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看她的意思？
江梦瑶望顾挽卿一眼，只待其给出更细致的处罚要求。
不想，顾挽卿竟是在江梦瑶低头的那一瞬间，轻笑着环住其脖颈，仰面品尝起江梦瑶唇间的滋味来。
顾挽卿的举止大胆却不下作。
江梦瑶因出洞府前，刚饮过酒，一时竟未来得及避让。
如是，顾挽卿与江梦瑶纠唇齿相依了半晌，方才垂下眼睑，红着面，低声细语道：“当真妙极。”
“挽卿……”江梦瑶别开脸，双颊染上桃色。
顾挽卿见状，又含笑补充道：“师叔莫怪。挽卿是说，咱们宗内的青竹酒当真妙极。”
“你！”江梦瑶负气欲走。
顾挽卿侧身去拦。
不知是江梦瑶走的太慢，还是顾挽卿赶的太急，只闻一声“师叔”，顾挽卿再次失足落到江梦瑶怀中，拦住江梦瑶的去路，楚楚可怜道：“师叔，可是忘了洞府外的酒？还有，师叔方才还应下挽卿，要与欺负过挽卿的女修一些教训。”
“便罚她们去洒扫吧。”江梦瑶横眉扫过已然尽数低下头的众女修，估量着给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处罚。
顾挽卿不依。
“这可不合挽卿的心意。”
“那你想如何？”
“挽卿想要师叔当着众女修的面，许诺此生非挽卿不娶。”
“便是如此？”江梦瑶问话中带着醉意。
“是！”顾挽卿眼底多出几分占有欲，“挽卿便是希望全飘渺界都知晓，师叔的挚爱我顾挽卿，爱到愿意为我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这也不算太难。”江梦瑶与顾挽卿扬唇一笑，随抬指以道心立誓道，“我，江梦瑶今以道心立誓，必待顾挽卿亲之、信之、怜之、爱之，必以其忧为忧，以其喜为喜，直至生死道消之日！”
话罢，江梦瑶再看顾挽卿，却见顾挽卿无限缱绻的眼神尽落在自己身后。
江梦瑶转头望向顾挽卿所看的方向。
那处云海翻腾，云海深处只一道紫剑盘旋着，萦绕一丛青竹。
江梦瑶知那紫剑是她的化身，至于那青竹……
江梦瑶不可思议的望向顾挽卿。
不想顾挽卿竟是先她一步起身，并赶在她回神前，快步迈入了她洞府。顾挽卿那轻盈的步履，若非方才江梦瑶当真扶住顾挽卿，定会怀疑其在假摔。
这丫头……
猜顾挽卿或是在她立誓时，跟着立了誓，江梦瑶暗叹一声，转身与众女修道：“挽卿年岁尚小，不知礼数，或得罪了诸位道友。而梦瑶不巧，正好倾心于一‘顾’姓女子，所以不能弃之不故。如是，诸位道友可还需要梦瑶多言？”
众女修闻声，久久未言。
待江梦瑶转身欲回洞府，忽有女修上前含泪追问道：“长老倾心挽卿师妹自是好事。敢问瑶长老欲何时与挽卿师妹举行道侣大典？”
“这要看挽卿的意思。”
江梦瑶冷面一应，即有三五个女修开始掩面恸哭。
唯一白发女修直起身，热泪盈眶道：“瑶长老，您可知弟子在您门外守了近百年。弟子日日盼着您能出洞府，与您见上一面。谁曾想这见的第一面，便是您与宗门小辈纠缠……”
“惭愧。”江梦瑶低声应过，却不敢看女修的眼睛。说来，眼前这群女修皆当她方才所立，是天道所证的钟情之誓，但依她本心，不过是承诺照看顾挽卿罢了。
想来顾挽卿或是看穿了这一点，才跟着她立了一个无声之誓。
敛眉记过方才那云中异相，江梦瑶不敢愧色愈重。
那白发女修却适时应声道：“瑶长老何必惭愧？如意倾心于您，是如意的私事。且如意年近九十，亦快到死期。而瑶长老您却是少年常驻，与如意入山门时所见，丝毫不差。那时，咱们飘渺宗中，还是乾昀真尊作掌门。如意还记得，乾昀真尊曾与您批过命，说您是‘道心一点桃红，冰心托与新绿’。如今看，却是分毫不差。”
“许是戏言。”颔首递与如意三枚筑基丹，江梦瑶只道“且自珍重。”
道罢，江梦瑶凌空抛出一锦囊，收尽顾挽卿拖至洞府前的竹青酒，便虚化成一道光影，孤身回到了洞府中。
……
江梦瑶回洞府时，心底还念着如意话中那此批命。心道乾昀话里的桃红、新绿皆是明姝，不禁长叹一声，转将注意力凝到洞府内。
江梦瑶的洞府极其寒酸，不仅狭极且阴寒。
这使得半跪在玉床前的顾挽卿格外惹眼。
不明顾挽卿今日为何换了身翠白相间色的长裙，也不明其为何要跪于床前……
江梦瑶慢步临近，只见顾挽卿正蹙着眉，忙着点染材料，绘制传音灵符。
那结团的材料、凝滞的笔触……
江梦瑶知看了几眼，便判定了顾挽卿画符技艺拙劣。
“第一次画？”欣赏了片刻顾挽卿极为扭曲的画技，江梦瑶轻笑一声，不禁跪坐到顾挽卿右侧，捉住其手腕，助其摹完摊在右手边的图样。
轻轻收笔，江梦瑶与顾挽卿教训道：“卿丫头若是想要灵符，日后寻个符修便是。何必亲自动手？”
“师叔呢？”顾挽卿见一张传音符已成，便笑盈盈的望着江梦瑶，与她打探道，“师叔可是符修？”
“我……”江梦瑶心道，有了搜索系统，她什么都能修。
但此“修”非彼“修”。
诚知顾挽卿所言的“符修”是专精“符篆”，以画符为志业之人，江梦瑶摇头道：“师叔天资驽钝，只能做寻常的法修。”
“那洞内这些是从何处得来的？”顾挽卿望了望洞府内的传音灵符，追问道，“挽卿已是在宗门各处问过，皆言飘渺宗内无人能绘制符篆，便是连掌门所用的符篆，也多是武德真尊所赠。而武德真尊手中的符篆，是由其座下一炉鼎所绘……师叔洞府内这些，亦是源自武德真尊吗？”
“你怎会这般想？”江梦瑶倒没想过传音灵符能成宝贝。她之所以能折腾一洞府传音符，自然是因为系统的金手指点的到位。
符修无非三事，材料、图样、修为。而系统每月赠送的材料包足矣让她画出满足基本用途的灵符。
只是，此事不必说与眼前人听。
想着仙侠文中多奇人，江梦瑶敷衍道：“曾路遇一长者，那长者自言与梦瑶有缘，便送了些灵符。”
“那人可是青麝？”顾挽卿道出一个江梦瑶熟悉的名字。
但江梦瑶对“青麝”的熟悉也仅限于名字。
“青麝是符修？”江梦瑶旋即记起了顾挽卿传与她的灵符。
说来，那夜收到灵符时，她便觉奇怪。在梦敕与她交涉过封印顾挽卿记忆前，她便怀疑，那灵符原是顾挽卿假借明姝之口，故意说与她听。
但梦敕之后告与她的那件小事改变了江梦瑶的看法。尤其是梦敕告与她，便是连阮流华都以为，她真名是“顾梦瑶”。如此，便说明那夜的诀别灵符完全是一场误会。
诚如明姝死后，她传与明姝的灵符尽数飞回到她的洞府。若非她即顾梦瑶本尊，那份灵符的命运亦是会飞回还到顾挽卿居处。
至于传音灵符为何能找到人，这不是江梦瑶能理解的事，也不需要了解。
江梦瑶如是想过，便不禁与顾挽卿算账道，“挽卿。师叔曾听掌门说，你之前曾假冒明姝与师叔传灵信。此事可是真的？”
“那日只是个意外。不过……”顾挽卿在认下事宜后，便从随手的布包里取出一身浅粉色的女装，扯住江梦瑶的袖口，转移话题道“挽卿看师叔身量与青麝有几分相似，不知师叔可愿扮作青麝，陪挽卿去山下走走？”
“为何要扮作青麝？”江梦瑶心道顾挽卿这个请求很突然。
顾挽卿道：“自是因为那青麝与挽卿有仇。”
“何仇？”
“她曾轻薄于我！”
“那……为何还要我扮作她？”
“自然是希望师叔多多败坏其名声，替挽卿报一剑之仇！”
“一剑之仇？”
“不错。”顾挽卿忽地拥住江梦瑶，窝到其怀里，“师叔可愿听挽卿说一个故事？”
“且说？”江梦瑶凝眉静听。
顾挽卿道：“七年前，师尊从顾城府外的尼姑庵寻到挽卿。那时，挽卿十二岁，曾有一玩伴，名作青麝。青麝其人，是个极其高傲的女子。她曾说，她之一生，必是要与符篆相伴。若是不能制出飘渺界最顶级的符篆，她宁可一死了之。”
“那她或是符篆世家出身。”江梦瑶给一个推测。
顾挽卿点头道：“师叔说的不错，那丫头确是出自兆城兆家。其全名作兆青麝。只是兆城主宠妾灭妻，杀了青麝母亲，青麝才舍了兆姓，独名青麝。”
“如此，她怎会轻薄于你？”
“自是因为……”顾挽卿低眉不语。
江梦瑶已替其想出了一个理由。
“她或是倾心于你。”
“那有如何？师叔莫不是以为，这世间情爱亦讲‘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那种道理？”
“没有那种道理吗？”江梦瑶似在顾挽卿，又似在问自己。
“依挽卿所见，这世间唯有一种倾心，便是一见倾心。除此，皆是退而求其次。譬如，若是师叔愿与挽卿结为道侣，那挽卿自然是求之不得。若将师叔换作青麝，那挽卿许是要让她交出万余张符篆才考虑。”
“即是这般说，梦瑶便陪小丫头你走一遭。只是，在此之前，你要先说说你与青麝的一剑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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