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得到了三人与高官的名字弗里德很开心，

        然而短暂的开心之后他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有权有势，

        而他连正常人的生活也没有

        知道了仇人是谁又有什么用，他又能做什么，在路上冲他们扔小石子吗？

        长大了买把刀吗？万一他长大了仇人死在前面怎么办，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就在心急如焚又几近

        绝望的时候他在小酒馆门口听到一个传言：说是有一位名叫路西法的人住在一个神奇的城堡里，

        能够实现任何人的愿望。只需在月圆之夜在地上泼上公鸡血画出图腾，再向西南方下跪在胸口合

        十默念三遍自己的愿望，就有机会乘坐夜骐拉的马车来到这里。

        “一般来这里的都是为了自己或亲人，交换已有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夺取他人的生命，代价

        会非常大。。。”

        “路先生，我愿抵押我拥有的一切，我之前听说过，这里可以抵押四肢内脏、样貌财富。我什么

        都可以不要，路先生，你可以现在就拿走我的性命。”

        “性命倒不必，你还可以继续活到寿命终止，不过既然你已有此决心，那么就出卖你的灵魂。不

        过要注意的是，你去不了天堂，也没有下一生，死亡之后将去地狱永生永世受三味真火的烧灼。

        你要考虑清楚。”

        “我愿意，只要能够报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一人换他们几人性命，也值了。”

        路先生如昙花一现般浅笑了下：“好，既然如此，我告知你他们的死亡时间和地点，到时候你可

        以亲眼目睹。”

        “谢谢您，路先生！”

        路先生点了点头，接着他瞟了我一眼，示意我去拿契约。然而我木然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并没有继续催促，自己起身去五斗橱拿出黑色的合同纸。

        人类的灵魂是最有价值的，最昂贵的，在无数的转世间，环境、贫富都可以改变，然而灵魂是永

        恒的，只不过在不断的更换肉/体这个容器而已。出卖灵魂几乎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泼天的富

        贵、绝世的容貌、无上的权利，可以说做人上人，做人类做梦都想成为的成功人士，不过今世过

        去之后，灵魂将永远留在地狱了，要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代价，受地狱三味真火的烧灼。

        我看着弗里德，他的经历跟我好像啊，看到这个为了亲情出卖自己灵魂的人，我不禁感同身受。

        正值如花般的二八年华，却失去了一切，记得我出生在民国时期上海的一个富裕家庭里，

        父亲是商贾，母亲是书香门第，在我孩童时期的记忆里，母亲永远都是手拿一本书或者写字画

        画，慈爱的父亲，留声机里转动的黑胶唱片，给我上钢琴课的女教师，围绕我的奶娘和佣人，厨

        房里的灶火，弄堂里奔跑的时光，去学堂做女学生接受西方教育，我大概是幸福的。

        然而在三十年代的上海，群雄割据、各方势力都想出头，历史书上的乱世出英雄，

        现实中却是血淋淋。我家出了意外，家里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打眼，

        我的父亲忠厚有风骨，无论是日本人还是青帮，他都不屑合作，有个极于上位的小帮派头子，

        拿了我家做筏子，一把火烧掉了祖屋，只逃掉了在女同学家留宿的我。

        回到家里，只见烧毁的家具什物与亲人的干尸，此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噩梦，

        势力的小姑与姑父想把我婚配给大我三十岁的军阀做七姨太，在黄浦江边上，我想一死了之，没

        想到看见了路先生。

        不过这个少年真的很让人觉得可怜，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以后的去处是地狱，

        比日日被鹰啄走肝脏的普罗米修斯还要悲惨。

        见惯了为自己谋取私利的人我以为自己早就冷漠了，

        但是这个少年难得地让我有了思绪，因为我没有签约出卖灵魂，

        比他好得太多了。

        我一直不明白路先生把我带回来有什么用，我没为他做过什么，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一开始他说做助手，我永远呆在这城堡里不入轮回，像奴仆般帮他做事就是代价。

        但是慢慢我发现他没有禁锢我，有时候生活上还照顾我，而且还跟我有共同话题。

        可是就算当花瓶还要摆设吧？

        我自认为还没有引发特洛伊战争的海伦那般的容貌让人倾城倾国，懂得也不如他多。

        恍惚间客人走了，路先生慢慢走近我，把手抚上我的脸，微凉的手让我回神——

        你、你不是有洁癖吗？我吓了一跳。

        他墨蓝色的瞳孔望着我，仿佛透过我的眼睛看到心灵深处，

        这是他头一次离我这么近，他温言道：“肖琴，不用担心，你跟他们不一样。”

        原来他以为我担心地狱之火的事，

        其实我是在困惑，头一次思考他为什么留我在身边，难道我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看我没有说话，又眯了眯眼，声音森冷道：“还在想刚才的事？

        人类想得到怎么能不付出代价。还是说你也会怜惜别人了？”

        还没等我回话，他就变了脸色大步走了出去，走路带着一阵凉风，背影还带着三分怒气。

        哼，为什么对客人总是温文尔雅，对我这么没有耐心，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哥，上法庭也要听嫌疑人说话的呀，这老妖怪，脾气越来越差。

        我坐在梳妆台前为外出做准备，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有很多饰物，

        蛋白石葡萄牙琢型耳环、孔雀石环颈项链、祖母绿椭圆形切割戒指，

        都是我从欧洲古董店淘来的，这收集首饰的习惯还是跟路先生学的，

        平时无事时我也爱把玩。粗略收拾了一下，我走到东半边的地下室，

        这里打开大门有一条走廊，另外还有三道门：

        一道是任意门能穿梭过去和抵达现在的人世间，

        一道是用来放文件还有数不清的书籍唱片，

        最后一道就是客人交换东西常年低温，我很少进去。

        我调好任意门上的开关先是调到过去再调另一个螺旋式数字齿轮，对好年代时间，

        待门后闪出光芒我走进去穿越到20年代的上海街头，

        我不敢回到家里出事的那一天，只是茫然的看着来回的行人，何处是我家园呢？

        也许孤独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情吧。

        心情郁郁地回来之后从地下室走到底楼大厅，看到路先生站在窗户旁好像在眺望景色，

        他看着我又恢复了温和的语气说道：“想听唱片吗？”

        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就一起听了海顿的“云雀”

        音乐室里，路先生从书柜里拿出一张黑胶唱片，正是海顿有名的弦乐四重奏作品76号第2首，

        同时也被冠名为“云雀”，是海顿众多的弦乐四重奏里的代表作之一。

        只听到留声机的指针划在黑胶唱片上的颗粒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开头经过四小节的舒缓的节奏型铺垫，当“云雀”的主题被第一小提琴轻柔优美的演奏出来，

        我的心里涌起万般柔情，也许人面对美好的事物时都是如此吧。

        主旋律从a2的长音到升f的大跳，接着是几个活泼短节奏的上下级进的二度音程，

        作曲家好似在听众拉开了一副画幕，灰蓝的天空上飘着几缕棉絮般的云，微风阵阵，

        而云雀在宽广无垠的天空中如上升的抛物线般滑翔飞过，又几番展翅，

        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向无垠广袤的天空中恣意自由地展现自己的身姿，

        仿佛在说：看啊，地上的生灵，可怜的造物儿，你们怎么能体会到身为鸟儿的快乐呢？

        我们能御风而行，我们能感知空中的湿度和冷暖，我们是生在天神和人世中的生灵，

        人类想向天神表达敬意必要先通过鸟儿。凭借着空间的移动，我们能看见地上生灵的生命历程，

        这里逝去了，那处又有新的生发出来，看见人类借着几块木板和土墙就以为掩盖了一切，

        汲汲营营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小方盒子里，哪里有我们鸟儿这般坦荡；

        看见植物那样奋发努力又可怜可笑的样子，不如我们生来就属于天空；

        看见凶猛的动物互相追逐奔跑、厮杀的行为，多么愚钝笨拙啊，怎会有鸟儿般轻灵啊。

        唱片徐徐转着，我随着音乐的进行思绪也不断地变换，美妙的音乐仿佛治愈了烦闷的心情，

        坐在一旁的路先生眼神一直注视着我，大概是看我脸色也变好了，问我：“下午打算出去吗？”

        “今天没有客人上门吗？”

        “有两个。”我还没有回话，他继续道：“客人不多，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可以去城堡外面转转。”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客人走后我还有很多事务处理，你在旁边反而碍手碍脚。”

        好吧，恭敬不容从命，我可以在外面晃的时间长点都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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