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徵（zhēng）微堂”内正坐一清癯老者。骆笙趋前恭而行礼，骆羽亦在后拜。老者眼尖，打量时，就已见骆羽所戴玉璧。所以，当骆笙落座后，骆羽欲站其身后，老者发话：“小子莫客气，一同坐了。”骆羽惊异，看看老者，看看父亲，见父亲示意，就拜谢坐下。
骆笙座中拜：“实不相瞒恩师，此为不才之女，忧虑愚父，乃随同入京，失礼处，万请恩涵。”
老者捋须而笑：“令女可算名称于世。但不知为何会戴此玉璧？”
骆羽起身拜道：“此璧乃壶丘山道长枯槐子先生所赠。”
老者点头：“上之‘巽’字，可知其意？”
骆羽摇头，羽父知，但不敢言。
老者：“此乃先皇赐枯槐子先生三物之一，意含‘辅助、翼辅’，见璧如人。竟能送你。”再转而对骆笙道：“可见你这女儿非比寻常……”自沉吟有所思，不再说什么。
这边羽父自惭：“不敢不敢。”
骆羽却不然，道：“我想也是。”目光平静、坚定，一脸正气。又有着初生牛犊不畏虎的豪情和莽撞。
老者含笑：“有何不同？说来听听。”
骆羽：“那要清场。”
老者示下人：“都退下吧。”
骆羽又使腕上法器，将三人所处之地网屏起来。概述自入临安以来发生、发现的种种及其利害攸危处。告诉老者她手握重要证据。
当讲到马场杀人案，邢伪公文救子，买通刺客杀不平者三人，被自己放了的事时，骆笙大吃惊：“原来人是你放走的，你怎么……”骆羽没理会，只管说……
当然，她绝没说出少年辅戎军的秘密行动……
老者一直认真听，听罢不着一言。
只对骆笙道：“你的事我知道了。你照实述职，自会无事。”
骆羽问：“程将军一家被诬告下狱，怎么办？”
老者：“有些事你参与不得，事情演变亦非你能了解。勿知勿问最好。”
骆羽要说话，被父亲拉住。
这时老者对骆羽说：“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不用通报，见壁者自会放行，先回吧。”
回到住处，骆笙称女儿过于大胆，怎么能什么都说。骆羽道：“你本来就危险，找他就是求庇护，你不信他，只能增加危险罢了。而看起来，他是朝中最有可能扭转局面，而又最安全的一个。告诉他，他若不管，看他的品性和为人，应该会装做不知。而他若管，会知道一些实情和我们掌握的证据，好酌情使用。若他有心害谁，除了我做的那些，他全不知情，只能猜测，确据困难。另外，我说了这么多，他从没问我和谁一起做的。我料他只在分析什么物料对他是有用的、能用的……”
父亲也明白，只是饱受旧时阶层教育和仕途艰危，有一些愚懦和谨慎。他不再说什么，嘱咐女儿早点休息……
夜深，骆羽着夜行衣，找到偷儿告之的咸聚堡京城分处，对了暗号，交了银钱，买了程凛父子所关押之地的消息。
骆羽现今的仙力已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很快就找到关押程氏父子的地牢。
程凛和父亲相隔不远，分关在不同的牢房中。
先看到的是程武侯，他伟岸如塔，虽被施刑，威仪与英武仍在，端坐着睡着了……
快要看到程凛前，骆羽心跳加速，血往上涌，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这不是恋爱时心动的感觉，而是一种不可控制的、强烈的恐惧和担心（传闻和想象已经无数次地打击过自己了，所以是想看到他，又怕看到他……）慢慢地、悄悄地移近……
牢房里，程凛双手被吊绑着，浑身的伤痕和血——血有些已经凝了，有些还是新鲜的……因为痛处会抽搐，程凛的身体偶尔会不自主地抖动……头，深深地垂着，发束还在，但已非常凌乱……
一看到此景，骆羽的眼泪就崩了，不可控制地流，几乎看不清眼前……闪身进了牢房，用法器与外面阻隔……
轻轻捧起程凛的头，那英俊的脸庞布满鞭痕，眼睛竟是睁着的！异常明亮、平和，闪动着星光。
骆羽不禁紧紧拥抱着他，泪水滚淌在程凛裂开的皮肉上，拥抱和泪水中的盐，都让程凛痛楚，发出轻微的□□。骆羽赶紧用法器断开捆着程凛双手的绳索，而程凛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骆羽怀中。
骆羽扶好他，躺在草垫上，割断缠在腿脚上的绳索，尽量让他舒服些，小心往他焦裂的嘴里运送些清水。然后，从怀中掏出药瓶和草药包，在伤口上敷抹，又用仙力给其全身进行医治。程凛终于慢慢没有痛苦的表情和□□了，大大的双眼从静静地看她的状态变得昏昏欲闭，干哑的声音说出两个字：“不要。”骆羽不理会，程凛就慢慢睡着了。
等到晨光微曦，骆羽轻轻叫醒程凛。之间看守过来巡视几次，都被骆羽设的幻象迷惑，不曾察觉。
骆羽脱下一只腕上的法器，往程凛身上一送，就从内部裹住了他，道：“他们再对你用刑，会有血迹幻象，但不会真正伤到你了。”
程凛双手仅仅攥着骆羽的手，双目也紧紧钳着她。骆羽从来没见过程凛这样看自己，不禁心疼，轻声说：“晚上我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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