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棋师

皇上吃饱了饭，还高兴的坐不住，真想再出去遛遛，这么多年忍气吞声，今天只略施小计，便扭转了乾坤，看来朕还是很聪明的，还得要多亏了今天太后宫里遇见的这个重夫人，要不是她与自己下完了棋又复盘讲论，朕还从来没细想过，这其中有这么多玄妙的门道。

        “小马儿！”他叫马顺过来，这小子今天演技很到位，比朕演得还好！”他在心中赞许：“那位重夫人，经常进宫来吗？”

        马顺也很高兴，皇上对玉英越来越好，他觉得自己的那个计划，很有希望实现。今天贵妃又被皇上设计吃了个大瘪子，皇上从来没有这么阴过贵妃，这就是个大大的好兆头。

        现在听见皇上这么问，他觉得机会来了，忙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皇上的话，重夫人最近常常去太后那里，不但太后喜欢她，李妃和皇长子也都很喜欢她，太后经常留她在宫里吃饭，一宫里都欢声笑语的，热闹极了！”

        “哦？”皇上有点神往：“下次她再进宫，记得过来禀报朕！”

        “是……”小马儿心中比他还高兴。

        贵妃被关起来闭门思过，皇上觉得松快多了，去太后宫里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他特地算好了时间，趁着吃午饭的时候，忽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皇上用过午膳了吗？”

        没有呢，皇上正等着太后问他。

        大家团团围坐，其乐融融。

        皇长子恭恭敬敬的坐在旁边，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

        “皇长子怎么不吃啊？”皇上逗他。

        “父皇还没有举箸，儿臣不敢动。”

        “哈哈哈！好孩子，真懂事，来，吃吧！”皇上高兴的夹给他一大块肉。

        人多吃饭果然热闹，皇上胃口大开，连连举筷，觉得太后宫里的东西，样样都比自己宫里的好吃。

        眼前两位温柔文静的美女，彬彬有礼，赏心阅目，皇长子眉清目秀，聪明可人，伶俐又懂规矩，皇上享受着这温馨的团圆气氛，飘飘然然，如临仙境，觉得长生不老也不过如此。

        等等，皇长子面前的肉怎么多出点东西？皇长子正在低头看着面前的碗里，肉上怎么有一颗牙？

        皇长子咧着嘴将肉上的牙拿掉，又接着认真的啃起来。

        “其儿”皇长子叫奥其，“你是不是咬不动啊，咬不动就不要吃了！”皇上关切的问。

        “回父皇，儿臣能吃！”

        “其儿这几天正在换牙呢。”太后在一旁替他告诉。

        “哦，不要把牙硌坏喽！”

        “君有赐，不敢辞，儿臣能吃！”皇长子将那块肉放在嘴里，伸着小脖子使劲咽了下去。

        “好哇！皇儿这么小，就懂得尊君亲了，真是个好孩子！”皇上心疼的拍拍他的后背，递给他一碗汤，他捧起来又咕咚咕咚喝光了，放下碗道：“谢父皇赏赐！”

        “这都是重夫人近日教他的，我们天天陪着皇长子，竟都没想起来该教他识字学道理，皇上也该留心给他请个好师傅了。”太后提醒道。

        “嗯，皇长子聪明，是不能耽误了学业，朕知道了。”皇上答应下来，心里知道这事并不好办。

        “重夫人知书，便请她先教其儿一些如何？待朕给皇子仔细挑选好了师傅，再正式开蒙读书。”皇上觉得重夫人棋下得好，道理教得也好。

        “皇上抬举小女了，臣女学识浅陋，怎敢耽误皇长子。”二小姐连忙谦辞。

        “那敢情是好，其儿最喜欢重夫人，她也识礼稳重，只是她夫君职在外省，下个月就走了，她也陪不了我们几日了。”太后笑眯眯的道。

        “嗯……”皇上觉得怪舍不得的，“那还有一阵，近日就多进来陪陪皇长子！”

        “是……”

        “父皇慢走！父皇常来！”皇长子向皇上挥手，咧着露风的小牙，打着饱嗝。

        “好好！朕一定常来！”皇上乐呵呵的走了。

        “恭送皇上！”李妃心里道：这孩子今天要积食，吃多了。

        皇上设计摆平了贵妃，心中非常得意，看着大学士，便有点不顺眼起来。

        这个老小子，不拿朕的事当回事，揪着严承祖一会儿参一会儿保的，不知道瞎忙活什么！我得教训教训他，叫他别以为朕离了他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大学士一看皇上生气的小眼神，就明白了，不过他最近实在太忙，暂时顾不上去哄皇上。外面先是传他陷害严承祖，言之凿凿的，甚嚣尘上，紧接着兵部的文书又不明不白的不见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设计老子，除了死太监，没别人！

        他当然没有忘皇上交待的事，只是这件事不太好办，他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皇上不催，他也乐得拖着。眼看皇上最近对他越来越冷淡，上朝下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知道，皇上是真生气了，这可是大老板，得罪不得，得赶紧想办法，把老板的心哄回来。

        “皇上，您上次问臣的事，臣已经想到办法了！”

        “不用了，朕已经办好了！”

        不就是在后宫暂时把贵妃压制住了吗，大学士已经听说了，他知道，这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过一阵还是得闹。

        “皇上圣明！”大学了解皇上，先夸夸他，再往下继续说，

        “臣是想，二皇子的母亲位份太低，确实不符合身份，封一个妃位，并不过份。”

        “唔……”皇上爱听这个。

        “此事的关键，还是在于二皇子，皇上封其母，容易让人误会将有国本之争，动摇了社稷根本，就会人心惶惶，朝政不稳。”

        “唔……”皇上心想，何止啊，朕的小日子也不安稳了。

        “皇上日前虽然颁了旨，待皇长子长大一些，再确立名份，但朝臣们不放心，虎视眈眈，生怕皇上听了后宫的话，乱了长幼名份，所以皇上要封二皇子的母亲，恐会触动这些大臣，旧话重提，又逼起皇上来，到时候内外夹攻，皇上日子更不好过。”

        是啊，朕怕的就是这个。

        “这么说，大学士已经有了两全的主意了？”

        “也不敢说是两全，只是二皇子的母亲总是不封，也不合适，臣想先问皇上一句实话，皇上是否真有心偏袒二皇子？”

        “这个……”皇上认真的想了想，自己心里真正在意的其实是贵妃，贵妃一直没有孩子，把心思都放在了二皇子身上，其中之意，不言可知，如果不是朝臣们反对，就依了她也无不可，但若因为这个打起群架来，朕也受不了这个闹腾，“唉……”他叹了一口气。

        大学士听了这一声长叹，明白了，皇上也没主意，就是怕麻烦，但是他也知道，两边都己经摆好了阵仗，麻烦是免不了的，为了自己的恩宠，只好再帮皇上挡一道，先将眼前的应付过去再说。

        “皇上既然还没有想好，此事倒也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册封二皇子的母亲，并且还不能引起朝臣们的误会，上本来烦扰皇上。”大学士胸有成竹。

        “哦？”皇上一听有这好事：“大学士请讲！”他忘了生气。

        “皇上去求太后，由她老人家下懿旨册封后妃，并言明此是皇子之母该有的礼制。

        同时皇上再颁明旨，皇长子出来启蒙读书，一切也按规制行事，这两件事一内一外，均循制而行，谁也说不出来皇上偏心。”

        “嗯，言之有理！”皇上心想，你还真有好主意，朕不敲打敲打你，你还不舍得拿出来哩。

        “还有，二皇子己经快两岁了，皇上可以再拖几天，等二皇子两岁的时候再册封其母，一来更加名正言顺，二也省了先封了母亲，待皇子诞辰，倒不好不再加恩典。”

        唔……，太对了，现在封了王美人，到二皇子生日时，贵妃指定还要借口这个再加什么恩，两件事一起办，何其省心。

        皇长子读书，也到了年龄，历来祖制如此，贵妃也不敢阻止，若是比出二皇子，也得等他到了岁数再说，朕至少又得几年清静。

        “皇上办了这两件事，前朝后宫俱都满意，皇上圣心消闲，再慢慢考量二位皇子不迟。”有理有情，体贴入微，大学士完美收尾。

        皇上果然龙颜大悦：“大学士真是上驷之才，朕少了你还真的不行！”

        “臣蒙皇上青眼，简拔栽培，才得追随明君，岂敢不效犬马！”大学士顺手又来一碗米汤。

        一唱一和，君悦臣乐，皆大欢喜。

        二小姐领了圣命，几乎天天都要进宫去待上半天。

        起初重庆兵部的事多，见她也忙，倒也放心她去，省得留她一个人在家闷着。

        待到公事忙完了，才发现闷在家里的那个人是自己，二小姐每日早上起来梳洗停当，就匆匆忙忙的进宫去了，常常下午才回来，日日如此，很少有在家的时候，连棋都不好好教他下了。

        他知道她和宫里的李娘娘是故交，难得久别重逢，是要好好相聚一番，自己也答应了，要留在京里陪她，这是夫妻之间应有之意，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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