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哥
九月末，国庆假期即将来临。
清和市彻底摆脱盛夏，与其说入了秋，还不如说迎接了冬天。
气温骤降，大部分学生不注意添加衣物，帮个班几乎都感了冒。
而刘仰的感冒刚好不久又被黄曲乐恶意感染。
“啊嚏！”刘仰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个哈欠。
张良在讲台布置国庆作业，底下基本只有几个女生在记作业。
林朝雨还是如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刘仰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只猫头鹰，白天睡觉，晚上不知道是偷鸡还摸狗去了…
“啊嚏！啊嚏！”
“别转染给我。”林朝雨把头埋在胳膊里，闷闷地发出声。
“？”
“假期长，注意安全，生病的同学好好养身体。”“还有，作业都写了，别到时候回来全在补作业。”
张良说完就收拾书走出教室，临在门口前补充道：“在铃声响之前别吵到别班啊。”
刘仰又吸了吸鼻子：“林朝雨。”
“嗯。”她不耐烦地发出声。
“带伞了吗？”刘仰望向窗外，乌云密布，雨已经连续下来一周了，云层里那垂垂欲滴的水珠，仿佛下一秒就将愤怒怨恨一泻而下。
“嗯？”“没有。”
果不其然，雷声随着放学铃一轰而下，震得一些胆小的女同学被连人带书都颤一下。
随即就是倾盆大雨。
学校门口
有伞的没伞的都结伴而行。
刘仰把书收好的时候三班的人几乎都走光了，他看了眼旁边还在睡的林朝雨，推了推她，“喂，想死在这啊？”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刘仰微微弯了弯唇，把手搭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力道不大，可还是让林朝雨恼了火，她用力推掉刘仰的手，
林朝雨“啧”了一声，微微蹙眉低声道：“我一会再走。”
“你不是没伞吗？”刘仰
“嗯。”林朝雨转了方向，接着睡。
……
“林朝雨。”
“好。”
刘仰眼底发出点点星光，弯出一个浅浅的的弧度，不禁意看向她，“林朝雨。”
林朝雨猛得抬头，突然间眼间冒星，她缓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嗯。”“好。”“知道了。”说完又慢慢合上了眼。
刘仰看这副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林朝雨眼都没张，嘴巴一张一合道。
“你要回和世城还是哪？”
“嗯。”
刘仰笑道：“那我和你一起回？”
“嗯。”
刘仰把她脑袋掰过来，“林朝雨。”
他皱着眉，“能不能别这么敷衍我。”
林朝雨睁开眼，耷拉着眼皮，还没完全醒神：“好。”
她打了个哈欠，挣脱掉他的掌控，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东西，起身背着书包，又打了个哈欠。
“走吧刘同学。”
/
出了教学楼，刘仰将黑色雨伞撑开，伞面大，遮两个人没问题。
林朝雨像是还没睡醒，昏昏地前进，刘仰斜着眼瞥过去，叹了口气，提着她书包扯了下来，自己提着。
林朝雨感受到他的动作也没反抗，又打了个哈欠。
她用力地睁眼，努力让自己清醒，看过去，刘仰的肩湿了一片，又扭头看向自己那侧伞，多出来一截，皱着眉看着刘仰，愣了会神。
刘仰察觉到她那炽热的眼神，转头和她对上视线：“干嘛？”
出了校门林朝雨才回应：“没事，吃面吗？”
“行啊。”
/
老张面馆
听到外面的动静，站在收银台里的张淼抬头就看见两人一起进门。
“我操，朝姐，铁树开花了！”
林朝雨完全不想理他，对着里头的身影喊道：“玲姨，一碗——”话还没说出完，厨房那个忙活的身影现了身。
“朝雨来了。”
是一个男人，看着有些年级，满头白发里几根为数不多的黑发。
“张叔，今天你看店啊。”
“诶对，你们吃些啥？”
“清汤豆芽面。”她坐下的同时刘仰也点了和之前几次不同的面，只不过都是辣的。
张淼确认张汉进厨房后一脸奸笑走向林朝雨。
林朝雨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又打哈欠…
真烦。
刘仰看见张淼坐在林朝雨旁边浅浅挑了挑眉梢。
很快又放下，生怕别人察觉。
“诶哥们，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啊？和朝姐什么关系啊？”
“……”
问题持续输出，林朝雨实在不耐烦，“爱哪哪待去。”
说完刘仰看向她目光又往左边移动，一一回答张淼的问题……
林朝雨没搭理这俩娘了吧唧的老爷们。
手撑着脑袋闭着眼。
再睁眼时面已经上桌了，而张淼则坐在刘仰旁边的木椅上。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就和人谈到拜把子的程度。
“……”她随手拿起木筒里的两只筷子递给刘仰，又拿了两只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
她并不好奇俩货的对话，奈何坐得近，耳朵自己传送声音。
“刘仰，你给哥说说，对林朝雨有什么感觉不？”
“她可第一次带男人来我家吃面啊！”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现在进展如何？”
……一顿输出，自己谈恋爱都没这么上心。
“你还别说，你和朝姐还挺有夫妻相的。”
林朝雨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呛出来，硬是磕到喉咙疼。
到这，他们才站起身帮林朝雨顺顺背。
“我真服了你，多大人了，喝口汤都能喝死。”张淼
林朝雨吸了口气，狠狠用手肘击向张淼。
张淼像是习惯了她这突然袭击，反应极快，先后退几步才有手挡着。
“这人不厚道啊。”随即接了个电话，结束后转过头对刘仰说：“有点事，下次聊啊兄弟。”
还抛了个媚眼。
“……”林朝雨
“……”刘仰
不等回应就拿了把伞走了。
由于感冒，刘仰的声线有些暗哑，他俯身在林朝雨耳旁说了句话，气息扑腾而来。
话完，林朝雨一噎，回过头来，几乎和刘仰只差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灯光打得恰到好处，少年眉眼照得分明俊朗，五官精致，勾起的唇线，是盛气凌人又充满调侃玩味，浑身散发着自信和贵气。
他身上有种很舒服的香味，像盛夏的橙子汽水，不浓也不淡，是少年。
回过神，她才慢慢和刘仰拉开距离，吐了个字：“嗯。”
转过头挠了挠耳垂，摸了摸红透的耳根。
刘仰慢慢回到座位，吃了差不多半碗就叫张汉出来，结了账。
出门的时候，林朝雨才想起来：“你感冒不能吃辣的东西，买药了吗？”
“没。”感冒还吃了辣的，声音像是卡了个鸡蛋，硬生生的挤出句话。
“那你记得去买，走了回家。”
吃面拖了挺长时间，雨没有停的意思，刘仰刚拿起那把黑伞撑起来，林朝雨像是想到他在来的路上所作所为和他右肩上湿掉的一块。
直接把伞抢过来：“我撑。”
刘仰没反抗，任林朝雨行动。
刘仰比林朝雨高一个头，要长时间撑伞有点酸，不到十分钟胳膊就开始酸了……
林朝雨轻“啧”了一声，把伞递给刘仰，手遮着脑袋就跑向离不远的小超市。
刘仰有些懵，但还是赶着她的脚步为她遮雨。
等林朝雨出来时，手上拿着把伞。
“我伞不能撑吗？”刘仰扬眉问道。
“我钱多不行吗？”
“……”
和世城
走到1栋楼下，雨已经小了。
刘仰和林朝雨道了别，临走前林朝雨回头面无表情地丢了句：“去买药。”
刘仰乖乖回话：“好。”
林朝雨上了电梯就在6楼遇到陆禾。
林朝雨心不在焉地瞧了眼陆禾，眼底尽是困意。
“姐，我刚想上去找你来着。”
陆禾走到林朝雨身边，笑着，和煦春风。
电梯上行。
“怎么？”林朝雨的头倒在墙上，眯着眼。
“有点题不太懂，你有空吗？”
“没空。”林朝雨
……
陆禾没出声。
林朝雨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冷淡，但自己与陆禾也没多熟。
出于礼貌，她开口：“宋锦祺一会回来，你去问她。”
16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林朝雨几天前把门锁换成密码的，她打了个哈欠，将门推开，没打算穿拖鞋，倒在沙发上。
陆禾跟着进了门，把手里捧着的练习册放在桌上，支支吾吾地看着林朝雨。
“你还有什么事儿？”
“我妈让我来你家住几天，她国庆要去柳芜市玩几天。”
林朝雨斜瞥过去，拧着眉，不爽道：“你妈把你当什么了？把我家又当什么了？”
陆禾垂着头，没开口。
客厅灯没开，昏暗的空间，窗外还在下着细雨，屋内气氛安静，像是按下了时间暂停键。
林朝雨叹了口气，站起来撸了撸他的头发，陆禾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像是受了嫌弃的流浪猫。
“算了，姐姐这么善良大方，一会你自己收拾下生活用品去之前那个房间睡。”
这个房子是一主两次，有一间次卧相对另一间小了些，平时家里也没来客人，之前陆禾借住了一次就没人再打开了。
“好，那我现在去收拾？”
“嗯。”林朝雨应了句就起步回房间：“我吃过了，一会宋锦祺回来别叫我。”
没等陆禾回答林朝雨就锁上房间的门。
……
在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了，林朝雨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睡了这么久。
出了房间，客厅灯还是暗的，陆禾在房间里做习题，宋锦祺不知道去哪了。
她简单的冲了澡，穿上件短t，高腰运动裤，随意拿了件外套和鸭舌帽往身上搭，简洁干净，只是帽子有些大，压着眼，就算时不时就要往后移，她也不想去调节宽度。
/
邂逅酒吧
林朝雨往卡座上坐，一群人围上来，场子像是刚热起来，声音吵杂，有个人对着林朝雨喊了句：“林朝雨，你也来这玩啊，以前怎么没见着你。”
男人插进人群坐到林朝雨身边，把一小杯酒递给她，林朝雨看了眼他。
把那杯酒推还给他。没等林朝雨回答，又有个人喊了句：“朝姐，之前怎么请都请不来，这次难得来一趟，怎么不喝杯？”
林朝雨眯着眼打量半天身边的男人，他懒洋洋地靠在座上回应林朝雨的视线。
江清低眸看她，目光里满是玩味和调戏。
“不了，现在可是三好市民，不喝酒不打架不好色。”她语调上扬，对着江清一字一句地说。
这话一出，围在林朝雨旁边的人个个捧腹大笑。
江清别过头嘴唇上扬，笑出声。
过后，江清把旁边的人都赶走，拿起手机敲了几下就熄了屏幕。
“喂林朝雨。”
“？”
“你有男朋友吗？”
林朝雨斜睨：“没有。”
“要不然和我试试？”
闻言，她轻蔑地笑了下。
“不好意思啊，对你没什么意思呢。”她换做很无奈的表情说出这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朝雨没理他。
江清点了根烟，吐出团团青烟，林朝雨闻到这味皱了下眉，伸手在鼻前扇了扇。
江清瞅见她的动作，把烟熄了。
须臾，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话题。
刘仰喘着气走过来，林朝雨盯着他，想起晚上他贴在耳边说的话。
——“没想到咱俩长得还挺像啊？”
还有傻x张淼之前那句话……
——“你和朝姐还挺有夫妻相的。”
林朝雨别过眼，起身往厕所走。
刘仰看着林朝雨傻傻地离开，唇线微弯，很快放下，冷脸坐到林朝雨刚刚的位置。
刚想开口，话头就被江清截断：“哥们，你要是真不喜欢她，我可真上了啊。”
江清喝了一口刚刚林朝雨没接受的酒，随意地靠在座位上。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我不能追她吗？”
刘仰眉尾一扬：“追？”
“怎么？你喜欢？”江清脸上漫开肆意的兴味。
迟疑了几秒……
“是。”
刘仰转头看见林朝雨在厕所门口玩手机，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瞄。
像是刻意躲着谁。
“要不然，咱俩公平竞争？”江清随着刘仰的视线移到林朝雨身上。
“不行。”刘仰起身抬步，抓着林朝雨的手腕就往外走。
巷口
刘仰买了听可乐，开罐之后塞到林朝雨手上。
林朝雨蹲在巷口，一声不发，刘仰低眼看她，也蹲了下来，“怎么？”
他两手搭在膝盖上吸了吸鼻子，见林朝雨没应，蹙着眉转头，小巷视线昏暗，前两天不远处的路灯还坏了，现在只能看见模糊的五官。
“林朝雨。”
“嗯。”回答的迅速，瞬间又回到之前的安静，刘仰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你觉得江清怎么样？”
林朝雨把可乐放在坑坑洼洼地上。
慢慢吞吞地回答：“还行。”
“什么叫还行？”
“比你强。”
“什么叫比我——”
话没说完就听见旁边的小箱子发出动静。
“我操。”“什么玩意。”
刘仰瞬间抓住林朝雨。
林朝雨也被吓了一跳，不是被声响吓的，是被刘仰吓的。
缓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甩开刘仰的手，走近。
“你小心点。”刘仰离那个箱子十万八千里远。
林朝雨忍不住吐槽：“你一大老爷们娘俩吧唧的，不就比江清弱吗？”
“……”刘仰无力反驳
林朝雨轻轻地捧着箱子走到刘仰旁边，打开一看是只银渐层。
像是激起胜负欲，刘仰没后退，林朝雨抬头看他脸皱成一团。
她内心竭力克制笑意，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林朝雨慢慢站起来，把有些宽的鸭舌帽扣在刘仰头上，“只是只猫。”
刘仰勉勉强强睁开眼，咽了口水，垂眸确认才松了口气。
抬眼。
少女眉眼见染着笑意，澄澈的眼睛，像清风明月，像春天第一场大雨。
“你胆儿这么小？”林朝雨落井下石道。
“小时候被猫抓过，过敏了。”
听完，林朝雨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把猫移到另一处。
蹲下来细看了看。
银渐层，只有手掌大小，看着应该有一两个月大了，不停地朝她叫。
林朝雨转头询问：“能带去宠物店看看吗？”
“那你要把它盖起来。”
……
宠物店
里面喧嚣一片，有猫叫有狗叫，林朝雨让刘仰待在外面自己进去就行了。
须臾
林朝雨提着一袋瓶瓶罐罐，扔给刘仰，他自然地接过。
打了个电话给唐益生。
对面接得很快。
“哥。”
“？”沉默一会，事出反常必有妖：“总之不行。”
“我还没说…”
“不行。”“挂了。”
“别…养猫吗？”
“……”“明天带过来我瞧瞧。”
电话挂断。
“你还有个哥？”刘仰一脸不满，像是林朝雨欠他钱一样。
“八哥。”
刘仰内心的怒火眨眼间熄灭：“那猫？”
“明天给八哥看看。”
刘仰打了辆车回和世城。
1栋6梯楼下
“你记得吃药。”林朝雨拿过他手上的拿袋子。
刘仰看她左右手没一只闲着，“要不我帮你送上去？”
“没那么矫情。”她头也没回地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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