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呕血
萧仁景坐在内殿的书房龙椅，烛火摇曳，傅册躬身站在案台前，双手作叉手礼，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我本是带着她回宫的，行至一半、见帘子就被她掀开迎面潵了迷药，那是影卫的东西…自然起效很快…”
傅册都后悔死了当初为啥给鎏心那么多影卫的迷药，苏秦中招，自己也中了大招。
“朕知道了。”
萧仁景似乎没想过鎏心会那么果断拒绝回宫，内侍被发现迷晕在官道，前去追查的人也没有任何信息回来，大抵她有自己想法，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需要他的照顾了。
他忽然看向傅册，半响，才给他下了最后的命令，“告诉边境的驿丞，若是见了鎏心，不必再盘问，让她安心的回家去罢。”
傅册是万万没想到萧仁景居然这么轻易放弃，可深想一层有谁又会知道下一个危机是什么，便不再多言相劝，低头领命出去。
庆海也看得出来萧仁景深邃的眼眸里藏着的是对鎏心的思念，也不能说，从外面进来后只说道，“陛下，轿辇已经准备好了。”
他低沉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起身出去，往文华殿去，皇爷自从上次回来后就昏倒不醒，太医去查，原是查勒仓一拳本就伤及肺腑，强忍后没及时疗伤，反而更加过度耗力，回宫后自然就再也撑不住昏倒在地。
盛小娘子此时正端着彩绘龙凤纹碗，坐在榻边，小心翼翼的勺起汤药喂他喝下去。
“儿臣请父皇躬安，请问圣躬安和否？”萧仁景跪在软蒲垫上，低头行问安礼。
萧晋燊脸色无情，此刻面朝着他，惬意的半竖起一条腿，手肘撑在上面，正欲接过裴翁递过来的葫芦玉嘴长烟杆，见到耿莘迎面走进来，又摆了摆手，让他退到一边。
“起来罢，跪久了你母后心疼，也免得朕心疼你。”他冷冷的再次自称为朕，耿莘也知道他为何如此，便起身陪着啊景一起跪下。
盛小娘子看着瑟瑟发抖，手里舀起的汤匙也握不稳，就被萧晋燊狠狠的扭住手腕，“你猜猜，这母子俩为何跪地不起…？”
“妾、妾身……”
她话都哽在喉咙里没有说完，“咔嚓”一声，清脆的骨折声音，听的耿莘顿时脸色不好，抬头见盛小娘子通红的眼睛在哭泣。
萧晋燊并非暴戾之人。
“怎么，夫人不是觉得应该开心才对么？”他冷冷的笑了，望着耿莘眼里的震惊和不明白，“朕答应过夫人此生不宠幸其他女子，违背了誓言，夫人也一点都不生气…”
耿莘欲言又止，见他手中再缓缓捏碎盛小娘子的手骨，脱口而出，“她肚子里还有皇爷的孩子，请皇爷您别这般折磨她…！”
萧晋燊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陌生的“您”字来称呼自己，愤怒骤然加剧起来。
盛小娘子痛不欲生，两人剑拔弩张对峙，观之皇爷根本就是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更加是以此为乐，万般折磨下忍不住失声哽咽道，“奴才错了，没有怀孕，都是、是奴才故意装出来的…皇爷饶命、皇爷饶命…”
耿莘懵住，甚至求情的话都已经到嘴边，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作何反应。
萧晋燊缓缓的侧目看着苍白脸色的盛小娘子，墨瞳覆上阴冷的笑，“不如…你也向他们介绍一下，你是从哪里来的好么…？”
盛小娘子瞳孔地震，他怎么可能知道的身份，一时手中的碎骨再次遭碾，痛苦的道出了真相，“祁东…他派我进颐园讨好太皇太妃…让我伺机跟着回宫，慢慢靠近皇爷…”
原来那夜他早就知道自己有意接近，以为他喝醉就假意爬上床，特意让内监看见制造被宠幸的场面，如今想想，几份酥酪怎会让他酩酊大醉，还以为自己能够成功收买太医院的人心，想来自己手段太浅，浅到被人瓮中捉鳖而不知，却陷进他的温柔乡里。
她真的傻傻以为祁东被带回漠北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心安理得做起后宫的小娘子，都只不过昙花一现，南柯一梦。
“快、快把漠北的卧底拿下！”裴翁连忙喊来侍卫，不多久盛小娘子就彻底进狱。
耿莘有些怔住，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她不敢看萧晋燊，不仅仅因为她作为影卫背叛，更多因为自己没有对萧晋燊的信任。
“怎么朕的中宫，都不屑于看朕一眼呢。”萧晋燊有些落寞，接过烟杆轻吮了一口，缓缓吐出迷幻短暂的白烟，懒散的目光看着耿莘，“觉得朕，过于巧言令色了么？”
她向来不喜被人这般咄咄追问，垂下眸冷清道，“妾身深感疲倦，先行告退了。”
内室的房门倏然被两旁的宫人关上，耿莘回过头，看出来这是萧晋燊的命令。
吞云吐雾。
萧晋燊从未有这种阴冷无比的模样是对着耿莘，此刻他心里某团火越演越烈，就快要烧出来，眸光似冰，对一言不发的萧仁景低喃着，“你是不是不是也好奇，朕如何、用天子威严强娶你母亲的做中宫娘娘的么…”
耿莘脸色霎时青白无比。
“她可是朕用圣旨招来，都会抗旨不从的人，到底、为什么要舍弃苏震，选择嫁给朕呢…”萧晋燊幽冷的望进耿莘的深眸，轻轻一折手中烟杆，截成两段，应声落地，伺候的一众内监宫女，就连裴翁，都不敢逗留听这等事，识趣纷纷退出门外，侧身缄默无言。
她站在远处，离他好远。
“是不是怪朕当年下旨娶你？”
“没有。”
耿莘冷冷脱口而出，仿佛变成极为刺耳的嘲笑，萧晋燊脸色一沉，捂着胸口，血腥的味道从喉咙直涌而上，偏这时无法以内力压制不住，竟然鲜血淋漓痛苦的呕了出来。
她几乎同时就来到萧晋燊的面前，紧张万分的搂着他，甚至都不让萧仁景靠近。
“夫人、夫人何必说谎呢。”萧晋燊调控内力的运行，缓缓的伸出手挡住耿莘的双目不让她看血色，再对萧仁景道，“出去罢了，一时行岔呕血而已，不必叫太医来看。”
萧仁景应声出去。
殿内寂静。
萧晋燊还能清楚的记得尚书台的内监跪在地上，瑟瑟缩缩的问他，“太师的女儿、她选择抗旨不从，是否…派大理寺去……”
“快去撤旨，不许逼她任何事！”他那时候勃然大怒，到底是生什气，如今都忘了。
“妾身不该说那样殿下你。”
她的脸色渐渐缓和，将他的手缓缓放下来，看到那一抹刺眼的血还是咯噔一痛，会忍不住后怕，一颗冰凉的泪珠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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