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防卫
“哈哈，我不做梦，做你，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来硬的了小孩儿。”
金博贱兮兮的说着，身边站着的兄弟立马露出敌视的表情，可见他对周忻的恨意有多大。
周忻侧头看了眼答岸，沉声说：“你先走。”
答岸心里有点发怵，躲在他身后颤巍巍道：“你以为我走得了吗，你这惹的都什么人啊，你混社会的？”
“一群狗杂碎，等会我拦着他们，你拼命往左边的路口跑，出去人多——”
“小心——”
话还没说完，那个不怕死的小兄弟猛冲过来，刚想抓住周忻的衣领，下一秒，周忻回头敏锐地拦住他的臭手，掰掉他手腕。
那速度和反应力，答岸只在武侠小说里看见过，快如疾风，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啊——”小兄弟痛呼，周忻轻轻松松撂倒了一个。
金博彻底发怒了，他面目狰狞，冲身后的人喊：“给老子弄死他！”
场面一下子变成了修罗场，目及皆是混乱不堪，千钧一发之际，周忻轻轻推了她一把，神情催促；“赶紧跑！”
答岸识相跑了，还未跑出半步路，只听身后的大哥大吼：“抓住那个臭娘们！”
周忻手里的滑板化作武器，他朝冲过来的人狠狠地打，那些弟兄们手里并没有利器铁棍，赤手空拳如何敌对坚硬的滑板，不一会儿，乌泱泱的人群里哀嚎一片，滑板沾了猩红的血渍，非常触目惊心。
答岸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目睹了一场肉搏之战，双方都是拼了命往死里打，渺生命于一粟，那些经典港片武打镜头和武侠里兵刃相见的场景在她眼前清晰重合，刺激又刺眼。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跑？”
周忻回头一吼，答岸却看到了什么惨白发光的东西，还未来得及出口，周忻手上挨了一刀。
小兄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利刀，趁机捅了出去！
刀尖滴滴答答落下鲜红剔透的血，落在地上凝结一片，答岸赤目瞪眼，心跳慌得一发不可收拾。
周忻不顾受伤的伤口，一个滑板拍在他的脑门儿，猝不及防的强大冲击力震掉小兄弟的后槽牙，答岸似乎看到某颗人类的牙齿从她瞳孔里划过一道弧线，飘去路边的草丛里，时间就像静止的画面。
答岸被眼前的画面震慑到了，她此刻震惊到双眼呆滞，目无焦距，根本无法顾及自己的处境，连金博什么时候移动过来都未曾发觉。
下一秒，她感到一只粗糙无比的手力道很重的掐住了自己脖子。
相似的场景在眼前还原，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答岸在他手里垂死挣扎，用求助般的眼神看着周忻。
怎么又是这个恐怖的动作，混社会的都喜欢掐人脖子吗。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她才十几岁
周忻忍着伤口的剧痛，胸腔内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极具威慑力，“放开她——”
答岸感到那只手松了一秒，金博明显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周忻瞪红着双眼，手上的鲜血流至骨节，掌心，指尖，一滴一滴掉在地上，他恶狠狠地盯着金博：“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必牵扯无辜，你想做什么朝我来，是个男人就立刻，马上放开她。”
金博用坚硬的虎口抵住答岸的下巴，她被迫抬起脸，眼里是汹涌的害怕。
她听见金博自嘲一笑；“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吗，像极了你那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泡我妹子，抢走我身边最爱的女人，现在碰一下你的马子不过分吧？”
答岸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只觉得那只掐住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周忻又走近几步，冷冷开口：“她不是我的女人，还有，你和蒋寒之间的恩怨找我撒泼打滚做什么，我周忻从头到脚都没有欠你。”
“可我最爱的女人喜欢的是你啊。”金博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两排紧凑的牙齿，那笑容说不上真心实意，但恐怖至极，可怜至极。
周忻皱眉看他：“你的女人不爱你，干嘛不去找她，找我有什么用？我会让她重新爱你吗？金博，你现实点，什么情情爱爱都是个屁。”
“你不懂，因为你没有爱的人，又怎么知道背叛的痛苦？”
答岸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开始了爱情是什么的辩论大赛，她气得心里狂吐白泡泡。
周忻看了一眼答岸，接着说：“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会在这儿找我麻烦了，你个傻逼。”
闻言，金博惨笑了一下。
最终，不知道受到什么情感刺激，还是周忻抓住了他的脆弱和痛处，他放开了那只手，答岸如获大赦，蹬蹬几下跑到周忻身边。
周忻扶了扶她，语气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
答岸看到金博低着头，看不清何种情绪在滋生发酵，只是一瞬间，他再次抬头，恶狠狠的说；“给我弄死他们俩。”
一个长得身强力壮的弟兄听到老大命令，不怕死的冲上来，手里挑了根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木棍。
周忻紧紧抓着滑板正要还击，只见那厮脑子忽然神经病，转移了目标，改变打击方向，狠狠往答岸身上一棍子敲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降临，她听到了一声闷哼从头顶传至。
答岸抬头定睛一看。
周忻的身躯包裹住了她，替她挨下这一棍。
答岸愣住了。
滑板失去力道砸在脚边的空地。
周忻艰难的挺起脊背，他一半重量灌注到两手抓着她的肩膀，金博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还不忘拍掌：“真是一出好戏。”
答岸看到周忻肩膀微微颤抖，他的眼尾蒙上一层殷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似乎极力忍住疼痛。
那个大汉敲下来的时候，一定很疼。
但他担着。
答岸的肩头沾上了他的血，校服从干净的白色变成触目的深红，那一刻她像被禁了言，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周忻放开了她，速度极快的从大汉手里抢过木棍，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随着一声低吼，像沉睡中的猛兽在黑暗中醒来，睁大了狠戾的双眼，他给了金博头部重重一击。
金博痛得倒地，正要发誓弄死他时，两位巡逻警察忽然从不远处朝他们吆喝：“喂，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看见警察来了，纷纷露出惊恐后怕的神色，可对于答岸而言，是救赎的天使，是正道的光。
终于有人来阻止这一场悲剧，拯救她于危难水火之中。
她差点感动得涕泗横流，就差双膝跪地。
众人落网，无一幸免。
公安局。
审讯室里乌泱泱一片，所有闹事的人都被带了回来，答岸也撇不开责任，她虽然清白，却也参与其中，脱不了干系。
受伤的人都做了简单的包扎，周忻伤口已经止住血，此时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言不发。警察审问金博的时候，金博一口咬定是周忻先动的手，还颇为夸张的指着自己受伤的脑袋瓜，忿忿不平道：“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好人，不信你问我那群朋友，他们都可以作证。”
警察狐疑，手里的笔停顿，对于身经百战的他们来说，金博这种人一说谎就会被轻易识破，而且，两拨人的衣着打扮明显不同，一群是花里胡哨的穿搭，各种颜色的头发，非主流杀马特的外表明显写着“我是混混”四个大字，而另外两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身穿校服，背着书包，一副干干净净的好学生模样，校徽处标着大名鼎鼎第一中学的校名，看着更像两名好学生在回家的路上谈论题目时被这群人打劫了，警察目光严肃，带着威慑：“你都说他们是你的朋友，自然会替你开脱，而且，你这种人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警察把目光转移到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答岸身上，面容和蔼：小妹妹，跟警察同志老实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不用紧张，警察叔叔会帮助你们的。”
轮到金博傻眼了，这一天一地的区别对待还审问他做什么？简直多此一举，直接一个铁门把他拘留得了。
答岸忽然被审问，她咽了咽口水，此时沉默许久的周忻也抬眼往她看过来，答岸与他对视，又默默收回目光，如实招来；“是他们一群人故意挑事，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同学打他头只是正当防卫，以上是我的实话。”
警察闻言，诧异得看了看角落里的少年，白色的校服凌乱不堪，血迹斑驳，看来受了很重的伤，他又转头看了眼十来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人，显然被震惊到了，这位少年居然在一人敌一群的落差下出于正当防卫把他们打得半残，究竟是多惊人的爆发力才会防卫成这样，他甚至猜测如果没有警察出现，他会凭借一己之力把这一群人全部打死。
警察试探性问了一遍：“你亲眼看到的？没记错？”
“没有。”
“正当防卫的武器是自身携带的棍子吗？”
“不是，棍子是他们的，他用的是滑板。”
答岸有问有答，面目平静，警察默默作了笔供。
最后，金博一群人被拘留，周忻毕竟动了手，也未满十八岁，警察只好让他家长过来签字把人领回去。
周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走廊空旷无人，脚步声能听到回音，许久，答岸轻轻说：“谢谢你。”
周忻摊坐着，头微微后仰，抵在白墙上，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眉眼处露出浓浓的疲惫和倦意，答岸看着他脸部清晰流畅的轮廓，在冷白灯中渐渐明朗，像日落消失在海中央，缓缓向某处下沉，他语气清淡：“不用谢我，他们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抱歉。”
答岸没再说什么，她心口处莫名感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周忻，她被掐脖子，差点挨棍子，第一次进公安局都是因为他，可她没有半分责怪周忻害得她被牵扯进来，在周忻眼里，他替自己挨棍子是情有可原，是责无旁贷，可答岸还是很感动。
没人会在迫在眉睫的关头去思考责任在谁，而周忻在那一刻选择了救她。
“你的伤口”
周忻扯了一个笑，语气带点儿吊儿郎当，似乎在减轻她的负罪感：“没事，硬骨头，没这么容易垮掉。”
答岸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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