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他们把她带到一栋废弃的教学楼，这里没有人会经过，来这里的人，和这里一样，都是被放弃的那一方；渐渐地，成了欺凌者的地盘。
她被逼到墙角，沐涵的人约莫有十来个，恐惧不受控制的涌上来，她面色却没有半分表现出来。
沐涵点了一根烟，动作很张狂，对着她的脸吐出一圈烟雾。她皱了皱眉，眼里的厌恶难以掩饰。
沐涵看在眼里，扬手扇了她一巴掌，“臭□□，装什么装！”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有人举起手机拍摄；她觉得半边脸开始麻木，不应声，只淡然看着这群人。
沐涵以为她害怕了，得意扬扬，开始盘问：“你和任嘉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这么恨你？”
她仍旧不说话，沐涵有些恼，扬手又是一巴，“哑巴了？问你话呢，懂不懂礼貌！”
她却笑了，笑得放肆张扬，看着她，像看一场笑话；沐涵揪住她的头发，那一头黑发连着头皮被用力往外拽，看着都疼。
“笑个屁啊！”沐涵吼道。
她渐渐止住笑容，头发还被沐涵揪着，却不怕痛，清澈地眼睛冷得像块冰，“你就这点本事？”
说着没等沐涵反应两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屈起膝盖，狠狠往她腹部踢了一下。
“啊！！！”
沐涵松开手，后退几步跌跪在地，面容扭曲；大概没想到她敢反抗，众人一时都呆滞了，拍摄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拍。
沐涵大声喝到，“愣着干嘛！给我按住她！！”
没等她们反应，许映笙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刻刀，将刀柄的黑色滑纽往上拨，尖锐明晃的刀片露了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看着放下手机的那个人，身上莫名带着股强大摄人的气场，“举起来，好好拍！”
沐涵看着她拿着刀，拇指握着按钮像玩一样不时地上下拨动着，不紧不慢的一步步靠近，浑身忍不住哆嗦起来。
她忽地抓起沐涵的手，沐涵吓得尖叫，她又强行掰开她五指，将刀柄放入她手心，然后收紧，声音温柔阴冷得让人发慌，教育道：“扯头发，扇巴掌，这是小学生的行为。你是高中生了，欺负人不是这样欺负的。”
说着一只手握住她握刀的手，猛地带过去，在她另一只手腕上划了一刀，瞬时血流如注。
“得见血，懂吗？”
沐涵吓懵了，哭着喊着想扔了手上的刀，可手还被她抓着，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懵了，平时看人往她抽屉里丢垃圾虫子，她都不反抗，还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是个疯子!
她们欺凌过不少人，跪地求饶的，反抗的，无助绝望的各种反应都有。就是没见过这么疯的人，疯到对自己下手都能那么快和狠；她眼里的光芒是疯狂的，一种敢和她们同归于尽的疯狂；看着她的眼睛就会相信，她做得出来。
万一她死在这里，这里所有的人都逃不了干系，这是她的计策，没有人敢闹出人命。
所有人，都有了种想逃的冲动。
她眯着眼看着瑟瑟发抖的沐涵，将她手里的刀扯过来，刀尖在她手心划了一道口，却像毫无感觉般。
她像转笔一样把玩着刻刀，忽地把刀尖抵在了沐涵的脖子上，沐涵吓得失声痛哭。
“很想知道我和任嘉奕的关系？你喜欢他啊？”
沐涵唰唰留着眼泪，不敢出声。
她手腕上的血还在哗哗地流，顺延往下滴到沐涵校服上，红得刺眼，她浑然不在意。
她盯着沐涵脖子，找到那隐隐起伏跳动地地方，幡然醒悟般将刀尖往旁边挪了挪，“看错了，原来动脉在这里。”
沐涵哭叫着往后挪了几步。
她一声冷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只说一遍，他的事，不要来找我，下一次，就不会这样小打小闹了！！”
她把刻刀往旁边一甩，地上发出“哐当”清脆的声音。
拎起书包往门外走，一群人还挡着她的路，她也不理会他们，一个一个拨开，径直走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拦。
大概谁也没想到，欺凌的反像被欺凌的；这么多人杵着，居然敌不过她一个的气场。
走廊对面，两双眼睛一直看着对面教室情形，看着许映笙全身而退，一只手血淋淋的瘆人。
任嘉奕一直看着她，但她至始至终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
她一直往前，背影孤清，对周边漠不关心，好像不属于这人间。
他眼里隐藏着一种东西，没有人看得出那是什么；看她受伤，他应该幸灾乐祸，应该高兴，应该泄愤；但没有，一点好的情绪都感觉不到，只有愈加强烈的烦闷。
李哲忍不住咋舌，“这女的，够狠啊！和你很像，难怪你喜欢她。”
感受到一阵凉飕飕的死亡视线，李哲拍了拍嘴巴，“说错话了，不说了不说了，请你喝酒去。”
下了楼梯，许映笙就撑不住了，刚才耗了太多精力，现在身体是虚的。
吕心言找到她时就看到这一幕，她蹲在地上，扶着墙，冷汗淋漓，一只手红透，血顺着手指往下滴，已经汇聚成一小摊。
像一个精致又破碎的瓷娃娃。
她吓了一跳，想找人帮忙，被她拦住，“别闹大。”
吕心言只好半扶着她去医院，伤口割得深，但没伤到动脉；失血过多，她输着血，吕心言下楼给她买吃的，医生站在床旁问情况。
“伤口怎么弄的？”
“自杀。”
“为什么自杀？”
“失恋。”
“你父母呢？”
“死了。”
医生不再问，神色看起来有点犹豫，无父无母，心理不健康，要不要报警呢？
“我成年了，输完血就出院，不会再自杀，不用报警。”许映笙消除他的顾虑。
医生建议：“你这情况…最好住院观察几天。”
她半阖着眼睛，“我强制要求，你开出院医嘱就行。”
“好吧。”他也不想闹大。
抬头看着天花板，她觉得累，很累；想睡，但睡不着。
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她偏过头，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亮晶晶地看着她。
“有事？”她问。
“姐姐，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草莓口味的。
“我不吃糖。”
“妈妈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也会变得很甜；姐姐，你不开心，我给你吃。”
她轻笑，“我没有不开心。”
“可你眉毛是皱的。”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她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会。
移开话题，“你妈妈呢？”
“做手术呢，还没回来，我在这儿等她。”
“嗯。”
“妈妈说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如果觉得过不去，是因为心态不对，吃点甜的就好了，甜的能让心情变好，姐姐，你吃。”
男孩伸手递到她面前，粉红的包装纸，是她最不喜欢的颜色。
她看了几秒，还是接了过去。
“谢谢。”
“姐姐，你的妈妈呢？”
“她…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
“是去了天上吗？”
“天上？”
“我妈妈说外公也去了天上回不来了，他变成了星星，一直看着我长大；姐姐你这么漂亮，天上最好看的那颗星星一定是你妈妈。”
她怔松了一下，走廊有人一直喊“冉冉”。
男孩朝外面扯了一嗓子，“来啦。”
又转头笑眯眯地说：“我外婆喊我了，姐姐，你要多笑笑，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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