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殿下，您是在担心神尊吗？”蔻梢将披风搭在了元宁的肩膀上。
正盯着院子里的桂树发愣的元宁回过神来，却没有说话，而是取了一把剪刀，将桂树的枝剪下来一些，插进了瓶子里。
“这桂子开得正好，不若给殿下做个香包吧。”
元宁摇了摇头，“不必了，这香味过于浓烈了些，我不喜欢。”
蔻梢有些疑惑的看着插在瓶子里的桂枝，不明白殿下既然不喜欢，又怎么不让人伐了去。
见元宁神思不属的模样，蔻梢也不说话，干脆退后两步，静静的立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元宁才开口问道，“二师兄还未回来吗？”
“还没有。”蔻梢看了一眼外面，日头西沉，神尊也才走了一会儿，哪里就能那么快回来。
“蔻梢，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元宁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插在瓶子里的桂枝，很快桌面便落了许多的桂花，铺散在桌上，别有一番趣味。
她呢喃道，“可我真的不喜欢她，我讨厌她。”
“殿下莫要想太多了，要说起来，那女子确实同神尊走的过于近了些。”蔻梢轻微叹息一声，那瑜妆姑娘，动不动便往神尊怀里钻，她这个做婢子的都看不下去了，更别说她家殿下了。
“待神尊回来，殿下与他好好说说，想来神尊是能理解的。”
“或许吧。”
元宁看向窗外，一阵风吹过，又有桂花落了下来，铺了一地的金黄。
等了三日，都没有听闻谢临澜回来的消息。
“许是神尊被旁的事情绊住了手脚。”蔻梢解释道。
元宁正把剪下来的桂枝插到瓶子里，听她如此说道，便拿了一根桂枝，敲了敲她的头，落了她一头的桂花，“你到底是谁的丫头，怎么尽帮着他谢临澜说话？”
“婢子也是担心殿下。”
“我有什么可让你担心的，他若是不想回来，那就不回来便是。”
“殿下，您若是觉得烦闷，不妨到人间走走去。”梧枝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个杏子。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东西？”元宁的注意力，全在她手上了。
“这个吗？可甜了，殿下尝尝。”梧枝连忙把手里的杏子递了过来。
元宁拿了一个，捏在手里，有些恍然，“谁给你的？”
“是一个新来的小仙侍，他可厉害了，就这样挥挥手，就长出了一颗杏树出来，他送了好些给我呢。殿下，您快尝尝吧，真的可甜了。”
元宁却是想到那个小仙侍说的话，他说他是从凡间一个叫封潭宗的地方升上来的。
莫名的，元宁觉得那个地方有些熟悉。
“那个仙侍呢？他在哪儿？”
“许是还没走远吧，殿下要见他，我把他叫来。”
梧枝放下手里的杏子，就跑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就把那个叫越川的仙侍带了过来。
“见过神君。”越川没有随着梧枝踏上台阶，而是停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对着元宁行了一礼。
“越川仙君，这杏子可是你种出来的？”
越川抬头，见元宁素白纤细的手指捏着一颗金黄的杏子，连忙敛下眉眼，拱手道，“正是。”
“想不到仙君的法术如此深厚，竟能徒手幻化出一颗杏树来。”
“神君严重了，小仙哪里就能徒手化出东西来，实不相瞒，升仙之前，小仙身上还有一些从后山收来的种子，全凭此物，方能种出树来。”
说着，越川抖了都袖子，一颗杏核掉在了他的手上，“这些都是从宗门后山收集来的，说是宗门那位祖师爷，当年开宗立派的时候种下的。”
说着，还用那粒种子当场给元宁种了一颗杏树出来。
“小仙旁的不通，这个却是可以信手拈来的。”
这倒是勾起了元宁的好奇心来，“是吗？能否带我去看看，你飞升的宗门？”
“神君想看，自是义不容辞。”
难得元宁愿意出去走走，蔻梢也是替她高兴。
只是凡世万千，这宗门也忒不好找了。
当落下云头的时候，元宁本想顺着越川说得方向落下去，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得不落到山脚下。
落地后，越川抬手指向山顶，“神君，那里便是我的宗门了。”
“怎么不直接将云头落到山上？”元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山间若隐若现的神光，看起来有些眼熟。
“祖师爷曾下了禁止，若想上山，需得徒步，这样才能显示出其决心来。所以门中弟子，不可借用外力上山。”
“就连我家殿下都无法落下云头，不知道你这位祖师爷的名号是什么？”蔻梢还没见过自家殿下如此狼狈过。
能挡得了她家殿下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不知道。”越川摇了摇头，“祖师爷便是祖师爷，并没有留下什么名号了，打我入师门的时候，便叫祖师爷了。”
“殿下，莫不是哪位上神闲来无事，在凡间弄了这么一个宗门出来？”蔻梢凑近元宁，小声说道。
“先上去看看再说吧。”元宁也是这样想的，她回想了一下方才的禁制，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越川身为封潭宗的弟子，自然是热心的为她们带路。
“这石阶是多久没有修过了？”看着杂草丛生的石阶，蔻梢都忍不住皱眉了。
既然门中弟子皆要走石阶上山，怎么还会这般凌乱？
越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位姐姐，真是抱歉，其实我是封潭宗最后一任弟子了，这路自打我飞升之后，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走过了，这石阶也就无人打扫了。”
一边说着，一边贴心的把台阶上的杂草清理干净。
越川还回头瞅了一眼元宁的脸色，见她神色无异，不由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蔻梢张了张嘴，想问为何越川不用法术，而是亲自动手清理这些台阶，可不知道为何，看着面前的二人，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她发觉那二人虽然看着近，可是却离自己很远，这是被人施了法术？
回过神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一眨眼，就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正走着的元宁猛然回神，这小仙君一路走一路同她说话，让她不知不觉的就着了道。
回头已经看不见蔻梢的身影了。
越川也跟着转身看过去，“哎呀，那位姐姐怎么不见了，莫不是着了祖师爷的道，都怪我都怪我，忘记同神君说了，祖师爷在这上山的路上，也做了些禁制，不过神君不用担心，这禁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元宁自然知道这禁制没什么危险，只是觉得太熟悉了，熟悉到觉得她自己就曾经落在这阵中过。
“你这宗门，可有祖师爷的画像？”
“自然是有的，既然是我封潭宗开宗立派的祖师爷，又怎么能不留下画像来。”
元宁扯出嘴角笑了笑，她是越来越觉得，这祖师爷，可能是她认识的人了。
她看不见蔻梢所在，却能用神识寻出她在哪里，直接传音给了她，让她在那里等着，回头再过来接她。
说完，也不管负责清路的越川，径直走了上去。
区区迷阵，自然拦不住她。
只是到了宗门，却迟迟迈不出步子来。
越川跑过来的时候，见在门口发呆的元宁，也有些不解，“神君，您怎么了？”
元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上山的路就够乱的了，没想到山上更甚，“这就是你的宗门，怎么……破败成这样？”
“自打我飞升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了，哎，久无人气，这里还能立着，也是不容易了。”越川叹了一声，使了个法诀，便将门口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大门被越川推开，发出了悠缓低哑的声音，元宁有些愣怔，仿佛有什么从脑海里快速划过，速度太过，让她想抓都抓不住。
里面也比外面好不了多少，看得出来常年不住人了，满院子的落叶，脚踩上去，动静都不小。
越川似乎也很是绝望，“我这才飞升多久，怎么宗门就变成这样了，我实在是有愧于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啊。”
“没有人住，自然就会这样。”见他哭得那么伤心，元宁只得安慰他道。
“对，祖师爷的牌位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越川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就连忙朝着一个房间跑了过去。
元宁本来还有些犹豫的，这样的地方，越川的祖师爷当真会是她认识的人？
还没走近，就听到越川的一声惨叫，元宁也顾不得细想，连忙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神君，祖师爷的脸，被虫子啃了。”越川哭丧着一张脸，将自己手里的画像举到元宁面前。
也是巧了，这封潭宗的祖师爷的画像，正巧脸上那一块被虫子给啃掉了。
见越川哭得那么伤心，元宁十分不走心的安慰道，“就是一张画像而已，你自己再照着画一张便是了。”
“那怎么行，这张可是祖师爷自己画的，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保管好祖师爷的画像。”
元宁伸手戳了戳那个洞，见越川一脸悲愤的看向自己，轻咳了一声，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你有这功夫，倒不如把院子里的落叶打扫一下，不然再过不久，这宗门恐怕也要塌了。”元宁好心劝道。
越川看了看手里的画像，又看了看外头的落叶，最后还是放下了画像，选择去打扫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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