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送还
祁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已经是离开马车挨在一家破庙的柱子上,刺目的阳光斜斜的从破窗户照进来,手脚被绑,动了动身痛意就是伤经动骨的程度,不禁发出痛苦的低吟,冷汗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
鎏心就坐在他面前的草堆,正在耐心熬药,见她正在缓缓倒出汤药在碗里,以为是给自己的,结果是她倒是吹了吹上面的白烟,探了探碗壁的温度,仰头大口饮下。
“我身体不好,命不久矣。”鎏心放下了空碗,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向他解释起来。
祁东满脸疑惑,“那你绑我做什么?”
“送你回漠北。”
她淡定的回答。
“你又不是影卫也不是禁军,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祁东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开始说服人的一套话语,“你放开我,我自己有能力回漠北,待事成后定然给你赠黄金千万,决不食言,君子言而有信。”
庙外这时走进来昨天白衣男子,将一个巨大的包袱递给鎏心,解开里面是各种混杂的草药,瓷器小嘴药瓶,祁东还在滔滔不断的试图说服鎏心,结果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鎏心,你真的要将这厮送回漠北?莫说我没提醒你,这厮是个连亲妹都能利用的人,不可尽信。”白衣男子便是徐淮安,他在皇宫和白神医一起救了鎏心出宫,白神医负责引走内侍,晚些时候自然会和在一起。
鎏心还在看着各色草药,这才抬起头来,“是陛下的意思,要送他走的。”
“那也不需要你来做呀。”
“他觉得我没有那个本领能帮他。”
“可、可你要亲自做这件事,一头可以扎进龙潭虎穴的。”徐淮安叹了一口气,见鎏心执意如此,又实在无奈说,“我是个大夫,按理是不能做下药的举动,有违医德。”
鎏心点了点头。
祁东看的有些茫然,不知道她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徐淮安开始报菜名似的说,“山前两颗,马钱子两钱,鹤顶红微凉,雷公藤,天麻乌头各三钱…还有、钩吻。”
她拿起一棵半夏有些摇摆不定,见徐淮安的眼神再示意不对,想起来钩吻又名腾葫芦,见到一株淡黄色椭长小圆花拿了起来,得到徐淮安有意无意的暗示确定后再挑了几个放进边上的炉子里熬煮,继续捡药。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祁东顿时觉得自身难保,下意识的踢腿往后退。
药煲子里散发出浓郁刺激的味道,在木棍子搅拌下越加翻腾出黑色,黑的一团糟好,徐淮安也有些拿不准,“我往日行医救人,不知道这锅药会不会直接毒死了他。”
“我会负责的。”
鎏心淡淡的说,她已经是将死之人,无法畏惧,言语越发冷淡,埋头苦干在熬药。
徐淮安无视掉祁东此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深深的叹了好大一口气,祁东立马起身想跑,被他一脚绊倒在地,又对鎏心道,“你这病虽无药可治,要肯吃药,不再劳心费神,回到北照,我亲自为你调理修养。”
“我知道我自己的事。”
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不治之症,生老病死,寻常人尚且要走一趟,何况她这条命本来就不值钱,当作还给萧仁景人情罢了。
徐淮安递过碗,鎏心拎起煲子倒出汤药,顺势递给祁东,“你若是觉得热可以晚点喝,你若不喝,我打晕你自然可灌进去。”
祁东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人,往前也是死,往后也是死,干脆就死都不喝。
鎏心一棍子就给他敲晕灌进去,灌到他呛醒为止,徐淮安看得出来她这是很生气,生的是皇城里萧仁景的气,自已不出面的好,见碗空了,麻利的为她斟出剩余的药。
“我自己喝!”
祁东大声的说,倒不是说他彻底认怂认命,而是鎏心,根本就不按常规套路出牌。
马倌低着头在外面等待着,鎏心走出去的时候感觉到不对劲,果然就是傅册,他身后面是晕倒在地的马倌,笑着道,“我奉命来送他回漠北,大家顺路,不去一起吧?”
鎏心二话不说坐了进去,徐淮安也有些不安,押着祁东坐到里面,等马车缓缓动起来,才偷偷的问,“那外边的,你认识?”
“他是肃宗的影卫,陛下的臣子,尚且不会害你我。”她低声说道,傅册为人是正直的,只不过他到底是服务于谁,过于含糊。
傅册也一脸无辜,堂堂三品大员沦为赶车的小马倌,头上两顶大山,然而每次都是派他来做苦差事,想想回去以后,不管有任何好的福利待遇,都不如找机会致仕归乡!
这一路上走的很慢,偶来有些散兵喽啰,官差询问,都叫他一一打发解决掉。
鎏心本来就靠吃药续命,对山草药或多或少有些熟悉,留了些至毒的药待用,没想到路上祁东以为有解药,夺过去就全数吞完,只消一夜,就完全变成痴呆模样。
兰因絮果,天道轮回。
祁东下马车时已经变得浑浑噩噩,见到远处草原上一袭窄袖长衣,腰系郭络带的篁阳,立马喊着朝她跑去,“姐姐、姐姐…”
篁阳也意识到他的不对,看着昔日龌龊心狠的哥哥如今也落得如此下场,心生愧疚,又升起丝丝宽心,喃喃道,“也好,这样叔叔不会忌惮哥哥再次扰乱朝纲,不必囚困着你,百姓也不会挑起仇恨,对大家都好。”
她也不用背负曾经要毒害哥哥的坏名,生活归于平静,缓缓的,回过头对着陪在身边的德子林躬身一礼,“大人也不必再留,可以回去禀告天圣皇帝,我在就此拜别。”
德子林欲言又止。
傅册适时吹了一声口哨,朝着空中扬了一声鞭,“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大人有些话埋在心里,不说就真见不着了。”
“愿你安好。”
篁阳听到这四个从他嘴里斟酌良久说出的字,恍若心死,笑叹回他两句学来的诗词,“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德子林没有说珍重,篁阳也没有说珍重离别,只有鎏心坐在马车里,低头喃喃道说出了“珍重”二字,多少爱情爱而不得,旁观人看的是冷漠,她看到的,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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