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活
大小姐本来不想来赴这个接风宴的，见孙二郎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也不多让她一声，不由得生了气，赌气偏又要来。
孙二郎也好无奈，我说了一起的啊，你说不去，我说那好吧，你又要生气，他觉得大小姐的心思真难猜。
来就来吧，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就大小姐黑着一张小脸，直挺挺的坐在桌子前，跟个牌位似得，搞得大家都挺别扭。
还是大哥场面，根本不看她，见了重庆夫妇，火盆一样扑上来，一会儿就把气氛点得火热。
二小姐今天也特别热情，笑语晏晏的，跟孙大郎寒暄客气个没完，满屋子人都忘了吃酒，傻呼呼的看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有问有答的，聊的热闹极了。
“重将军，您是怎么结识的李总管啊？”孙大郎早就想问了。
重庆还没说话，二小姐在一旁笑道：“孙大哥，你是问怎么才能结识李总管吧？”
孙大郎连连点头。
“我们与李总管没有交情，倒是将军曾经救过他干儿子马公公的命。”
“哦……”
“不过……我倒是知道怎么结识他”
“嗯？”孙大郎又瞪大了眼睛
“只要多送礼送银子就行！”
废话！有银子我还打听什么路子，谁不知道李总管黑的很。大郎心中暗道。
“不过……”二小姐还有不过
“孙大哥若是想升官，我觉得求大学士比求大总管要好一些，至少好听一些。”
“二妹夫有办法结识大学士？”孙大郎的眼睛又亮了。
“想办法呀，大学士最爱才，只要我们将军想些与朝政战事有益的条陈呈上去，他必会看重。”
“哦……”孙大郎为了难，财和才他都没有。
不过，他有脸，而且还很厚。
“二妹夫有什么好条陈，可否分给我一些？”他觉得，要主意应该比要银子简单。
“这个……”二小姐很为难。
“二妹妹，你们帮了我，我必感激不尽，我们一个地方来的，又是亲戚，更要互相帮衬才对，你说是不是？”孙大郎最擅长缠人。
“嗯，孙大哥说得有道理，将军，那我就告诉他几句？”她忽然转头问重庆。
屋里的人都早就已经听傻了，痴痴茫茫的坐着，扭头看看孙大郎，再看看二小姐，又转过来看着重庆。
重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虎着脸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孙大哥，你不要怪我们家将军不高兴，这些可都是他的心血，熬夜想的，比银子还值钱！”二小姐好似很舍不得。
“那是那是，我必定忘不了将军这个大人情！”
“战事的事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朝政的事倒是有一件你可以用。”
孙大郎坐直了腰，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我们将军去兵部述职，每次都要将军事措置预先交上一份，因为军情机密，主官也不能看，都是典吏管着，这就是个大大的弊端。”
孙大郎眼睛一眨也不眨。
“若是管文书的典吏心怀私怨，将文件调了包，或者毁了，万一战机有误，连个副本也没有，全是说不清的事，都得领兵的人顶着，太容易被别人钻了空子。”
“所以，我们将军准备建议，将这机密留一个副本，由兵部主官留存一份，这才周全。”
重庆在一旁不禁皱起眉头：茵如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副本不是没有，只是都封存在大内，除了皇上，谁也看不到。
孙大郎疑惑道：“可我是工部的，这些都是兵部的事……”
“那更好了！”二小姐打断了他：“先搭上大学士，再求他派给你工部的差事，京城里，应该有不少动土的地方吧？”说着，眼睛往孙二郎那边看了一眼。
孙大郎马上明白了，没错，二郎在兵部，二小姐真聪明，只要大学士重用我，工部还少得了有油水的差事？
他越想越美，不由得傻笑起来，好像白花花的银子已堆在了面前。
“还有啊，”二小姐还没说完：“太学里也有一件事可以建议。”
“什么？”孙大郎又挺直了腰板。
“太学里年轻的贡生太多，说话不稳重不老成，总爱随意议论朝政，影响极坏，我们将军还准备建议，凡再有议论国事的，一律革除身份，终身不准再考。这样才能整肃风气，吓住这些狂生。”
孙大郎连连点头，昨天大学士在太学里生气打了一个狂生的事，他也听说了，这个建议好，大学士肯定喜欢。
“这些就够了，这两个条陈一上，大学士肯定青眼，孙大哥就等着升官好了！”
孙大郎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连声感谢。
“还有……”二小姐还有还有。
“孙大哥别再叫我二妹妹了，这次浙江出事，你想必也听说了，我们将军履历上的夫人姓齐，您若真想谢我们，就替我往外说说，好叫别人都知道，我们和严家可没有关系。”
“齐茵如！”大小姐怒喝一声，抄起桌上切水果的刀子，扑了上去！
……
“大哥身手真好！”
卫元辰由衷的赞叹。
重庆捂着手臂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卫元辰忧伤的看着大嫂扶着大哥，坐上马车告辞走了。
“严大人无罪开释了！”卫元辰高兴的来找小白龙，虽然他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肯定和二小姐有关系。
小白龙没听见他说什么，他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正在出神。
“太刺激了！”他想起了大学士那天去兵部的情形。
大学士混了这么多年官场，陷害过不少人，被人当面冤枉，还是第一次，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去过就不见了？！”
“是、是、是刚才不见的，就、就、就在大学士刚走之后……”典吏吓得趴在地上，连肩膀带舌头都直哆嗦。
大学士确实是去找严承祖存在兵部的档案的，但他只是假装视察，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然后他坐在兵部大堂高高的太师椅上，听着众人的巴结奉承，架子摆得足足的，假装不经意，提出要看看严承祖这个钦犯历年的存档文书时，却得到了典吏这样的回答。
典吏满头大汗，在放浙江省档的那一格里翻了又翻：不对呀，明明放在这里，我昨天还查看过的，这里的钥匙只有我有，谁也进不来呀？除非……刚才大学士来过……！”
他脑门上的汗流下来了。
“大胆！”大学士的手抖的比他还厉害，老子害过那么人，从来没想过被人冤枉的滋味是这么的愤怒。
“来人！”他颤着手大叫。
“在……”拍马屁的都还没走。
“过来搜我！”大学士气疯了，心中狂喊：我是清白的！
没人敢搜，别说搜了，都没人敢说话，大家都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琢磨着一会儿下了班回去吃点啥。
大学士跳了一阵脚，终究也没鼓起勇气把自己脱光了，他愤怒的看着眼前一排油乎乎的大脑袋，觉得他们不配看自己清白的身体与心灵，“清者自清！”他跺跺脚恨恨的走了。
可惜，这次大学士清不了。
他后悔极了，自己本来是好心，才想到去看看严承祖存在兵部的文件，他知道，严承祖是名将，战功佼佼，岳父家也是世袭的勋贵，不是那么好扳倒的，要是三司会审，结果还真不好说。
而且，前几天他在太学，一时生气，打了一个贡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吵嚷的满京城沸沸扬扬的，众人纷纷议论，说他携势弄权，堵塞言路，排斥异己。连皇上都听见了几句。
他心中正后悔，不该一时急燥，招惹这帮子酸生腐儒，弄坏了自己的名声，反正弹劾的奏本他也上了，嫌疑也撇清了，而且，听说重庆娶的这个夫人是个孤女，和严承祖没有什么关系，上次的事是自己错怪他了，不如去翻翻他在东南这些年的战绩，再为他说些好话，必竞人才难得。
大学士知道，兵部存档的文书都是各处定期交来的局势汇报，作战计划，那个死对头李太监这些年一直咬着严承祖不放，黑砖砸了不少，若是翻出些有用的，正好反奏他一个诬告，扳回一局。
万万没想到，自己难得好心一回，不但白跑一趟，还被人给扣了口黑锅，大锅黑得砸手，揭都揭不下去。兵部这些王八羔子，弄丟了密档，竟然还当面往他身上栽赃！他气得直打逆嗝，晚饭一口也没吃。
兵部的人才不这么想呢，怪不得这两天外面都在传大学士要陷害忠臣，严大人历年的战绩，文书里都写着，是忠是奸，一看就知道，大学士一来，文书就不见了，你说你是清白的，谁信？不是你干的才怪！
大学士饿了两顿，又想开了，心里不痛快，饿着更难受，先填饱了肚子再想办法吧。
他觉得自己最近真背，碰上的全是烫手的热山芋，被人当面栽赃，也不敢出声分辩，自己为什么去兵部？为了给严承祖申冤？自己都不相信，江湖上混了这么久，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连被谁黑的都不知道，啥也别说了，为了给自己洗白白，还是赶紧给严承祖说情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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