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武僧
原来夫人练的鹰爪功。重庆暗道,其实他也没看清楚,只觉得夫人身手了得。
总兵大人身手也极好,反应极快,嗖的一下就退出老远,任夫人怎么伸手也挠不着了。
这时候二小姐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轻轻的叫:“父亲,母亲……”
夫人忙收回手俯下身去看她,总兵大人仍站得一步多远,担心道:“如儿,你怎么样?”
二小姐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事。”
总兵大人气哼哼的瞪了大小姐一眼,也不再问,大声叫“传轿子!”
“你!扶着二小姐,我们走!”
“???!!!”
重庆回到营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去的时候说是带东西,回来时却带回了个小姐来。
从此后二小姐就在军营里住下了,说是军营,其实也有房有院子,只是在城外面罢了,这下子院子里有了师爷,师爷娘子,又有了二小姐,再添上两个伺候的人,一下子热闹起来,倒成了正儿八经的总督府邸了。
“严总兵搭上大后台啦!”
重庆发誓,他绝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去送礼的事,可是他人还没回来,严总兵结交上大学士的消息就传回了宁波府。
“不要紧。”范师爷好像早就知道了。
“这肯定是大学士自己透露出来的消息。”
“大学士为何要如此,这不是告诉别人我行贿了吗?”严总兵很不高兴。
“非也,非也,大学士这是重视您,要知道,这年头想巴结送礼走门路的人可多了去了,像您这么有才干的可没几个,特别抢手,他是要告诉众人,您己经是他的人了,别再打主意了。”
“己经是他的人了?”总兵大人还有些不习惯。
“已经是他的人了!”范师爷笑眯眯的对他点点头。
重庆刚回来就发现,军中多了一个光头和尚,亮晶晶的站在一众兵士中特别醒目,总兵大人告诉他,这是他专门从觉明寺请来的武僧,法号大智,是来训练军队,教习他们武艺的。
严总兵没告诉他,其实这是他养马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他在总督府(现在的)开了个小书房,请范先生教兵法,学生只有三个,重庆,云娘,二小姐。
总兵大人又笑眯眯的拿出一份任状来,告诉重庆,他己经是军中校尉了!
又升官了?重庆非常不安,自己最近并没有打仗,也没立军功,怎么能又升职呢。
“这就是军功!”总兵大人不由分说,并且告诉他,以后每天上午过来学兵法!
重庆赶紧禀告,自己想请几天假回去看看老爹,严总兵更加高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要别人就是出差路上拐个弯的事,他却交了差事才提出来,果然实诚。当下拍着他的肩膀说,最近事忙,用得上他,再等一阵,必定多放几天假让他探亲。
重庆心里直后悔,早知道从京城回来半路上拐个弯,这会子都探完事了,算了,等等也好,再多攒几个钱,一起给老爹带去。
范师爷的指教果然高明,从那以后,果然没人再随便议论东南战事了,隔壁福建那个二杆子巡抚,因为这边的新兵厉害,倭寇们跑去他那边勤了些,便奏了个本道严总督纵敌扰邻,递上去,被上面骂了个狗血喷头,明发邸报训斥了一顿,打那以后,再也没人敢说话了,严总兵要人给人,要饷给饷,说怎么打,奏上去,全部照准,严总兵有了后台,做起事来那叫痛快,练兵打仗越来越利落顺手。
总督府忽然热闹了起来,别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严总兵请了个武艺高强的武僧教习,一下子什么浙江巡抚的公子,杭州将军的儿子,气力哐啷冒出来四五个,哭着喊着要来学武艺,学就学吧,严大人心想,反正也不包吃包住,这几个都是公子哥儿,过几天吃不了苦自然就不来了。
谁知过了几天,不但没有不来的,还被他们发现了府里还有个教兵法的小学堂,几个公子围着总督府又是一通哭喊,没办法,范师爷也只好被迫扩大招生。
这一来城中府里的大小姐坐不住了。二小姐一走,她没有了较劲的对头,一个人在府里闲的直发愁,原来还道是跟师爷和他那个百花楼的娘子住一个院子,还嘲笑了几天,后来听说那边热热闹闹的办起了学堂,地面上的贵介公子都上那边上学去了,大小姐愁闷极了,急得脸上长出好几个油痘痘,亮晶晶的顶在脑门上,她拿出小时候哭唧唧的缠人手段,向阿娘一通表决心,痛陈自己一心向学的远大志向,并表示今后再也不胡闹了,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姑娘要上学,爹妈也不能不让去,就这样,范师爷的小学堂从小书房搬进了大书房,重庆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加上他,一共五位正式学员,还有三位女生旁听,五男三女,一共八个人。
其实重庆与那几位同学,还是先在武场上认识的,那天严总兵亲自带了四位公子来,交给自己,让他领着跟大智师父一起学武艺,并给他介绍了一遍,浙江巡抚的二公子孙正霖,两江按察使的三公子陈彧明,杭州将军的四公子扬圣佑,苏州知府的独生子卫元辰。
末了介绍他:“中军校尉重庆。”
他认认真真的每个都见了礼,那四位公子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他,只有苏州知府的公子卫元辰冲他笑了笑。
都挺白的,这是重庆对这四位公子的第一印象。
果然,第一位跳出来展示才艺的巡抚公子孙正霖报上了名号:“在下人称小白龙,先请指教!”
小白龙穿着白衣拿着一杆银枪下了场,一阵枪舞下来,脸更白了些,他擦擦汗得意扬扬的瞟了这边一眼,那几位公子忙拍手称赞。
第二位是按察使的公子陈彧明,拿着一把小棍子,走上去一抖落,变成了三截,中间连着铁链子,重庆不知道这是什么兵器,只觉得他耍起来挺热闹,呼呼哈嘿的,累得也不轻。
后面这两位使的都是剑,剑花飞舞,一看就是名师指导,从小的功夫,闪挪进退,大有章法。
几个人练完了都笑嘻嘻的,互相吹捧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重庆在一旁还没出声叫过好呢,不由得心中大大的不快。
其实重庆觉得他们打得都挺好的,只不过他还没有学会拍马屁,不知道叫好是社交必备礼仪,而且,这几路舞得虽挺好看,但要是真打起来,重庆觉得,也只用一锄头,一分钟就能结束战斗。
他本来脸就没有那几位白,又不叫好,站在那里显得越发不好看,陈彧明先忍不住叫他道:“重军门,你也露一手给大家看看吧?”
其他三个也跟着起哄,重庆觉得人家费劲表演半天了,自己也得出个节目,便下场将这几天师父刚教的一套棍法老老实实的打了一遍。
几个人在旁边也没看出什么高明来,不知道这高大汉子黑着脸傲得什么,他们这几个地面上有名的贵介公子去到哪里到处都有人吹捧着,连严总兵见了面都笑着挽手说话,怎么这个小参军偏就这么冷面豪横。
他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陈彧明便问:“请问尊驾这是什么棍法?”
重庆老老实实的回答:“镇山棍法。”
那位叫孙正霖的小白龙一听,第一个忍不住,一抖银枪,叫道:“我来!”
伸手冲他一比划:“请指教!”
重庆吓了一跳,不是一起学武吗?怎么成了比武了?他再傻也知道,这几位都是大官的儿子,可是打不得,别说打,皮都不能给蹭破了,连忙摆手不干。
小白龙哪里肯依,张嘴一通挤兑,说不打就是看不起他,不学了!要找总兵告状去!
重庆一听说告状更不肯了,这家伙!不打就要告状,真打了还不得吃上官司啊!
小白龙急了眼,一张桃花面粉□□白的,伸着脖子直往重庆脸上凑,那几位也在旁边跟着大声起哄,只有卫元辰一直不说话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
重庆一看这架势,再不答应就要扑上来碰磁儿了,忙把手拱起来离他远一点,大叫一声:“好!”
几个人都愣了,心说这小子好慢热,这会儿了才叫出个好字来,还没想好要不要谦虚两句,便听重庆又说道:“小可可否请问,咱们为什么要打?”
小白龙一伸脖子:“切磋武艺!”
重庆又问:“咱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切磋武艺?”
小白龙一时答不上来,旁边卫元辰代答:“咱们一起跟师父学武艺,当然是同门,同门之间切磋,哪有什么为什么?”
小白龙又一伸脖子:“对啊!”
重庆道:“那咱们是真打还是假打?”
“当然真打!”
“好!打输了受伤了怎么办?”
“谁伤谁认呗,大男人打架谁不落几个彩!”
“那就谁输了谁认!谁都不能回去告状!”
“那是当然!”
重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加上一句:“要是谁回去告了状呢?”
几个人大不耐烦:“怎么这么磨叽,依你说!”
“谁告状谁是王八!”
四位公子估计很少听到这句骂,一时被新鲜住了,小白龙见重庆看他,便傻呼呼的道:“是王八!”
重庆又看陈彧明,陈彧明也道:“是王八!”
扬圣佑:“王八!”
卫元辰也笑嘻嘻的道:“谁告状谁就是大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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