出现敌情,平了这边,那边又起,什么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也趁火打劫,到处捣乱,一小股一小股的此起彼伏,弄得严总兵顾此失彼,应接不暇。
新练的精兵必竟只有这几千人,也没有长翅膀的,为剿灭这些流寇,光赶路也累得半死,倭寇们又不是自家亲戚,也不能跟他们约好了时间地点大家一起都到齐了再开战,自己光应付到处的军报就头疼,挨个收拾都顾不过来,更别提一举荡清了。
这一□□廷又来了批告,先表扬了严总兵的两处小胜,然后口气一转,又督起战来,道各处匪情不断,若任由其发展,严重损伤我们的大国颜面,催他快快出兵,尽快剿灭倭患。
严总兵收到批文,在军帐中坐了半天,这其间又有两处报来敌情,严总兵想得头都疼了,才想明白,自己不是不会打杖,而是脑子不够用。当兵的就是反应快,严总兵当即一拍大腿,决定招一个师爷。
重庆也开始头疼了,总兵下了令,让他不去打仗了,去给自己请一个师爷。请人最多是腿疼,怎么会头疼呢,主要是因为这个师爷住的地方不对,他不住在山上,也不在庙里,而是在——妓院里。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两江总督要请师爷,各处写的荐书雪片一样的飞过来,还不算亲自上门来毛遂自荐的,总兵大人一概不要,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么一个风流公子,看上了,非要请他不可。
偏这个人架子大,派人拿了总兵的亲笔书信,去了两次也不肯来,总兵大人便把差抓到了他头上,说这个人与他是浙江老乡,说得上话,他又读过书,比军里那些大老粗会说话,总之四个字,就是你了!
没办法,重庆拿着总兵大人写的第三封亲笔书信上了路,他看着信封上要请的人的大名:“范良言”,心里大概明白了总兵大人为什么非要请他不可了,也是,这年头干什么不得讨个吉利的口彩。
重庆在军中混了半年,早己没有了当初的混沌模样,他本就身材魁拔,气宇轩昂,穿了军装骑上俊马更是威风不凡,只是严总兵嘱咐了他不要声张,于是他骑马来到苏州城,先找地方换了件长衫才找到行院里来。
要说总兵大人水平就是高,料事如神,不但这位范先生是他老乡,连这范先生的相好,也是他的乡里熟人。
他找上门去见到范先生,刚将书信摸出来,还没说话,就被一旁的娇艳女子一声呼唤:“庆哥!”
那女子一声娇啼,泪如雨下。
重庆吓了一跳!:“云娘!怎么是你!”
愿来这云娘是重庆隔村的老乡,自小相识,家里给他定亲时也曾相看过,只因云娘家里太穷,等不到她出嫁,便将她卖去城里给人家做妾去了,不知怎么又流落至此。
他二人故旧重逢,唏嘘连连,范良言在一旁喝着茶看得津津有味,看了一会,重庆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干吗来的了,忙转回身,刚一张口,范良言就止住他道:“不用说了,我跟你走!”
“???!!!”
这就行了?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当然,范良言是有条件的,那还用说,他要带着云娘一起去,观光旅游外带探亲访友。
重庆又犯了愁,严总兵可没给自己带赎人的钱啊,范良言哈哈大笑,道云娘早已是自由之身,是自已喜欢这勾栏热闹,一日不闻脂粉味就做不出诗来,才拉她一起住着的,要是别处她肯定也不愿去,去投奔兵哥哥老乡那里却是没啥问题。
重庆看云娘也笑着对他点头,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不但请到了师爷,还碰见了老乡,连忙告辞回去准备马车来接。
严总兵也大喜过望,拍着重庆的肩膀连连叫他福将,并叫他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一份留下。
重庆写了八字出来,心中暗暗纳闷,只是出了趟差,请了位师爷,犯不上总兵大人把自己的八字供起来感谢吧。
出来偷偷对阿谷说了,阿谷一拍大腿:庆哥!你有好事了!”
重庆一把将他推开:“去!去!有好事就说,干吗拍我大腿,当心手骨爆裂。”
阿谷嘿嘿笑着,将手缩回来搓着自己的大腿道:“老弟我真是羡慕啊,大哥你这是要走桃花运了!”
原来,总兵大人有两个女儿,一个亲的,一个干的,亲女儿叫严茵凤,干女儿叫齐茵如,都是刚刚及笄,还未婚配。
“总兵大人最疼爱这位养女,听说是他一位好友的遗孤,本来叫齐云鸾,结果亲生的大小姐听了,嫌她这凤比自己飞得高,便说要随自己的排行,才改了叫齐茵如的。”
阿谷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知道得这么详细。
重庆听得也很认真,问他道:“听说,总兵夫人也会武功?”
“会不会武功我不知道,反正肯定会打老公,严总兵怕老婆,你不知道?”
重庆摇摇头,想起来了,好像是时常见到总兵脸上有伤,还以为是练剑时自己划的。
阿谷又接着道:“总兵大人怕老婆,总兵夫人偏心自己亲生的女儿,总兵心疼养女,也不敢说,每常有什么好事,总是大女儿先占了去,余下的才轮到养女,这次总兵大人要你的八字,八成是给这位养女看的,这是真看重你了。”
“真疼养女,为什么不选个官大的嫁了,严总兵又不是不认识?”重庆不明白了。
“你是不是傻了?”阿谷说
“都说了有好事轮不到二小姐,再说现在有几个人不势利的,谁愿意娶一个养女,总兵大人这才是真的器重你,肯定是预备以后要好好栽培的!”
重庆听了不大信:“真的假的?你乱猜的吧,大人也许随便要去看看的呢?”
阿谷道:“走着瞧!我料得绝不会错,信不信由你!”
重庆心中暗想糟了,自己虽然单身,但还没办手续,还属于己婚人士,那天校场上举了单身的手,可也没想到军中还管包婚配啊,这下不是褶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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