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那还有旁人可选……”
江梦瑶有意略掉顾挽卿的后半句话。即便这顾挽卿说的那句话她也曾在无数长夜中，听明姝以更温软的声色说过数百次，但江梦瑶仍然压下了心头的悸动。
“弱水三千取一瓢”是美事。
但这等美事，经一次便好。
想过断不能让顾挽卿这根小翠竹，挂到她江梦瑶这颗炮灰树上。
江梦瑶道：“挽卿若是不识得的旁人，可留意桐素、青麝。”
“师叔还知道桐素？”小竹叶松开了叶子。
江梦瑶瞬间明白，顾挽卿与桐素是旧相识。这就有些刺激了！
至于桐素，她虽在意识海中见过桐素，但碍于搜索关键人物，无效信息过多，故她对“桐素是女主待定道侣”以外的信息，一无所知。
“师叔如何不能知道桐素？”江梦瑶故意反问，试图套出顾挽卿与桐素的关系。
小竹叶以嫩夜卷住江梦瑶的指腹，往其掌心躲了躲。
“没有不能。挽卿只是惊讶师叔竟是如此关心挽卿……关怀到连桐素都知晓。”
“她很特殊？”江梦瑶好奇的抬指晃了晃挂在指上的小竹枝。
“啊啊……”小竹枝跟着江梦瑶的动作轻晃，惊恐道，“比不得师叔。”
“她倾心于你？”江梦瑶把话挑的更明白。
“算是。”小竹枝卷住江梦瑶的中指，重新站到其指尖喘气。
江梦瑶将小竹枝捧到掌心。
“那月容、夜倾、桐素，你更喜欢选那一个作道侣？”
“我……我……我选师叔。”
“不必如此。”江梦瑶就事论事，“梦瑶心有所属。纵是我们之间因机缘巧合，多生了些事宜。你也不必与我纠缠，更不必心怀愧疚，你……”
江梦瑶还想多说，谁想她掌中的小竹枝竟渐渐枯黄，终散成一道绿影，消失在她掌心。
这丫头……
江梦瑶摇头继续饮酒，待醉到九分，便靠在玉床上睡去。
……
江梦瑶睡意渐浓，其玉床上的竹枝便偷偷展出一枝嫩竹叶。那竹叶生长的极快，待叶尖触碰到江梦瑶的侧脸，那竹叶便幻成了一人影。
那人影一显，即摇动手中的摄魂铃，让江梦瑶睡得更沉些。
待江梦瑶长眉渐簇，口中连连念出“明姝”。那人影才轻叹一声，侧睡到江梦瑶身后，将其拥入怀中，低唤了声“阿瑶”。
……
江梦瑶酒醉后做了三个噩梦。
一是梦到一具白骨向她求救。那白骨自称明姝，自言埋于顾城外，求江梦瑶与她添一把新土。
二是梦到穿嫁衣的顾明姝向她质问，为何其成亲那夜，她坐拥化神期修为，却不愿去阮城府看其一眼，以至其被阮流华搜魂、虐待，终成黄土。
三则是梦到了道侣大典上顾明姝刺死了顾挽卿。
……
“明姝！”清晰的目睹着顾明姝将挽卿剑送入顾挽卿腹中，江梦瑶惊呼一声睁开眼，才发现方才只是三场大梦。
大梦之外，江梦瑶收到了一个顾挽卿传来的传音符。
“师叔，挽卿知你忧惧之事。某事师叔若想挽卿守口如瓶，烦请每月三旬，各邀挽卿出游一次。出游之地，不得选在飘渺宗。”
……
呵呵。
江梦瑶选择对这种信息不予理会，继续饮酒。
清列的青竹酒，带着淡淡竹香。
江梦瑶一坛复一坛，直到洞府内数十坛全部见底，才传信与青竹居，命其再送几坛酒。
传过信，江梦瑶即盘坐起等酒。奈何那酒也比往日慢了更多。
记起往日送酒，皆是灵信为引，青竹居主事与她装至空间锦囊中送来，江梦瑶心道，莫不是青竹居里出了差错。
耳畔忽地传来了小竹枝的娇唤声。
“师叔！师叔！且来府门迎迎挽卿，挽卿与您送酒来了。”
“将锦囊挂于灵符上便是。”江梦瑶冷声点了一载物灵符去洞外。
未几，仙鹤状灵符归来。符下仅一桃色锦囊。
江梦瑶抬指打开，便见锦囊里装的是一根竹刻的桃花簪。
那簪子朴素至极。除开能瞧出雕簪人用了几分心思，一无是处。
江梦瑶将竹簪在指尖把玩片刻，便以竹簪簪头挑拨着枕边枯黄的竹叶，唏嘘了声“明珠暗投”，转把将那根竹簪收入紫玉，又以灵气复刻了一根，横于掌上，扬袖与顾挽卿开了府门的禁制。
……
顾挽卿很聪明。
江梦瑶一开始便知道。因为只有聪明至极之人，才会办出令所有人都惊愕的傻事。
譬如推着一辆独轮木车，领着一干女修，一步步从青竹居，走到她梦瑶峰上，与她送酒。
“你们看吧。我便是说过，师叔定会放我进府门！”
站在洞府外的顾挽卿话里带着几分娇纵。
江梦瑶远远看着，倒是想起当年，她孤身去顾府寻明姝时，也是这般自命不凡、自鸣得意、自以为是……
那时，她怀中抱得是杂草，却是仰着脖子，在明姝怀中，与顾府门僮叫嚣“我便是说过，顾大小姐定会当我进府门，封我作她身边的大丫头”。
明姝……
江梦瑶眸光一黯，便也纵容的看着顾挽卿从破旧的木车上，抱起一个坛身粗糙的黑坛。
顾挽卿搬酒坛的动作算不得娴熟。恶毒些，可称之为笨拙。
故江梦瑶毫不意外，门外会乍起哄笑声。
“顾挽卿！这便是你说的瑶长老倾心于你？”
“顾挽卿！即便你真的倾心于瑶长老，也不必想尽法子要挟瑶长老与你结成道侣！谁不知你与瑶长老之事，是你设计构陷了瑶长老！”
“顾挽卿！且开个价吧。你且说说多少灵石能让你弃了瑶长老……”
……
见惯了宗门内迎高踩低，江梦瑶对众女修捕风捉影式的胡言乱语见怪不怪。
冷着脸，在一女修伸足绊倒顾挽卿时，一手拉住顾挽卿，一手接住酒坛，江梦瑶承认她败给了顾挽卿。
顾挽卿柔若无骨的依在江梦瑶怀中，眼底隐有泪光。
“师叔，您说过。如有人欺负挽卿，您必会替挽卿出头。”
“你想如何？”江梦瑶环视众女修。
顾挽卿道：“这个要看师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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