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门票
“什么话？”
沈舒舒觉得自己有点大煞风景，走一边去了。
“刚刚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周忻又问。
答岸以为是他刚刚的口语演讲，答道：“听见了，讲的很好，发音标准，内容丰富，祝贺你。”
“不是这些。”他抓紧了手上的力道，又忽而放松，捏了捏她的手腕。
“那是？”答岸忽然想到他最后的那个嘴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激起一阵波澜。
她半垂了眼睛，撒落一片阴影。
周忻看着她，牵唇一笑：“你知道的，你听见了。”身体是最诚实的回答，答岸手指不自觉痉挛。
不知道是谁按下了沉默键，两人都不说话。久到，答岸忽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正在看戏的沈舒舒。她赶紧脱离那只被牵着的手，紧张的扯了扯书包带，说：“我得回家了。”
她转头拉着沈舒舒出了校门。
又是一道熟悉的落荒而逃的背影。周忻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扯了扯嘴角。
后来的每次遇见，周忻要上来跟她说话的时候，答岸都闭耳不听。
也不是躲着他，直接这人贴上隐形透明胶，当他不存在。
答岸刚想跟打饭阿姨说话，就被跟在后面的某人横叉一脚，他的气息擦过她的后颈，弯腰对阿姨说：“阿姨，来一份酸辣排骨，还有青椒炒肉，再来个鸡腿。”
“……”你喂猪呢？
未了，只见某人又加了句：“阿姨，加多点饭。”
“……”她气势汹汹的拿着被装的满满的饭菜掉头就走。
“给我留个座位。”身后的某人朝她嚷道。
这时旁边有几个女生飘来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着。
“……”
因为身边坐着个周忻，答岸吃个饭都吃出了尖刺。她感觉背后有好几道视线在她身上穿梭，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虽然她知道那些视线都是冲着周忻而来，但她还是觉着不舒服，以至于，她对着面前的饭菜都没胃口了。
“不好吃？”旁边某人询问。
“你走了它就会好吃了。”答岸看着他，脸上的恼怒情绪明显。
“我做错什么了？”
答岸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另外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忻哥，我就说呢，一下课就往外跑，原来是陪答妹妹共享佳肴啊。”
来者正是蒋寒，他一屁股在周忻对面坐了下来。
接着齐微薇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答岸疑问，带着探究的目光：“你们怎么走一块儿了？”
齐微薇朝蒋寒翻了个白眼，不满道：“这棒槌，说请我吃饭，结果拉我来这儿吃。”
答岸看着她饭盆里装得比她还要多的饭菜，几乎要溢出来，大概猜到这姑娘为了报复他非常狠心刷着他的饭卡出了一口恶气。
答岸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齐微薇的到来让她轻松了不少。
蒋寒看向周忻说：“你那儿的竞赛题刷完了没，完了的话我这有一叠，你拿去刷吧。”
周忻淡淡道：“不用了，刷多也烦。”
“也对，像你这种大神，去参加个比赛跟逛菜市场似的。”他扒着几口饭咕噜道。
齐微薇在堆积如山的饭菜中抬头，她想起自己背了好几天都背不下来的琵琶行，抱怨道：“你们理科班背的东西可真少，还有时间去刷其他题。”
蒋寒说：“很少吗？元素周期表不仅要横着背，还要竖着背呢。”
齐微薇饭菜一噎，作势动手打他。
答岸在两人打闹的间隙看了周忻一眼，目光猝然撞在一块儿，筷子上夹着一片肉，忽然掉落在盘里。
他什么时候也看着她的？还是说一直在看着？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滋生，周忻看她的眼神儿越来越不对劲了，时而平淡又时而温柔，她甚至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一抹宠溺之色。
她心底隐隐有了模糊的猜测，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哪怕她用尽借口去颠覆这个猜测，却依然有成立和论定的理由。
不瑕多想，她草草吃完饭便回教室了。
回到家，答岸百无聊赖的打开软件，点进偶像歌手的圈子，巡演会的消息覆天盖地，她惊讶的叫出声儿来。
偶像歌手来中国巡演了？？？还是在下个月？！
她差点手机都拿不稳，按捺住疯狂跳动的心，一遍又一遍反复确认，上海，南京，杭州，成都，广州，深…居然有深圳站！
她感觉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儿，恨不得下楼去大马路上欢快的跑几大圈。
她兴致勃勃的发了个朋友圈，是一张加拿大歌手艾薇儿演唱会的海报，配文：一个挑眉的狗头表情包。
齐微薇下一秒就来评论：你买到票了？不是抢完了吗？
答岸回：没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估计只能在大门旁听。
齐微薇回：我过年前就知道了，不过对她无感，没有抢，早知道帮你抢了。（大哭）
答岸微笑着回：可怜兮兮ing。（微笑）
周忻看到这则动态的时候，指尖在屏幕停留了很久，他沉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的人立马接起，打趣道：“哟？忻哥？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啊？”
周忻并不理会他殷勤的套近乎，淡淡道：“演唱会的门票在哪儿买？”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什么演唱会？”
银色的打火机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发出一连串咔嚓声响，在空气中异常清晰，他刚想点燃一支烟，忽然想到什么，又把打火机扔在了玻璃桌上，沉沉的摊在沙发背，他盯着那张海报看了几秒，道：“艾薇儿歌手的演唱会。”
“嗷？你说这个啊，最近挺火的，听说咱们城市也有，不过寒假那会儿票就已经抢完了，现在不可能还有补票。”
周忻言简意赅：“想办法帮我搞两张。”
“哈？我怎么搞？难道让我去抢？”
“不然我能找上你？”
那边的人听闻，怒火一下子上来了，不满道：“忻哥，你太不仗义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个国外歌手了？连我都不知道？”
声音太大，周忻把手机远离耳边，微侧着头，避开那道嘶吼，不耐烦道：“一句话，你帮不帮？”
那人又嘶吼了一声：“帮，也不是多大的事，花点钱就完事了，不过，提醒你一下，最近金博那群人似乎不安分，迟早找你麻烦。”
周忻丝毫不把这人放在眼里，语气吊儿郎当，他慵懒的挑起两边好看的浓眉，道：“不足为惧。”
“你…唉，算了，总之留个心眼儿，上次用摩托车撞你，下会儿说不准了。”
“嗯。”
等两人挂了电话，他心里有点郁闷，修长的手指在一头乌黑的头发上胡乱抓了把，趿拉着一双男士潮酷拖鞋往冰箱门走，打开，里面好几层啤酒罐和一些饮料，他拿出一罐酒，啪嗒一声扯开拉环，扔到垃圾桶里，气泡滋滋作响，仰头就往喉咙里灌，几滴酒水没过邪魅的嘴角，顺着好看流畅的脖子线条滑落下来，隐藏在衣领里。
这个人，一个平常的动作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一旁正在拖地的保姆都忍不住偷偷瞄几眼，越瞄心里越是满意和赞叹，谁不想拥有周忻这样的儿子？
做梦都想。
林迟朝不知使用了什么法子，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把演唱会的门票搞到手了。
去他家拿给周忻的时候，还不忘调侃道：“忻哥，我听蒋寒说你是给一个女孩子要的？稀奇呀！”
周忻修长好看的手指掂量了一下那张演唱会门票，勾唇道：“追到手了请你吃饭。”
“啧，就只吃饭？”
“……”周忻无奈一笑，知道他性子又要玩闹，之所以拜托林迟朝帮忙，正是他家企业和举办一些演唱会有关联，租赁场地，提供举办资金，他家产业就有涉及这一行的，关系户广，渠道多，找他帮忙顺利很多。
“够了啊，不然一顿饭都别想捞到。”周忻笑着站起身来，自顾自往楼梯口走去，头也不回道：“新入手的游戏机，手感不错，你梦寐以求的那一款，要不要试试。”
林迟朝一屁股从沙发上蹬起来，“我操，太爱你了，我的忻！”大声吼完，他一溜烟跑上二楼，不见踪影。
周忻哂笑。
距离艾薇儿演唱会还有一周，答岸虽然没有票，但她还是很开心，她的偶像跨过了千山万水来到她的城市，共同呼吸着同一片天地的空气，就像此刻站在她身边一样。
她没资格进去，但还是可以在体育馆外面旁听的，光想到这里，她走路都不知不觉蹦蹦跳跳，眉飞色舞。
周忻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答岸回过头。
“你怎么来了？”
一双眼含秋水的眸子带着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外眼角长而向外延伸，让眼睛更深更明亮，底下的卧蚕随着笑容更是明显，露出一弯深沟，她正微笑的看着他。
周忻怔愣了一会儿，转而一笑：“见到我就这么开心？”
答岸收住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她正色道：“你少自作多情，又不是为了你。”
周忻也不恼，两人并肩往车站走去，地下的影子摇摇晃晃，时而碰到彼此，下一秒又若即若离。
他道：“我这儿有一样东西，听说你很需要。”
“什么东西？”
周忻挑眉：“艾薇儿演唱会的门票，有兴趣吗？”
答岸瞪大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真的有？”
难道他打算把门票卖给自己？答岸忽然看到了希望，她看周忻的眼神跟看到末世救世主似的，“你要转手卖给我吗？”
“卖？我送给你都行。”
答岸眼睛瞪得比嘴巴还要大，一张门票的价格多少她是知道的，黄金座位的价格更是高得离谱，而且，周忻怎么会有她的演唱会门票的，难道他的偶像歌手也是艾薇儿？
“你也喜欢艾薇儿吗？”
“没，特地给你要的，你不是一直很想去看吗？”
答岸心口一阵柔软，她按捺住心中的滋味，开玩笑道：“你还真是慈悲为怀啊。”
周忻嗤笑，开口道：“不过，等演唱会那天我再给你，我跟你一块去。”
答岸不知该如何感谢了，除了说谢谢只能说谢谢，想了想道：“那我回头给你回礼……”
“不用，我觉得你准备一份礼物挺艰难的，还不如答应我一个条件。”
答岸有点尴尬，她确实有选礼物恐惧症以及纠结犯难症，还有马马虎虎敷衍症，从那本《活着》到炸酱面，再到烟灰缸，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些礼物送出去的，哈哈干笑一声：“什么条件？”
周忻思忖片刻，随口道：“暂时想不到，你先欠着。”
“行吧，演唱会下周日，三月九号，记得！”
公交车刚好从面前停下来，车门打开，答岸抓着书包带迈着欢快的步子蹦上去，还不忘回头朝周忻摇了摇手。
周忻矢笑。
暮色深沉，街道喧闹，光怪陆离的光影，少年眼里有光，有她的影子。
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日，答岸在前一个晚上熬夜把作业做完了，又把自己捯饬一番，穿上压箱底的清新色碎花长裙，往外套上一件白色针织长衫，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露出细嫩白晳的脖子，裙摆下的两条腿纤长笔直，十分好看，整个人显得温柔又俏皮，她对着镜子满意一笑，背上包包，换上一双白色高帮帆布鞋，兴高采烈的出门去了。
她一边下楼一边纳闷着想，其实她并不注意外在的打扮，就算穿着休闲装去演唱会她也不觉得突兀，而现在刻意又精心的打扮，跟和谁约会似的。
换都换了，来不及多想，公交车门打开，车上有很多同龄的女孩子，似乎和她奔向一个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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