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怨妇
只是自己从没这么闲过,呆得难受,院中的石锁,已被他练坏了好几个,正霖元辰都有差使,也不能经常陪他,他每天练完了功,看一会书,还不到晌午,就开始盼着她回家,早早的准备好一桌子好吃的,恨不得迎接到大门外去,坐立不安的,好容易将她盼回来了,看着她坐在桌前心情很好,胃口也很好的吃得香甜,谈笑自若,神采飞扬,心里酸溜溜的,眼神也不由得酸溜溜的起来,他觉得,自己活脱脱像一个独守空房的春闺怨妇,在家中虚度青春,等着他那风流得志的抢手老公,在百忙之中偶而抽空回来看他一眼,哀怨极了。
而且,他现在居然都开始睡午觉了,他以前一直以为,睡午觉是只有女人才做的事。
一天下午,他在香甜的睡梦中被自己的鼾声惊醒,擦着口水来到厨下,准备给她预备晚上的好吃的,忽然一转身,在水缸中看到自己的高大的倒影,他午睡刚醒,还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家常邋遢的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
这个大眼无神,油腻颓靡的黄脸大叔是谁?是那个纵横东南,御敌诛寇,横扫千军,鲜有败绩的意气风发的勇武将军吗?
愁颜黄面,亳无一丝照人的光采,简直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糟老头子!
他猛然警醒:
不行!
再也不能这样过!
再也不能这样活!
生活就像……
他忘词了,不想再看水中的自己,扔下水瓢,将倒影打得粉碎。
他大步流星回到前厅,抓起桌上的茶碗扬起头一饮而尽,坐在椅中,认真的思考起来。
她现在这样忙碌,顾不上看自己一眼,不是别处有别的人别的事需要她,而是她心里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所以才对他如此无视。
自己天天望眼欲穿的盼她回来,温良贤淑的换着花样给她准备各种好吃的,除了让自己脸更黄,心更酸之外,还能叫她再长胖一些,其他一点用也没有,而且她只顾盯着一桌子好菜,更少看自己几眼。
不行!得想办法,让她需要我,离不开我,将我放在眼中第一等的位置!
怎么办?给她下点药?或者制造点意外?他摇了摇头,怎么净想些歪路子!
要在平时,有什么需要出主意的事,她早就替他筹划妥贴了,根本用不着他亲自费心,可现在他是要筹划算计她的事,可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了一点意思。
他犯起了难,也学着她,坐在棋盘前,默默的落起子来。
二小姐回来了,觉得很奇怪,今天他怎么没有出来迎她?莫非出去了,不在家?
她走进屋里,昏暗中看见他坐在桌前像座大黑塔一样,一动不动,走过去问道:“怎么不点灯?”
随即又看到饭桌上空空的,一个碗碟也没有,不禁又问:“怎么不做饭?”
他哼了一声,仿佛有些不满,她急忙走上去关切的问:“是不是手臂上的伤口又疼了?”
她经过这一阵被他热茶热饭的侍候惯了,今天待遇一变,有点不习惯,她用手轻轻的拉起他的衣袖:“哪里疼?让我看看。”
看到她对他还算关心,他暂时放下了刚才的不快,脸色好看了一些,闷闷的道:“没事,早就好了!”
她这才放心,在他对面坐下来,柔声问道:“今日怎么啦?是有什么事吗?”
他心里正在后悔,刚才嘴快说什么早好了,白白放过一个好机会,为了让她心疼在意,应该想办法再砍自己一刀才是。
他忽然有些可怜自己,天哪,一个驰骋疆场的上将军居然沦落至此,为了让老婆多看自己一眼,都想出自残的馊主意了,说出去都丢人!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跟卫元辰他们似的那么娘气!他不好意思说自己生气了,便道:“打棋谱忘了时间,没有准备晚饭,怎么办?”
她转了转眼睛:“去找卫大郎蹭饭?”
他也想出去散散心:“叫他出来,一起去外面吃吧!”
“好!”他们又都高兴起来,开开心心的出门去了。
卫大郎也正闷得慌,高高兴兴的跟他们一起去了,酒楼里,摆上了美味的佳肴精酿,今天他们准备好好的欢饮一场。
吃着吃着,重庆又不高兴起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个怨妇了,敏感而又小气,哪怕别人在讲一件不相干的小事,他也会多心是不是在说自己,简直比大小姐还爱生气。
但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看着她笑靥如花,在酒桌上跟卫元辰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谈论起朝政来,什么考成了,国本了,全是些以前不常听见她说的新名词。
他觉得不该在这种地方谈论这些事,也觉得一个女孩子家,
不该随便跟别的年青男子谈论,
最最主要的是,她不应该跟卫元辰当着他的面有说有笑的,简直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他实在忍不了,坐在一旁黑着脸直运气。
其实二小姐并没有笑,她一直是很认真很严肃的在听卫元辰讲话,根本没注意重庆在一旁瞪他,后来卫元辰说到,他既将出任皇长子的太学德谕,为皇长子授业讲经时,心中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才赞许的对他笑了一下,随即,马上,她就感到旁边有一双眼睛在不满的瞪她。
她回过头,果然看见他生气的眼神,英武的面庞早已布满了怨气,卫元辰也转过头,他却觉得大哥的眼神充满了杀气,浑身散发着冷气,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大嫂!”
以他以往的经验,只要他叫二小姐大嫂,大哥身上的冷气就会散去一些,不会再那么阴森冻人了,不过,今天他叫了这一声之后,大哥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收功,仍旧冷冰冰的坐着,还拿起一块肉冲着他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他觉得双肩一紧,赶紧摸了摸身上,并没有少什么,他不敢再看大哥了,讪讪的站起身,溜到后面方便去了。
“你干吗吓他?”她还为他说上话了!
“哼!哪儿有?”他冷笑一声,不承认。
“玉英自幼孤苦,如今有了其儿,不管将来如何,母子连心,其儿都是她今生的依托。
元辰少年高第,正负才情壮志,如今又做了太学德谕,伴育良才,难道你不为他们高兴?”
“高兴啊,我什么也没说啊?”她这样一说,重庆觉得自己有些小器,不自觉的解释起来。
“是吗?我以为你又看元辰哪里不顺眼了,对人家横眉立目的,都吓跑了!”
“我是……”算了,别描了。“我是酒吃多了,头疼!”真没出息,居然扯起慌来了。
“唔,”她有些不信,“那一会儿你同他客气几句,咱们就回家吧,你知道吗,现在是我每日进宫去教其儿一些,等他出去读书,我就不用每天都去了。”
“真的?”他眼前一亮,真的高兴了。
卫元辰看大哥笑眯眯的看着他,心里更害怕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大哥,您是不是喝多了?”
重庆也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奸诈,正好也笑累了,扶着头顺势道:“有点……”
回去的路上,他坐在马车里揉着额头偷偷的看着她,忽然有了主意:得尽快完成和她之间的那个约定,这样她才能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卫元辰既然这么害怕自己,那这件事正好着落在他身上!
对!就这么办,他高兴的握起拳头,偷偷砸了一下车壁,二小姐有所察觉了,询问的看着他。
他又闭上眼哼哼起来:“今天喝的什酒啊?劲这么大!”
二小姐道:“头很疼吗,要不要先靠一会儿?”
他本来坐着,听了顺势一软,靠在她肩上。
她不自在起来,身体僵硬,用手扶着他的头,一动也不敢动,他不觉暗暗好笑,晃了晃脑袋,在她手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哼哼着又道:
“你说,卫元辰为什么这么怕我?”
“你黑呼呼的,牛眼一瞪,谁不害怕?”
“什么???”他猛地坐起来,
伤自尊了!太伤自尊了!这就是他在她眼中的形象?
“那你为什么不怕?”牛眼又一瞪。
“我又没做错事,干嘛要怕?”她果真一点也不怕。
“哦……”他这一声拐了好几个弯“原来卫大郎做了错事,他心中有鬼!”
她似笑不笑的看着他,一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神气,他被她看的泄了气,算了,这脏水确实泼不到她身上去,还是留着力气对付卫大郎吧!
想着,把大牛眼闭上,哼哼了两声,身子一软,又倒在了她身上。
这一晚,二小姐体贴备至,照顾装醉的他,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掖被,忙个不停。
他白天睡饱了,见她服侍周倒,来了精神,哼哼的更起劲了,一声接一声的唤着她,光水就喝了七八杯,她终于被他闹腾烦了,
“我也头疼!”
“要不你也喝点?咱家的酒好,喝了解乏!”他想起她上次喝醉了酒的样子,又冒出一个新主意,“一会儿你醉了我来侍候!”
“不喝!”自从上次在花园里酒后失态,她就知道自己酒品不好,那以后再没碰过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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